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时间和商务冲突了，你要是不去，得赔偿人家十倍的违约金。”红姐有些庆幸，“要不是被我发现你助理忘记把这个商务记到行程表上，你可就得陪一百万了！”

他哪来的一百万？肖战乍一听到这个数字，心里有些忐忑。

红姐在电话那边破口大骂，骂助理耽误了他的机会，劝他要不算了，安抚他以后再给牵线搭桥更好的资源。

转念一想，肖战就回过味来，心冷了下去，说话也很直接：“红姐，程文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助理从他出道起就跟在他身边，向来勤勤恳恳、尽忠职守，就连忘记带东西这种小事都没发生过，更不用说是遗漏一个商务这种大事。

而且...他看向手机屏幕，那里是潇潇刚发来的消息，她已经提前到达了鲸乐演艺公司的三楼。

“怎么现场的简历表中有程文的但没有你的？”

他没有回潇潇消息，而是安静等待着红姐给他一个答复。

哪怕是隔着电话，阿红也能透过肖战的语气想象出他此时受伤的表情，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变得平静。

既然他猜到了……

“阿战，不是我和程文之间有利益输送，所以抢了你这次机会。是他和高层...这个商务，是我私人补偿给你的，有机会接触到时尚圈内的大佬。以你的形象，时尚圈不难闯。至于电影圈嘛...”她叹了口气，“再等等机会吧。”

话不说透，肖战是个聪明孩子，她相信他能理解她的苦衷，难道她被人插手压了一头的滋味就好受吗？

可她没想到，肖战就是太理解这些苦衷，也太聪明了。

“红姐...”

这一声红姐叫得有些飘忽，倒让阿红心重重咯噔一声。

“你把我带入圈，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我事业上的领路人，很敬重你。所以要是你开口叫我放弃这次机会，我一定会答应。”他顿了顿，问道，“可你为什么要用手段来逼迫我妥协呢？”

这次的沉默比刚才的更漫长。

“别怪红姐...这么做不是针对你...但做事要干净利落，不给...反扑的机会。”

“敌人”这两个字她生硬吞咽下去，唾沫呛红了自己的脸。

她记起刚知道肖战被邀请试镜时，自己乐得抱着他原地起跳，衷心祝贺他：“阿战，这只是个开始，不久的未来，你一定会大红大紫。”

当初那份喜悦是真的，却让现在的她有些许愧疚。

可自己又有什么错？

要是不有力约束住肖战，谁知道他会不会表面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再出现在试镜现场。

她阿红做事有保证，从来不会让这种翻车的情况发生。

经纪人不就是这样，平衡各种人际关系，失去点什么再得到点什么，况且，她不仅仅是他肖战一个人的经纪人，这些计算和衡量，早就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了。

肖战的心一直在往下落，直到红姐挂了电话，他还呆愣在床上。额前不长不短的碎发有些凌乱，遮不住他眼里令人心疼的失落和委屈。

“都是些什么破事！”他猛地一扔枕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助理因为“重大的工作失误”，做完今天就要被红姐辞退，来接肖战的时候，他眼里的红还没有褪去。

“战哥，对不起。”他弯腰道歉，被肖战扶住。

肖战承诺道：“我想想办法。”

陈立的眼眶又湿润了，重重点了下头，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哽咽出声。

家里条件不好，他早早辍学出来工作，以前在流水线上班，误打误撞进了圈给艺人做助理，相对高薪的工作让他终于有余力接济父母。他绝不能因为“工作失误”被辞退！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混？

保姆车上，陈立的余光注意着旁边的动静。

肖战在看剧本。

准确来说，是翻开了剧本，然后像要把那一页写满批注的纸用视线钉穿一般长久地看着。

剧本边缘卷翘起，暗示着有人曾长时间地翻动它。

陈立还是没忍住：“战哥，要不给导演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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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给肖战发了很多消息，他那边淡淡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真是让人心急的要死！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也明白，肖战这个时间点还没来，就代表他放弃和程文争了。

她揉了揉鼻子，打出一个喷嚏。

有些无奈。

鲸乐演艺公司三楼大会议室的门前，坐满了人。

一个个靓女帅男，很是惹眼。

“16号。”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Eddie朝外喊，叫进去了潇潇左手边坐着的男人。

而坐在她右手边一直在用手机前置自拍的男人，此时终于舍得放下手机，一拨刘海，露出油腻的笑容。

“潇潇，程文哥今天帅吗？”

他是17号，下一个试镜的就是他。

真是烦人，潇潇默默在心里吐槽，面上却露出真挚的笑容，右手虚掩住自己的嘴巴哇”了一声。

“哇，程文哥今天简直帅炸了，尤其是这个妆化的，太精致了！”

“这可是我专门从韩国找来的化妆师画的时下最流行的idol妆。”

程文得意的翻了个白眼，拿过放在一旁的剧本随手翻了几页，轻嗤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角色呢，搭上了王导不还是仅仅试个男三。”

潇潇知道他说的是肖战，只是笑笑，没有搭话。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程文起身，趾高气昂迈步向前。

潇潇闻到从他身上飘过来的浓郁的古龙水香味，鼻子一痒又打了个喷嚏，嘟着嘴无声骂了句。

“卖屁股的。”

