寅湫元年,先皇驾崩,举国同丧。
南迢国开国以来最为圣明的君主之一骤然离世,让全国百姓皆是难以置信。
此时先皇后也已病入膏肓,甚至连遗言都没留下一句,便跟着先皇去了。
一时之间,先皇与皇后的爱情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成为一段佳话。
国不可一日无君,宋皇后育有两子,谁为国君成了朝堂明争暗斗的筹码。
以相国为代表的一方认为理应遵从祖制,立嫡长子乔月夜为新帝。
而以摄政王为代表的一派则认为同为嫡子的六皇子乔逢笙更为合适。
双方争执不休,百官吵成一团,局势愈发混乱。
直至先皇的贴身太监拿出遗诏,此事才算尘埃落定。
皇长子肆郁,为宗室首嗣,聪慧过人品行淑均,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宜承大统。
朝廷之中各怀鬼胎的人收敛起心思,恭迎新帝继位。
登基大典上,乔月夜对着天地奉香,南迢国崇敬天神,都是先拜天地再拜祖祠,最后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上敬皇天,下感后土,恩沐宗祖,方为正统。
乔月夜手持三炷香,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下跪,叩首完毕,他又停顿了一会。
父王,儿臣终究还是如您所愿坐上了这九五至尊之位,只是母后离世前所言,是儿臣毕生心结,儿臣日后必当励精图治,不负您所创之盛世。
长安殿是南迢上朝的地方,乔月夜从宗祠绕皇宫一周,一步一步走近这世人都梦想的殿堂。
可是红墙黑瓦,在乔月夜看来不过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吞噬这世间万物,贪婪、肉/欲、淫/靡、骄奢……
这长长的一条路,终有尽头,在明晃晃的龙椅上坐下,才知道此刻才是登高望远。
这人世,此处便是最高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宫人,齐齐跪下,密密麻麻占据了宫门几乎全部的土地。
乔月夜大手一挥:“众爱卿平身。”
因为先帝突然离世,连太子都来不及立,更别提为皇子们娶亲了。
如今新帝继位,后宫空虚,王公大臣都盯着他身后这把凤位呢。
摄政王施施然走上前:“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这时候他跳出来,能有什么好事?
乔月夜一肚子火气,但也无法发作:“摄政王有何见解?”
“皇上正位龙阳,实乃天下大幸,只是自古帝后和睦,方为治国之道,如今皇上后宫空无一人,是我南迢不幸,望皇上早日立后才好。”
说得那么委婉动听,不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宫里来当皇后吗?
乔月夜故作沉思,略带疑惑地问:“照摄政王的意思,谁可堪中宫之责?”
这话就有些微妙了,直接询问摄政王,他倒要看看摄政王能不能腆着个老脸说出自己女儿的名字来。
但乔月夜还是低估了摄政王的实力,能和相国在朝廷上分庭抗礼,自然不可能孤身无援。
此时,宫礼司掌司站出来:“皇上,摄政王与夫人育有一女,相貌端正品行淑良,是国都有名的才女,身份尊贵,最与皇上相配,可正位中宫。”
“不可!”宫吏司掌司大喝一声,“相国之女,文武双全,贤良淑德,其母为先皇表姐乃当今圣上姑母,皇亲国戚,当为皇后最佳人选。”
两派的观点一出,立马吵了起来,双方各执一词,明争暗斗,乔月夜都怕他们在朝堂上打起来。
看他们互撕其实挺有趣的,都在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考虑,却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当事人。
皇上立后,竟然无一人询问皇上的意见,由此可见他们有多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相国一派是乔月夜这边的人,他们为皇上争取最大利益无可厚非,可摄政王竟然能在朝堂之上和皇帝公然叫板。
乔月夜微微一笑,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呢,就是要让他这个小皇帝看看,如今他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众爱卿别吵了。”乔月夜象征性地咳了咳,清清嗓子,“你们的意见朕会再考虑的,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无事,便都回去歇息吧。”
皇上都已经这样说了,大臣也不好再争着要一个结果,齐齐躬身告退。
耳根子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小孟子又进来了。
“皇上,看来摄政王野心不小,我还是通知相国家小姐早做打算吧。”
小孟子是乔月夜培养的心腹,也是他的贴身太监。
但和普通太监不同,小孟子自幼习武学文,也并没有净根,比起太监,说是侍卫更加合适。
小孟子说得当然有道理,但乔月夜显然还有别的想法:“不可让相国府与皇室联结太过紧密,皇亲国戚,倒是会说,相国府里的人又会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做些什么呢?”
