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年不归，溱释正在收拾自己的屋子。这时有名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前前前辈……”

见状，溱释蹙眉：“慢慢说。”

那名弟子大汗淋漓，颤颤巍巍地说：“前辈，你、你快去看看吧，掌门和魔尊打起来了！就在不远处的山上！再这样下去，恐怕整座山都要塌了！！”

溱释脸色一变。

—

溱墨看着俩人打得如干柴霹雳，点了火就烧了起来，且越烧越旺。溱墨一阵头疼，想劝架但拦不住根本拦不住啊！

“轰——！”

溱宸如流星从空中划过，狠狠地砸进了数丈外的山体里。一阵铺天盖地的沙尘散去，溱宸又如闪电般朝辰衡势不可挡地劈去！

见对方誓不罢休的态度，辰衡揉了揉眉心，抬手。一阵音波“嗡——”地一声，隔断了所有声音，势如破竹而来的溱宸被一道屏障挡住，任他怎么攻击都无法攻破，随后死死地看着辰衡。

屏障如同活了过来，溱宸走哪儿跟哪儿，最后整个将溱宸圈了起来。

“辰衡！有本事你放我出来！！”溱宸怒视着辰衡道。

辰衡蹙眉：“你再练几年吧。”

简短的几个字，溱宸脸都绿了。

见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溱墨也暗暗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比传闻中的还要可怕。

溱释从下方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无语凝噎。

辰衡余角瞥见溱释，缓缓落地，顺带将溱宸也放了下来，但没放出来。

溱释冷笑：“魔尊真是好大的威严啊。”

辰衡平静地道：“哦。”

溱墨扶额，看着气得龇牙咧嘴的溱宸，一时间只觉得溱宸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坍塌，无奈道：“……那啥，你……先把师兄放出来，这多不好啊是不是。”

好歹人家现在是掌门啊，况且这还是在溱苍山上，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辰衡停顿了几秒，抿了抿嘴角，抬手挥了挥手指。

被放出来的溱宸难得没有再次出手，而是沉着脸问：“师弟，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闻言，溱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说：还能是什么关系？亲过的关系呗。

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况，再怎么也不敢这么说。否则这山是不用要了。

溱墨：“……朋友。”

辰衡眸子微微一动，沉默不语。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溱释眯了眯眼，一针见血道：“墨师弟，你身上怎么会有魔尊的气息？”

溱墨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道：“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是师兄你的错觉吧。”

前线围观的弟子大气不敢喘，但是八卦的心又让他们忍不住垫脚观望。

玲临姗姗来迟，随便抓了一名弟子问道：“掌门没事吧？”

那名弟子摇摇头：“不知道，根本不敢靠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玲临越过人群去看，只见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对着他们，一身玄袍。溱墨被他挡得严严实实，几乎看不到，他一旁站着的是溱宸和溱释。

从表情来看，几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好。

最终，溱宸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最好是。”

溱释一阵无语。

刚回来就发生这种事，换谁不糟心。

“要说话换个地方。”说完，他看了眼辰衡。

对方没什么表情，甚至感受不到对方的情绪波动。

溱墨敏锐度察觉到辰衡心情不好，偷偷地瞄了一眼。

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而起的，是得好好说说了。

—

溱墨轻轻地抿了口茶，心情复杂。

我该怎么说？

空气仿佛凝固，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溱墨垂眸看着手里的杯子；辰衡在一旁闭目养神；溱宸冷冷地看着俩人；溱释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系统在意识空间看得都汗流浃背了：［宿主啊……你咋说啊。我看得都害怕了。］

溱墨看似淡定，实则心中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你容我想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依旧没有个人开口的迹象，最终溱释忍不住道：“师弟这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

溱墨终于放下他手中的杯子，道：“你想听什么？我跟他？我说了，只是朋友。”

溱释嗤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觉得我会信？你身上的魔气，还有你这么多年一回来这家伙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你敢说你跟他只是朋友？”

