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王有德居然迟到了,宋晨得志道:“这孙子肯定是昨晚喝多了,没起来!怎么着,昨晚没为难你吧?”
盛阳切了一声,翻了白眼:“为难?你都不知道他多奇葩,大半夜的非要洗车,折腾我十一点多才回家!”
宋晨“噗”地一声笑出来,真是这孙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说着盛阳突然想起来昨晚那个车行老板说要扣奖金的事,骂道:“找我茬就算了,还把洗车小哥一顿为难,我真服了!”
“真有意思他可!”宋晨正准备语言输出一波,老王突然站在身后,面带来者不善的微笑:“行啊盛阳,甲方说可以,这版通过了。”
盛阳心里冷哼,抱歉,又没能让您得偿所愿。
手里的项目完美落幕那几天是工作最轻松的日子,盛阳难得不用加班,走在黄昏的街上,乘坐下班高峰期的地铁,对于平常的盛阳来说都是稀罕事。
刚下地铁,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西点店,想起来了,是和公司有合作的,每年员工生日会发两张蛋糕卡,盛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站在路边摸了摸书包里的钱夹,果然前一阵子发的还在。
他进去挑了几样品相不错的甜点,打包好,径直走到楼下那家杜莎夫人腊味馆。
正是晚上的饭口时段,老板娘正在里里外外地忙活着,盛阳拎着甜点背着双肩包站在店门口往店里看,眼神扫视了几圈。
老板娘很是热情,“小伙子,下班了!”
盛阳点头,没有进店里吃饭的意思,老板娘似乎看出用意:“怎么了,有事?”
“那个...阿姨,您儿子不在?”刚说出口盛阳恍然大悟,昨晚他两点多才回来,这才几点。
“哦,烁烁呀,要晚一点回来,你找他的话给他发个微信,不过他忙的时候可能看不见。”
盛阳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没什么大事。这个...您拿着吃,昨晚有些不好意思。”说完这话,对面的阿姨面露茫然,盛阳怕她担心,解释道:“昨晚他帮了我一点忙,您帮我谢谢他。”
轻松的日子不属于盛阳这种人,果然马上就有了新的项目。
是一个智能垃圾桶厂家的项目,说是要在商场举办一场活动宣传他们的新产品,流程他们那边出,盛阳这边配合就行。
这是个小项目,预算不高,怪不得组长瞧不上直接丢给了盛阳。
宋晨说:“行啊,苍蝇腿也是肉,虽然肉少但是好啃。”
盛阳叮嘱道:“这种商场里的活动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看着不难,要是出了事就是大事!”
宋晨专业水平虽说一般,但背景调查呀、深入甲方内部之类的事儿那是效率极高,很快就找到了甲方各个宣传平台的账号,盛阳一边设计图纸一边听宋晨在耳边叨叨:“我去,现在垃圾桶都这么智能了吗!”
“阳阳,你快看,这个垃圾桶一放音乐还跳舞!”
“这个更牛,垃圾桶能收拾桌子,那以后家务它全包了呗!”
盛阳被他念叨地烦:“我说宋晨,没事干就老实呆着,我这干活呢!”
宋晨“哦”了一声,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没过三分钟,又一脸兴奋地凑过来:“这次活动他们请的嘉宾是惊叹号!惊叹号你知道吗!一个贼牛的舞团!”
盛阳不知道。
他只知道宋晨太烦人了。
为了舞台的搭建,盛阳及时和甲方沟通了一下这次活动,看来宋晨的消息很准确,甲方那边给了确定的信息,是惊叹号舞团。
宋晨欢呼:“你记得吗阳阳,我上大学那时候就是咱学校街舞社的,大一迎新生我还表演来着呢!”
盛阳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表演完校领导都夸你,说地板擦得真干净。”
“什么呀,人家那叫breaking!你真是一点不懂!”宋晨一副道不同不想为谋的表情,不想和盛阳继续讨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唉,惊叹号的kevin就是我的偶像!他那肌肉,那控制力...要是这次活动能请到他我高低得要个签名!”