先皇刚上位面临的便是外戚专权,花了整整三年才将这盘根错节的亲缘关系连根拔起,如今相国虽刚正不阿,难保他家里人不会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
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小孟子往后一退,径直跪下:“奴才思虑不周,望陛下责罚。”
乔月夜最看不惯他这副做派,什么都能思虑周全,那现在也不至于会忌惮摄政王了。
小孟子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在明争暗斗的前朝后宫护他周全一次又一次,也是他在这冰冷的深宫内所能感受到唯一的温暖。
“起来,从今日起,朕便不是那个大皇子了,谁也别想,从朕手中夺走属于朕的一切。”
小孟子低头,神色晦暗不明:“是,皇上这些年,受苦了。”
只要能登上这个位置,古往今来多少人付出了性命,受点苦又如何。
“走吧,晚些时候陪朕到国都去转转。”
从前还是大皇子时,乔月夜经常带着小孟子出宫转悠,热闹的烟火气息,喧嚣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
那是他逃出宫里躲避的最佳时光,是他远离彻骨寒冷,能感受到唯一温暖的地方。
直至现在,他也依旧向往着宫外的那些景象。
“皇上,现在恐怕不便出宫。”小孟子摇摇头,虽是不忍,却也只得实话实说,“摄政王如今虎视眈眈,只怕您踏出这皇城,就会遇到危险。”
乔月夜笑起来:“你觉得这是坏事?”
这下把小孟子给问住了,只得躬身:“奴才惶恐。”
乔月夜从龙椅上站起来,满身繁重的服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狠狠舒展了一下身体:“摄政王能知道我出宫的消息,说明了什么?”
经他这么一提点,小孟子懂了,这是要试探在身边伺候的人,有没有摄政王的眼线。
“皇上聪颖,奴才自愧不如。”
回到勤政殿换了便服,乔月夜揉揉脖子,丢下一句“朕有要事,你们不必跟着。”便和小孟子偷偷溜出宫去。
果不其然,才走出没几里地,乔月夜和小孟子都感受到了尾随的视线。
习武之人,对于停留在身上的视线格外敏感,乔月夜大致数了数,只有三个人而已。
“小孟子,我们分开走,老地方见。”
“皇上,这不可!”小孟子有些着急,虽然皇上的武功也不差,但和他相比稍弱一点,他不可能置皇上于险境。
乔月夜倒是无所谓:“有什么关系,你且仔细瞧好了,朕可不是废物。”
话音落,乔月夜便掉头往另一条小巷子跑去,此时街上人来人往,不消片刻,小孟子便再也看不见皇上的身影。
没有办法,他也只好听皇上的话,往老地方赶。
乔月夜的步伐越来越快,身后追着的人也丝毫不停顿,目的性极其明显。
直到他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乔月夜微微一笑,转过身来:“不必追了,就到这里吧。”
语毕,从天而降三个穿黑衣戴面罩手持长剑的刺客,目露凶光。
乔月夜心头一惊,他没想到这几人还带着武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可见国都风气如何。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冤屈,就找你真正的仇人去吧。”中间的那个刺客说完,举起长剑就向乔月夜的方向袭来。
幸好这旁边有个小摊挑的扁担,乔月夜拿起来顺手当做棍子使,堪堪抵住了对方的进攻。
乔月夜挥舞着棍子,和三个刺客打得有来有往,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落于下风。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周围还有影卫跟着,乔月夜不想那么快就让摄政王摸清楚影卫的实力,所以迟迟不愿让影卫出现帮忙。
本来三个刺客没打算行刺成功,以目前的情况,竟然还有几分可能,于是三人更加卖命。
突然,从远处飞来一道暗器,在其中一个刺客的脖子上旋转了一圈,那名刺客便没了生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
人未至而声先抵,可乔月夜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不是熟悉的声音,自然也判断不了来意。
谁知道是不是另一波想取他性命的人呢?
三名刺客转眼就损失一人,另外两人提高警惕,仔细辨别刚刚暗器袭来的方向。
可惜没等他们二人看明白,从不同方向飞来的暗器就已经轻松结果了两人的性命。
局势扭转,乔月夜握紧的手也放松下来。
现在还是看不到任何人,乔月夜也没打算在这里跟人耗着,转身欲走。
身后的风变了方向,落叶被凌厉的掌风激起,乔月夜侧身挡住这堪堪一击,迅速后退两步。
来人依依不舍,左边起手,又朝着乔月夜的方向劈来。
乔月夜往右边一闪,更是中了他的圈套。
那人右手一转,竟直直地将乔月夜锁进了自己怀里,前胸贴后背,密不可分的样子。
乔月夜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内力深厚,打下去肯定两败俱伤,看来只能和谈。
“这位兄台,刚才你救了我,如今这是何意?”
刚刚打架没来得及仔细看对方的脸,现在被人从背后锁着更是看不清,但对方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笑意,甚是好听。
“我救了你,你应当以身相许,现在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我如何解气?”
调笑意味十足的语调,显然也是说着玩的,乔月夜深呼吸:“兄台何必开玩笑,你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如若有难处,在下身上还有碎银几两,不嫌弃的话都拿去吧。”
“用钱打发我啊?”男人摇了摇头,“我不稀罕钱,你长得好看,我要把你抢回去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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