说完，他又道：“那你还真是厉害了，跟人人避之不及的魔尊交朋友。你将我派置于何地？！”

他的话语间无不充斥着对辰衡的恶意。溱墨抬眼：“还请师兄慎言，以免失了风度。”

溱宸闻言心中仿佛被刺进了一万根针，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师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辰衡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冷笑道：“是么？溱宸，你师弟溱释下山，真的只是单纯的寻找他么？”

溱宸一愣：“你什么意思？”

辰衡看向溱释，目光中带着审视，“他在我魔族这些年做下的事，真以为我不知道？魔气？你敢说，你自己就不是魔了么？”

溱释瞳孔猛缩，很快又隐藏下异样，笑了笑：“魔尊这口锅好大啊。”

溱宸蹙眉，问道：“二师弟，他什么意思？”

溱释抬起手，支起下巴，满眼无辜，“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毕竟魔族总是精神不太正常。”

［系统你能查到他这些年都干什么了么？］

［好，我试试看。］

过了几秒，系统道：［他这些年打着下山找你的理由，在人界和魔界的边缘猎杀中低阶级魔族，炼化后吸收，从而提高自己的修为。］

溱墨心中冷笑：［我就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是打着关心师弟名号去偷偷干坏事啊。］

辰衡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本来就比较冷，此刻简直冷到了极点。

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溱释。

溱释被他盯得发毛，看了看他身侧的溱墨，开口道：“你是师弟的朋友，别转移话题啊。师弟，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话题又绕了回来，溱墨抬眸与他对视，一瞬间，溱墨那双血眸好似漩涡，只一瞬，溱释周身的环境就变了。

此刻他脚下是炽热的岩浆，周身是黑色的雾气，雾气中夹杂着别的东西，如同利刃，行不见踪，很快溱释就遍体鳞伤。

终于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哀鸣声。那声音吵得溱释震耳欲聋，头痛欲裂。

黑雾中的东西还是化作一个个冤魂，他们面目可怖，浑身是血，仿佛从深渊爬出来的怪物，嘴中叫嚣着：“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你这个阴险小人！我要杀了你！”“把你的命拿来——”

无数恶鬼冤魂朝着溱释扑面而来，那铺天盖地的架势，仿佛要将他生吞掉！

陷入幻境的溱释此时面色惨白，冷汗簌簌而下，浑身止不住颤抖，嘴中呢喃着：“不是我……不是我……”而后又变成，“是你们该死！是你们该死！……”

“二师弟？师弟？”察觉出不对劲的溱宸抬手向他输入灵力，企图帮他破除魔障，然而根本不管用。

辰衡开口道：“没用的，他手下的冤魂太多了。”

溱墨叹了口气，从溱释眉心抽取出一缕黑气，对溱宸说：“师兄，你且看。”

下一秒，溱宸周身的景象一换。他一眼就认出了只是人界和魔界的边缘处！

只见溱释穿着黑色的紧袖衣，幻化掉了真实的样貌，屏蔽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开始装作无处可归之人骗取中低阶级魔族的信任，随后将对方残忍地杀害，最终将对方的修为炼化，开始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

看着眼前的人，溱宸第一次感到陌生。

随着那些魂魄的记忆结束，溱宸只剩下不可置信。

不知过了多久，溱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溱墨点头。

溱宸下意识地去看辰衡，对方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

平复自己的心情，溱宸的声音沙哑：“这……我作为他的师兄，我作为一派掌门我竟一概不知……我真是对不起所有人是我的期盼，还有掌门的职责。”说完，他狠狠都闭上了双眼。

溱墨见他这样，心情也带着几分复杂，道：“那倒也不全是师兄你的错，我们都不知道。”

片刻过后，溱宸不知道第几次叹气，神色疲惫：“好了，我都知道了。今天的事暂且不提，溱释违反规定，应当受罚。”他看了眼两人，“你……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回头也会通知师尊。”