出于专业考虑,盛阳还是亲自跑了一趟甲方那里,沟通了一下这次活动的具体流程。
回来对宋晨说:“好消息,你偶像要穿成垃圾桶跳舞。”
宋晨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惊叹号不至于吧,这也太毁形象了,何必呢,kevin那么有钱,这个烂钱不恰不行吗?”
盛阳一摊手摇摇头,表示我哪知道。
活动当天,宋晨负责去现场,盛阳因为王有德那边又给他临时派了一个幺蛾子活,只能晚点赶过去。
在路上的时候,盛阳接到宋晨的电话,那边嘈杂极了,乱作一团,只隐约听到宋晨说谁把谁打了,盛阳当即心头一紧,难道是现场出了事故,他连忙追问,宋晨在电话那边大喊道:“太吵了,你上短视频平台看吧,都传疯了!”
盛阳急忙打开短视频软件,果然已经是同城的第一名了,他结合评论才大概搞清楚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冒充惊叹号成员,真的惊叹号舞者出来“打假”。
盛阳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这种奇葩事还是头一次碰到。
他把视频全屏,仔细看起来,等等,这个被打了一拳的怎么有点眼熟,放大看一下。
确实,是楼下腊味馆老板娘的儿子。
怎么又是他,世界好小。
他竟然会跳舞,盛阳有些出奇地意外,难怪在车行看他洗车和别人有些不一样,似乎眼里有光芒,那是对自己有某种期待的样子。
盛阳懂得。
一旦和某人产生交集,世界便好小。
等盛阳赶到的时候,只见宋晨呲着大白牙正看着舞台上十几个舞者装扮成垃圾桶的样子整齐划一地跳舞呢。
“怎么回事?”盛阳着急地上气不接下气。
宋晨笑呵呵地说:“没事了,解决了,紧急公关了一下。”
“确认没事了?”盛阳不放心地再三确认,眼神在舞台上扫视,很快目光聚集在一个绿色“垃圾桶”身上。
是他。
跳地最认真,额头满是汗珠。
嘴角带着一点淤青。
宋晨拽拽他:“没事没事,就算有事也是甲方自己请的嘉宾和咱们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就别操心了,专心看惊叹号的演出,很难得的我告诉你,平时看比赛都得买票!”
不用宋晨说,盛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台上,未曾移开过。
回公司的路上,宋晨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今天真是大饱眼福了,唯一遗憾的就是kevin没来...,今天那些人我都看过他们的比赛,就那个小绿没见过,新面孔。”
本来有些困意的盛阳,听到这里顿时打起了几分精神:“可能是新加入的?”
宋晨一摊手:“不知道,跳的不如kevin,太嫩了点。”
“不是吧。”盛阳脱口而出反驳道。
“什么不是,你又不懂街舞。”
“我觉得他跳得挺好...看着舒服。”
自从盛阳搬出来自己住,他更多时候喜欢在家加班,不用担心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独自一个人,可以听听音乐找找灵感。
最近手头上有一个项目,甲方要求偏朋克一些,一定要彰显个性,好几天了都没有头绪,盛阳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里,翻看着朋克论坛,蓝牙音箱里放着排行榜上的朋克音乐。
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有些嘈杂,但没办法,工作是为别人服务的,自己的喜好当然要让路给甲方的要求。
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已经凌晨,周围一片肃静,只有盛阳的蓝牙音箱轰隆隆地喧嚣着。
没一会,听见了几声敲门声,盛阳第一反应就是,扰民了!
他急忙把音响关掉,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再次,看到了那位有缘的男青年。
两人对视,在相对狭小的门框前,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彼此注视了两秒,直到双方都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是你?”
随意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微笑。
盛阳挠挠后脑勺,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刚刚音乐声音有点大,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眼神清澈,满是歉意。
男青年急忙摆手:“其实...还好,主要我舅舅有些神经衰弱...所以...”
