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释奋力抵抗不敌，在他心灰意冷之际，幻境开始破碎，化成碎片消散。他开始意识回笼，缓缓睁眼，回归真正的现实世界。

眼前的景物虚晃两下，慢慢重合，溱释对上了溱宸那张凝重的脸，神色中透露着担忧和纠结。

他浑身脱力，缓了好一会儿才费力地直起身，声音沙哑地道：“师兄……”

溱宸拧眉看着他，抿了抿嘴角，道：“你好好躺着吧。”

他偏头去看，看到了站在溱宸身后的溱墨和辰衡。

溱释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做的一切，不禁一阵懊悔：“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就好像有个力量控制住了我。”

溱墨：［是天道？］

系统摇头：［不道啊。不过也可能是，角色一旦产生自己的意识，就可能被天道强行修正，届时，就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溱墨觉得不可能：［首先，剧情早就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偏了，歪的不止溱释一个人；其次，为什么被修正的只有他一个人？］

系统不答。

溱墨道：［他要么是被天道盯上了，要么就是另有其人。］

系统挠头，不解道：［可是，我更相信后者，天道一向正义，没理由控制他做这种事情吧？］

溱墨嗤笑：［谁跟你说天道就一定是正义的？所有的反派都是天生坏种么？他们只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系统一时答不上来，沉默了。

溱墨没等他回答，只是向溱释道：“那你当时下山，真的是为了找我么？”

面对溱墨，溱释心中没由得一阵愧疚，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我当时下山，确实是为了找你。可是我刚下山落脚，就被一股力量控制住了。那股力量给我催眠，然后我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随着失控，我的意识也开始消散。”

溱宸回头问道：“他的话可信么？”

他现在面对这个师弟是真的心情复杂。

溱墨借力靠在辰衡身上，抱着胳膊点了点头：“可以，随着渡化，他身上的恶念也消散了，他不会撒谎。”

溱宸问道：“那是股什么样的力量，你能描述出来么？”

溱释开始在记忆碎片里搜寻，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他们渡化时的记忆片段。

他突然抬头，黯淡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师兄，渡化的时候，用的是谁的灵力？那股力量和那道灵力极为相似，但却又不同。”

溱宸当时只一会儿灵力就几乎透支，剩下的阶段都是只靠辰衡一人的力量维持下来的。

他偏头去看辰衡，眼中中夹杂着怪异的目光。

溱释顺着溱宸的目光去看，大脑空白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师兄……不会是他吧？”

溱墨率先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坚定地道：“不必怀疑，就是这样。”

溱释的愧疚感更强了。

溱宸则是一阵头疼，让溱释好好休息，示意两个人出来。

他神情严肃，因为最近糟心的事太多，眼下淡淡地乌青，脸色更是因为灵力耗费过大没有休息好而更加苍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辰衡默默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溱墨表情，心下稍稍安定，道：“你觉得是我？我会蠢到这种程度么？”

溱宸蹙眉：“可那灵力你怎么解释？你一个魔尊，那股力量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你的。”

辰衡面无表情：“我天生自带的。”

溱宸：“…………”

溱墨憋笑。

系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道：［你们俩真是不道德，我都有点心疼主角了。］

溱宸揉了揉眉心，叹气道：“罢了，大家都劳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们几乎是连夜赶回来的，本来计划的五天内回来，结果一天多点就回来了。

就连溱伊炘都有些诧异。

安置好恢复正常的溱释之后，就是确定他能自己醒过来，现在一切都没事了，溱宸准备向溱伊炘说一下溱释被神秘力量操控的事。

溱伊炘再次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确定？”

“我确定，”溱宸面色掩饰不住的疲惫，头发也有些许凌乱，“这个时候，没必要撒谎了。”

溱伊炘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儿有掌门的形象可言？”

被溱伊炘打趣，溱宸沉重的心情消散了几分，笑道：“是，多谢师尊关怀。”

待溱宸离开，溱伊炘看着手中的杯子，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喃喃低语：“魔尊……待我探探虚实。”

—

天边泛起微光，昼夜将离，黎明将至，天快要亮了。

眼下世间一片寂静，溱墨和辰衡手拉手走在回去的路上。

辰衡垂眸看着交握的两只手，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么？”

溱墨正在和系统唠嗑，闻言回神：“什么？你说那股力量的事？我二十年前也见过，就是那个人杀我的时候，你跟你的确实很像，但我知道，不是你。”

他说的轻松快活，辰衡听了却心头巨颤：“你说……什么？”

溱墨不解：“怎么了？”

辰衡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深深地看着溱墨的双眸，半晌才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啥？？！］

溱墨瞪大眼睛：“什么？！”

辰衡缓缓道：“我睁开眼就在这个世界了，但我很确定，我是意外来到这里的。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慢慢地也习惯了这里。我在这里过了好久，因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在等一个人。但是你出现后，那个意识就渐渐消失了。”

他认真地道：“我很确定，我要等的那个人，就是你。”

溱墨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哈哈哈……好巧，我也不是。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辰衡垂着眸，似是在思考，片刻后道：“少则也得几千年吧。”

［夺少？！］

溱墨大脑更是直接宕机了：“夺少？你说夺少？！！”

辰衡好像没有看到他震惊的神色，只是问道：“你方才说，你也不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溱墨堪堪回过神，沉默片刻，道：“是。你有系统么？”