Eddie是《夏蝉》的选角导演，他现在有点烦躁，手下的人收了钱把事办了，锅得他来背。

就是这个程文是吧，顶替掉了王导点名要的人。

今天要不是潇潇帮着排序简历然后分派到老师们的位置上，从而发现肖战的简历被程文的简历替换掉，他都不知道乐悦演艺打的是这个注意。

呵，真是胆子大，要说他们不忌惮王导做事严苛最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的威名，也就不会出招，用“偷偷换简历”、“鱼目混珠”来达成目的。

可要是他们真的忌惮，便同样不会用这一招。

仗着乐悦有高层是王家人，所以敢随意出招，以为王导会默默吞下这个哑巴亏？

真是天真。

程文一进屋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大家看他的眼神貌似有些意味深长，但他是谁，乐悦知名的交际花，他视若无睹走上前站在位置上开始自我介绍。

“老师们好，我是...”

“下一位。”

清冷的声音硬生生打断程文的话，说话之人手臂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鸭舌帽虽然挡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庞，却依然能让人从发尾的一抹蓝，推断出他的身份。

是王一博。

程文很快调整好表情，扯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王导你好，我是...”

“滚。”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Eddie在心里偷笑，王导还是这副慵懒的闭目养神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不知道要叫这位艺人心寒成什么样哦。

程文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难道那人没有跟王一博打过招呼？他在床上信誓旦旦跟自己保证过，说只要他这个当二叔的出马，王一博肯定屁颠屁颠就答应所有请求，毕竟他这个二叔，以前还给他换过尿布呢。

程文还想再争取一下，语速极快说道：“王导，我是程文，一直都很关注您的作品，也很崇拜您。您的悬疑处/女作《风平浪静》一上映就长期霸占各大电影排行榜第一名，第二部电影更是跻身内地票房五十亿排行榜......”

王一博挺直了身，胳膊肘支在桌子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下巴处，看起来被程文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程文暗暗松了口气，再接再厉，“除了这些实绩，您还荣获了很多奖项.....”

“stop！”

听到这，王一博开口打断，“我有一部送去戛纳参展的文艺片，在内地改了个名后上映了。”

程文连连点头，他知道这部电影，也知道改了什么名，他刚得意没多久，就听见王一博问，“电影里第七分三十秒出现了一只小狗，那只小狗叫什么名字？”

啊？

程文茫然，什么小狗？

他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王一博见状冷哼，“连导演的电影都没看完，这就是你做的功课？”

该死的！

程文看了，他真的看了，倍速看完的，就为了有个印象，但他妈谁还记得一只狗叫什么名字啊！

还有，这部电影里真的有这只狗吗？他想不起来。

王一博重新闭目养神之前下达指令，“今天所有乐悦演艺人员，都不用再试镜了。”

Eddie请程文出去，程文不情不愿，不肯挪动步子，Eddie手上使劲拽他一把，眼里全是幸灾乐祸，“请吧。”

还得向外面的人传到这个消息呢，这人走这么慢，真是浪费时间。

Eddie带着怨气从程文身边走过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真是个蠢货，他想，他心里是有怨气的，怎么可能没有怨气，接下来自己还不知道要因为监管不力受什么处罚呢，真是晦气。

一个个都他妈以为闹着玩呢，选角想让想谁上就让谁上。

他妈的他现在恨不得就把他们都变成一个个byt，上死他妈的。

另一边，肖战结束了商务活动，从会场后门走出，扫了辆共享单车。

他让陈立先开车回去了，反正这里离家不远，他想骑会儿车。

骑着骑着，就骑到了鲸乐楼下。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全部试镜结束了吧。

黯然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其实他不是有一点委屈，是特别委屈。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刺的感觉，始料未及，后劲十足。

肖战看着不远处的大楼门口，骑得很慢，他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遇见他，也期待他问他怎么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路边站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缓缓抬起了眼皮。

共享单车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

肖战一个不稳，向一旁倒去，被眼疾手快的某人用胸膛顶住了。

王一博伸出一只脚，微微屈膝，平衡住自行车和怀里的男人。

他无奈，“想什么这么入神呢？你这是危险驾驶啊。”

肖战保持着这个姿势，鼻尖满是被太阳晒过的雪松味，少了那一分清冷，多了分柔和。

“是你啊。”他说。

王一博压低了下巴，漫不经心道：“怎么，撞在我怀里很失望？”

肖战干笑一声，连忙双脚落地，稳住了自己，然后抬胯离开了座位。

“试镜结束啦？”他开始转移话题。

王一博挑眉，既然提到这个事儿了，他也同样直截了当，“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昨天晚上二叔说叫他把肖战换掉，换程文上，他就知道这个笨蛋被人抢了资源。

那天晚上他开车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给了肖战名片，但他没有肖战联系方式啊。

那条报平安的消息还是没有发出去，他等待着肖战主动联系他，没成想等到了他被人抢资源的消息，还是没有等到他的一个电话。

“我的电影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啊。”王一博撇了撇嘴，听起来倒像是他受了委屈。

肖战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那你求求我，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一次单独试镜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肖战的脑子有点宕机，“怎么求？”

王一博坏心眼地勾起了嘴角，“比如......请我睡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