—

回去的路上。

溱墨看着垂眸不语的辰衡，问道：“你是因为今天的事不开心么？”

辰衡脚步微顿，但也只是一瞬，“嗯。”

“抱歉啊，”溱墨说，“本来今天好好的，是我没跟他们说清楚。”

“不，”辰衡说，“不是这个。”

溱墨不解：“那是什么？”

辰衡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们只是朋友么？”

一股委屈朝溱墨铺面而来，他这才了然，扶额：“不，不是。”

没想到辰衡有一天也会因为名分的事情而委屈，溱墨缓缓地道：“因为今天情况不同，你跟师兄打得不可开交，我要是直接表明你我之间的关系，你俩又得打得天昏地暗，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整座山上的人了。”

辰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溱宸喜欢你，你就知道么？”

面对对方的突然直球，溱墨愣了一下：“我知道啊。你吃醋了？可是我只喜欢你啊。”

辰衡停了下来。

溱墨疑惑道：“怎么了？”

辰衡那双水蓝色的眼眸此刻正望向他，神色晦暗不明，“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溱墨笑道：“我说，我只喜欢你啊。”

下一秒，溱墨耳畔就传来了系统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

［表白了！表白了！表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兴奋啊！！！］

溱墨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次系统的声音分贝实在太高，溱墨一阵耳鸣，没忍住揉了揉耳朵：［闭嘴！］

系统立马安静了，然后笑嘻嘻地问：［你俩成亲了我有喜糖么？］

“…………”溱墨一时语塞。

辰衡目光跃跃欲试，似乎有话要说，但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道纤瘦的身影，溱墨定睛一看，是玲临。

系统嘟囔道：［她怎么阴魂不散的。］

玲临面带笑容，神色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但目光触及一旁的辰衡，突然有些冷：“溱、溱墨前辈，掌门他……还好么？”

不等溱墨开口，辰衡冷冷道：“你自己怎么不去看。”

玲临面色一僵，面对魔尊的威压，她不禁有些发颤，语无伦次道：“我、我……”

辰衡似乎感受不到她的窘迫，毫不留情地道：“你自己喜欢他，那你就自己去看他，不要整天动不该动的心思。”

被打扰的辰衡心情非常不好。

玲临面色铁青：“……是，我知道了。”

辰衡道：“知道就好，以后别再找他，也最好别让我知道。”

“他”指的是溱墨。

［好霸气啊。］

辰衡拉起溱墨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属于魔尊的威压终于消失，玲临后背已经被湿透了，她双腿发软，回头看了眼那两道背影，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惹不起。

是真的惹不起。

她本来是只是来试探溱墨的态度，顺带打听一下溱宸的状况。但是没想到辰衡也在，更没想到对方对她的敌意会这么大。

就在刚才，她心中的底气在辰衡面前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那才是真正的强者。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溱墨似乎没有受任何影响，再加上辰衡刚才的话，玲临突然脑中一闪，捕捉到了什么。

这些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溱墨和溱宸身上，认为辰衡杀死的溱墨。但现在看来，事实应该并非如此，所有人都认为溱墨和辰衡是敌对关系，但是就刚刚自己看到的，两个人的关系跟传闻中的完全相反。

辰衡又生气了，于是脚步也渐渐加快。

溱墨小跑追上他：“你怎么又生气了？她又不喜欢我，你不会连她的醋也吃吧？”

辰衡气不打一出来：“你看不出来么？她是想利用你接近溱宸。你是傻子么？！”

［宿主，你快哄哄他，他快要碎了。］

溱墨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当即将人拉住，“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只是想看看她准备做什么妖。”

辰衡眉头紧皱地看着他：“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噗——］系统笑出了声。

溱墨嘴角抽搐，一时无语：“我脑子没坏，你会不会说话。”

辰衡怒道：“我看你脑子就是坏了，哪有上赶着被人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