看得出来,男青年有些腼腆的性格,生活中应该也是寡言的性格。
说话间,盛阳发现他脸上还有淤青,没有完全消下去,想到男孩那天的表演几乎都是和地板有接触的动作,他指了指手肘说:“我有跌打扭伤的药,我拿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男孩推辞道,一看就是不爱麻烦人的性格。
“都是邻居,别客气。”盛阳朝他笑了笑,那笑容灿烂,根本没人会拒绝。
“你进来随便坐,我得找找,药箱的罗美娟收拾的,我得去行李箱里好好翻翻。”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盛阳也不知出于什么心境邀请男孩进来坐坐。
这是他新家的第一个客人,除了看房那天,宋晨都没来过。
男孩有些拘谨,站在客厅,两只手无措的交叉在一起。
“我叫盛阳,你呢?”盛阳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自我介绍:“坐呀。”
“我叫陈烁。”说完老老实实地坐在盛阳刚才指的沙发上,旁边还有亮着项目PPT的笔记本电脑,陈烁想想说:“谢谢你那天的蛋糕,很好吃。”
盛阳都快忘记了,“应该的,害你扣了奖金挺不好意思的,你也看到了,我那个组长就那样,典型中年油腻男一个,小人得志!”
盛阳总是在自说自话中迷失自我,看到陈烁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有点多。”
陈烁摇摇头:“四哥人很好的,不会扣我奖金。”
盛阳了然:“原来是一致对外的障眼法呀,好老板!”盛阳努努嘴竖起大拇指。
陈烁生活中似乎很少遇见这么健谈的人,谢哥算一个,但面前这个漂亮男孩和谢哥又很不一样,他很真诚,很纯真,他说的话总让人发自内心的想笑。
盛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药膏,功亏一篑似的:“可能是罗美娟没给我拿,唉。”看陈烁有些茫然,解释道:“罗美娟是我妈,我们家都这样没大没小的。”
盛阳坐在沙发对面的一张小椅子上,他俩现在的距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近,比第一次餐馆拼桌还近。只不过上次周围嘈杂,而这一次周围安静极了,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俩似的。
上次人流涌动,盛阳光顾着看人家盘子里的饺子了,这次才把眼前这个人看清楚,刚洗过的软软的头发,耳朵的位置微微泛红,喉结有些不自主地上下滚动。
挺...性感的。
盛阳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瞎想什么呢。
这时陈烁开口,问道:“你单身?”
“嗯?”盛阳惊讶,还是心直口快地诚实道:“嗯,单身。”
陈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短路,脑筋抽了似的,连忙解释道:“这个房子之前几对租户都是情侣之类的。”
靠,越解释越乱。
盛阳似乎理解陈烁想表达的点,缓解尴尬道:“这个房子便宜还大,挺好的挺好的。”
陈烁愣了一下,短暂地笑了笑。盛阳看着他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问道:“你多大了?”
“我26。”
“不像,看着好小。”
盛阳一直以为陈烁二十出头,没想到竟和自己是同龄人。
此时的两个人似乎智商都没占领高地,说出来的话恨不得当场撤回一多半,盛阳搜索着宋晨平时跟他耳边念叨的那些信息,问:“你是惊叹号的?”
“还不算是,只是目前在那跳舞。”陈烁说着,有期待也有落寞,眼神有些复杂。
“你很喜欢跳舞吧?”盛阳问。
陈烁顿了一下,笑了笑说:“是啊,只不过之前没有专业的教练,就是自己照着视频瞎跳,有的动作什么的费力却不标准,最近在舞团学了一些,肘抛头转什么的都是有技巧的。”
盛阳发现,聊到街舞这块他的话倒是挺多的,想打开了阀门一样。陈烁给他讲了很久在惊叹号跳舞的事情,比如说谁的那个动作多么地传神,谁的哪个招多么厉害,本来对街舞一无所知的盛阳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对陈烁的描述感到有趣且出神。
直到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嘟”的一声提示电量低于10%,陈烁顺路瞥见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这才惊觉在盛阳家聊了这么久。
“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
盛阳全程没怎么说,都在听他讲,他知道时间不早但没舍得打断:“没有,我挺喜欢听的。”
陈烁起身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实话,盛阳很少和别人深夜聊天,他的深夜大多被工作所占满。原来深夜畅聊是这样的感觉,陈烁的情绪很饱满,即便盛阳不懂街舞,不知道惊叹号是什么,却也被陈烁的情绪带进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装的满满当当的,似乎有一种冲动...
还想再多了解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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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