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个月左右,张泽禹每天骑着蓝白色小电动车等在张极家楼下。说带早饭,他也是真的带了。明明每天七点半要到校,他要六点半起床,六点五十准时出门去接张极上学,再顺路买两份早饭。
有时是肉包和菜包,有时是油条配豆浆,有时是拌粉拌面。反正,张泽禹的早饭花样儿很多,能保证一周不重复。连续一个月,把张极的嘴都喂刁了。
后来张极也会在下午放学,请他在校门口吃东西。比如蛋卷,比如肉松蛋挞,再比如路边麻辣烫。
两人关系也因此亲近许多,张泽禹乐得其所,不过系统十分不满,因为这一个月,光是早饭钱,张泽禹就问系统索要了快两千。系统毕竟是游离在原著之外的,倒是不缺钱,只是不明白张泽禹为什么要为了张极花钱。
张泽禹很鄙视它,说用你点钱把你急成这样。
系统无语,默默下线。
而张极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会主动帮张泽禹背书包。他的变化不仅仅是将张泽禹当成自己的朋友,反而已经超越了朋友该有的界限。
他会在张泽禹上课睡觉时,帮忙用身体挡住查课考试的视线。也会在张泽禹为一道难题烦恼时,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帮忙教导。
忽然亲密的距离,让张泽禹觉得很不现实,像一场梦似的。明明一个月半前还在为毫无进展的关系惆怅,如今已经能一起上下学,他还能对张极进行简单的肢体接触,比如勾肩搭背这种。张极也不会觉得冒昧,反而欣然接受。
甚至,两人早早加上联系方式。张泽禹每天定时定点道早晚安,张极起初不会搭理,后面也渐渐地配合起他。互动早晚安这种事情,换做之前,张泽禹绝对是不敢相信的。
这天张极和往常一样,七点准时下楼等人。可在居民楼下等了快十五分钟,还不见人来。他莫名的有些心慌,路上车多人多,张泽禹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如果当真出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极着急忙慌地摸出手机,给张泽禹打电话,但对方却怎么也没接。又连打了四通电话,仍旧没被接通。
会不会是睡过头了。想到这,张极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慢慢放下,心安定后自己打车去了学校。
抵达学校时已经接近七点四十,他迟到进班,班主任只让他罚站了一节早读课。他站在座位上读书,手捧书本,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边空荡荡的座位。
他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个爱笑的傻瓜,路上没吃完的早饭,张泽禹会趁着早读偷偷躲在桌子底下吃,活像偷吃的小狗。
该说不说,挺可爱的。
如果真是睡过头,张泽禹恐怕又要挨骂了。张极无奈叹气,打算下课后去问问班主任什么情况。
他不希望张泽禹挨骂,但比起这个,更不希望张泽禹是真的在路上发生了什么危险,才导致没能来上学。
平安,总是比所有事情要大的。
张极罚站到下课铃打响,把书往桌上一放,径直走向班主任,礼貌询问:“老师,张泽禹今天没来,是请假了吗?”
班主任边收拾教案,边点头道:“嗯,他今天早上请的假,说是发烧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顿了顿,看向张极,眼里满是指责:“你呀,今天还迟到了,下回不能再这样了。你的理科成绩这么好,努努力,等高三总复习冲个最好的本科。”
听见了前半段话,张极哪还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情,只嗯了声当做回应,班主任也没多想,满意地点头离开了。
张极想不到,张泽禹原来是请假了。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张泽禹会请假,因为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张泽禹又天天来接他上下学,自然是不会爽约的。何况,如果张泽禹真的请假,那肯定会在请假的同时,也和他说一声,这样才不至于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张极倒也不是怪他没提前知会,而是心里陡然失去了一块儿。就像原本完整的拼图,居然被人取走一块,这幅拼图从此变得不再圆满。
他心里涌着酸劲儿,就像平白无故被人揪了一下肉,又疼又拧巴,反正总归是疼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张泽禹。
这个问题在张极的心里循环了好几百遍,最后在大课间,他实在忍无可忍地合上作业本,起身去找班主任,要到了张泽禹的家庭住址。
他必须要亲自去问,才能安心。
明明之前还总说有多喜欢,有多重要。现在两人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张泽禹倒是不想和他好了是么,连请假这件事都不告诉他。
中午放学,张极简单吃过午饭后找了个理由提前出门,按照班主任给的地址打车前往。路上,他心事重重,既想快点问到原因,又不想见到张泽禹。他怕自己,乱了分寸。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张极在路边买了个果篮。既然真的发烧生病,那看望病人总得带点东西去。而且听说,吃水果真的能好得快些。
他提着果篮找到张泽禹家所在的单元楼,上三楼,敲响301的门。
-
听见敲门声,张泽禹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冒出头来。或许是发烧的缘故,他脸颊通红,眼神透着懵懂迷茫。四肢疲软,连起身都要费着劲儿。
“谁啊,这么早敲门。”他不满地嘀咕,走过去打开门,语气烦躁:“有事吗?没事就……张极?”