突然被出卖的系统：［？？？］

辰衡不解地道：“系统？那是何物？”

溱墨缓缓摇头：“看来是没有。”

“轰——”

一片寂静忽然被建筑倒塌的声音打破。

溱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拉着辰衡过去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两名白衣少年，一名白衣绝尘风度翩翩；另一名冷艳高傲，如谪仙般。两人身旁的房屋建筑已经坍塌，双方持剑而立，一时间电石火花， 剑拔弩张。

溱墨看着两名少年，忽然眼前一亮，默默地看了看身旁辰衡那精练的细腰。

辰衡一身玄袍，玄袍上镶嵌着金色纹理，宽肩窄腰，长发半批，头戴金色发冠。

溱墨就这么看来看去，辰衡心中一阵无语：“你做甚？”

溱墨笑眯眯地掐了掐他的腰，道：“我才发现你这腰，挺细的哈。还有，你这腿，也挺长的，我都喜欢。”

辰衡脸颊闪过一丝红晕，轻咳一声，看了眼溱墨的腰，道：“你的也挺细。”想了想，又补充道，“太瘦了，该补补了。”

他一只手就能圈起来。

系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呵呵呵呵呵……］

站在左边的少年长发随风扬起，也就是那位白衣绝尘的，皱眉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右边的少年，也就是冷艳高傲的那位少年，闻言怒了：“什么叫我闹到什么时候？是谁先犯贱的？”

话音一落，又是噼里啪啦一阵打。溱墨看热闹不嫌事大，垫了垫脚尖，试图看得更清一点。那两名少年打得热火朝天，溱墨不禁感慨道：“他俩跟你和师兄真像啊。”

上次俩人打架就是这个架势。

辰衡却不太乐意了，蹙眉道：“像？哪里像？”

溱墨看他，道：“不像么？你们两个上次打架差点把山掀了。”

辰衡却道：“是你师兄技艺不精，承受不住我一招。”

溱墨又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你跟师兄的深仇大渊，当真是无解。”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即使辰衡有了名分，但是心中还是会忍不住吃醋。因为辰衡觉得溱宸不是省油的灯，不然他怎么当上的掌门？

也就在溱墨面前装乖。

辰衡心中冷笑。

眼看两名少年欲打欲烈，再这样下去整座山的人都直接早起。溱墨当机立断出手，掐诀将两人定在了原地。

两个人打得正上头，突然动弹不得，大眼瞪小眼。看着双方的眼神都写着“你这小人，竟然耍阴招”。

溱墨从暗处现身，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两名少年，在他们的肩膀处各拍一下，以示友好：“你们两个不睡觉出来打架？可以啊。不过屋子的坍塌，你们两个要自己修，掌门师兄最近够糟心的了。”

说完，就解了两人身上的法诀。

两人终于可以活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打架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又看了看身旁的青年，不太确定地道：“溱墨前辈？”

溱墨点头，道：“嗯，是我。”

两人心道失敬了，当即行礼：“前辈好！”

辰衡满脸黑线，目光冰冷地看着两名少年，默默走到溱墨身后一言不发。

某魔尊心中再次冷笑。

溱墨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白衣绝尘那位道：“我叫季榆。”

冷艳高傲那位道：“我叫沐卿。”

溱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啊？”

沐卿不屑地哼了一声，便过脸：“还不是他，输了之后想赖账！”

“哦？”溱墨瞬间来了兴致，“什么约？”

季榆则满脸无奈，早已习惯对方无理取闹的样子：“他让我输了之后陪他去逛青.楼。”

溱墨：“…………”

辰衡：“…………”

溱墨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这位，沐卿师侄，你们现在还在修行进阶阶段，要清心寡欲的。不然小心欲.望焚身，走火入魔！”

沐卿傻了，但还是不太相信：“真的么？这么严重？？”

溱墨身后的辰衡出声道：“真的。”

沐卿看这人一身黑衣，都快和黑夜融为一体了。但是又看他长得这么有威望，半信半疑道：“是么？我知道了。”

他突然又道：“前辈，他是你的道侣么？双修是不是也可以提升修为啊？”

季榆见他口出狂言，惊道：“你闭嘴吧！”

溱墨双耳通红，不知怎么回答。

辰衡却道：“等你有了心悦之人便知道了。”

说完，他去看一旁眼神飘忽不定的溱墨，勾唇笑了笑。

季榆眼尖地拉过沐卿，满怀歉意地道：“多谢两位前辈提点，那个、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去了，前辈再见！”

沐卿被他拉着走，不解地问道：“屋子都没了，我们回哪儿？”

季榆一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低声道：“你有点儿眼力劲儿吧！蠢货。”

“你骂我干什么？！”

……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系统幽幽道：［他们两个的第一印象在我心里彻底崩了。这个世界对我没有爱了——］

溱墨的嘴角抽了抽，十分赞同系统的说法。

忽然，溱墨感受到身后一道风袭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辰衡揽着腰迅速侧身躲开。

溱墨只觉眼前一晃，辰衡揽着他和袭击的人来了个对掌！

清脆的声响从空气中传来，一道烟灰色身影在空中后翻，稳稳落地。

是溱伊炘。

溱伊炘看了看接掌的那只手，笑道：“魔尊阁下当真是深藏不漏啊。”

辰衡不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