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张泽禹愣住,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般,话都说不出来半句。茫然地眨眨眼,视线从张极淡如水的脸颊下移,定格在那个花花绿绿的果篮上。
“你……来就来嘛,带什么东西啊。”张泽禹喉咙沙哑,抬手就要去接,却被张极不留情面地躲过。
张极冷冷道:“听说你发烧了?”
张泽禹微愣,用膝盖猜也能猜到,肯定是班主任透露给他的,硬着头皮说:“是……我是发烧了,今天早上请了假的。”
“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嗯……大概是早上六点五十左右吧。”
张极冷笑,“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五十,过去整整六个小时,你不仅没有回我的电话,连请假这件事都没有告诉我。张泽禹,我们还算朋友么?”
明明是疑问句,但被他这样冷淡的语气说出来,反而像夹着愠怒的陈述句。
张泽禹听得心一颤一颤,赶忙解释:“我说了的,我向班主任请假前就和你说了,我不舒服应该去不了学校。然后,至于电话,我请完假就睡觉了,没听见,应该是静音了。”
“真的?”张极挑眉。
“当然了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啊。”张泽禹快急得不行,先把人拉进来,关好门,又飞速从房间把手机拿出来。仔细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确实没看见自己的信息,愣了愣:“我明明发了的。”
难不成,忘记了?
张泽禹脸红扑扑,身体都撑不起力气,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张极:“对、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事。”张极其实在看见他这幅样子后,就不大想追究这件事了。何必缠着一个正发烧的病人不放,是自己关心则乱罢了。
他把果篮放下,“吃点水果吧,我给你洗洗。”
“不用。”张泽禹拦住他,“我不喜欢吃水果的。”
张极皱眉:“吃水果对身体好。”
张泽禹是真的不怎么喜欢吃水果,但既然张极专门买给他,他也不好推拒,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看张极从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去洗。
张极洗完就去那小刀削皮,削出一短截苹果皮。
“既然要削皮,为什么还要洗?”张泽禹窝在沙发里看着他,不明所以地问。
张极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削皮:“洗洗更干净。”
张泽禹哦一声,蜷成一团靠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地又想睡觉了。他请完假就吃了药,然后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觉睡到现在,肚子空空,但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不好意思啊,你今天迟到了吧。”张泽禹勉强睁开眼睛,抿着唇说:“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了。等我好了去学校,给你买菠萝派吃,好不好?”
没人答,他也没什么劲儿去追问,顺从疲倦慢慢地合上眼睛。大脑放空,他再也提不起什么精力。
倏地,一道声音将他的神智拉回现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极不答反问,他也没多想,没心没肺地笑笑:“因为我喜欢你啊,太笨了,总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下一秒,张泽禹又听见小刀落地的清脆声,他立马睁开眼,看见张极正在用纸巾捂住手指,纸巾挡不住血液的颜色。
“你没事吧!”张泽禹赶忙起身过去,拉着人去厕所把不慎割伤的手洗了,再去拿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他贴上。
张泽禹尽量做到动作轻巧,但仍是难以替张极挡住这连心的疼痛。虽然张极全程一声不吭,但他偷瞄对方紧皱的眉头,还是忍不住心疼,于是动作更快了些。
贴好创可贴,张泽禹冲着手指吹气,哄小孩似的:“吹吹,痛痛飞走了。”
张极抬眸看他:“你在干什么?”
“帮你缓解疼痛呀。”
“……嗯。”
张极另一只手轻轻蜷起指尖,薄红的脸颊没能让张泽禹捕捉到,但滚烫的热度已经灼伤了飞快跳动的心脏。
就是这时,张泽禹的脑海里蹦出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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