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儿?”许忆秋问道。
“你这一路上已经问了好多遍了,到了你就知道了。”寄夜道。
寄夜拦腰抱起许忆秋在房檐上飞檐走壁,尘世的喧嚣被抛于耳后。片刻后,寄夜缓缓落地,立于一座山峰前。
“下次能骑马吗?”许忆秋真诚发问。
“那得看我想不想骑。”寄夜傲娇道。
许忆秋不再理她,转而去看眼前。山峰挺拔、巍峨,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到头,显得神秘而美丽。山旁的几颗红枫树仍然枝繁叶茂。在秋风的吹拂下,红色的衣裙缓缓起舞。
“这是什么地方?”许忆秋问道。
“我族圣地,冰戈谷。”寄夜答。
“枫叶还未落尽,哪里有冰?”许忆秋又问道。
寄夜笑笑,道:“真正的冰戈谷在山顶呢。”
许忆秋看了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峰,一脸痛苦面具,问道:“你是打算飞上去?还是爬上去?”
“你想多了。”寄夜道,“而且,那里不是有石梯吗?”
许忆秋顿时觉得自己蠢翻天了,她自顾自地走上石梯,不看寄夜,以此来掩盖她社死的现状。
……
十日前。深夜。若兰殿。(若兰王妃的住所)
寄芸独自一人倚坐在床头,手里抓着今日殿上越昭呈上的信。她将信揉成一团,又把它展开弄平整,如此,反反复复。
这时,一个小厮带着一位公子进来了。
“王妃,人带到了。”小厮道。
“让他进来,你退下吧。”寄芸道。
小厮偏头跟身旁的公子交代了两句,便行礼退下了。
那人一袭青衣,缓步踏上高阶,静候在帷帐外。
帐里传来声音:“你不敢见我吗?”
那位公子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幕,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绝色佳人衣衫褴褛的端坐在床头。她青丝如瀑,眼睛却黯淡无神。
“玄知,好久不见。”寄芸微笑道。
“草民玄知,拜见王妃。”玄知视而不见,躬身行礼。
“多年不见,玄知你还是这样冷漠。”寄芸打趣道。
“王妃言重了。你是整个若兰的王,无上尊荣。草民见王,岂有嬉笑玩闹之由?”玄知冷淡道。
“玄知,过来。”寄芸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草民不敢。”
“嗯?”寄芸的语气表面是魅惑,实则是威压。玄知只好依她吩咐。
他缓步走到寄芸身旁坐下。寄芸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
那脸色,如平日一般,冷冰冰的,不夹杂一丝情绪。
寄芸恍然间想到,已经数十年了,数十年他再也没有如初见那日,对她笑过。
“王妃这是何意?”玄知皱眉,动了动,表示抗拒。
“玄知,你愿意与我,有一个孩子吗?”寄芸轻声问道,眼神中透露着祈求。
玄知慢慢推开她的手,与她保持了距离,随后才缓缓道:“不愿意。”
“王妃,你已有一女为未来继承人。又有一位为你镇守边境的嫡出公子和一位知书达理的庶出小姐。”玄知顿了顿,继续道,“再者,你也认养了不少若兰贵族的儿女。”
“那又有何干系?祖河是我的丈夫,但不是我爱的人。玄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寄芸道。
“王妃这是何苦呢?”玄知叹气道。
寄芸却不管不顾,直言道:“我深觉我对不起你。从现在开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你弹琴给我听,我舞剑给你看。我们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坐在这高处太冷、太孤独了。我想你来陪我。”
说到最后,寄芸抱住了他,低声抽泣。
玄知不言,任由她这么抱着。良久,他缓缓道:“王妃,往事如烟,我们都不在原地了。我亦不往,王妃又何必回头?”
寄芸放开了他,垂眸不回答,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
玄知起身,毕恭毕敬地行礼告退。这时,寄芸故意打翻烛火台,玄知闻声,连忙掐断烛火,俯身去看她被火灼伤的手,手腕已泛起一层可怖的红,他惊慌失措的神情被寄芸一览无余。
寄芸略有一丝诧异,随后笑笑,道:“我没事。”
“有意义吗?”玄知冷声道。
“玄知,你骗不了我。你明明还是爱我的。但我也知道,你心里也在恨我。”寄芸道。
玄知不说话,两人对视良久。随后,玄知将她抵在墙上,吻了上去。这个吻肆意又霸道,没有任何预兆,玄知只一味地去汲取寄芸口中的气息,唇分时,两人面红耳赤,大口喘息。
“王妃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玄知沉声道,开始宽衣解带。
寄夜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随后,数十年来一切爱恨都化为一场云雨。
出乎意料,他并没有粗暴地横冲直撞,他克制住表面的恨意、内心的欲望,温柔而又虔诚地爱护身下之人。他从来舍不得她受伤。
她享受着身体上的满足,微弱的低吟却暗示了她内心的空虚。身上人即是心上人,明明那么近,却感觉从未抓住过。想到这,她又紧紧抱住了对方。
烛火幽微,翻云覆雨,不知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事后,玄知想为寄芸穿好衣物,但她的衣物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浊白。玄知垂眸,解开自己身上的绿色青袍,将寄芸裹好。
“王妃可还满意?”玄知不动声色地问。
“玄知,你走吧。”寄芸沉声道,“我放你走了。通关文牒在封喉那,他在屋外候着。”
玄知起身,深行一礼,道:“谢王妃多年照拂以及不杀之恩。玄知告退。”
这时,门外一魁梧男子持弓而入,正是封喉。他看到了殿内散落的衣物,顿时悟了。那嗜血杀人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玄知冷笑了声,握紧了拳头,对寄芸道:“王妃就是这般言而无信吗?”
“封喉,让他走,护送他出城。”寄芸下令道,“明日朝会,就对外称——”
……
第二日早朝。
“西秦国质子玄知昨日触犯王妃,王妃大怒,施以绞刑,命我即刻执行。”封喉道。
“王妃,那遗体呢?我们可以借此威胁早已殚精竭虑的西秦,以此谋取利益。毕竟,西秦这块到嘴的肉,也该吃掉了。”孤起风道。
“西秦早已没有丝毫价值,孤爱卿所言,是希望吾再举国之力,发动战争,彻底灭了这个没有丝毫价值的小国吗?”寄芸质问道。
孤起风敢怒不敢言。
寄芸继续乘胜追击,道:“昨夜,我命封喉将其焚烧掉了。如今他手上的那匣子,便是玄知的骨灰。”
话罢,封喉走上高台,还未完全打开那匣子,众卿便吓得腿软,纷纷跪倒在地。
“王妃,此等污秽之物,万万不可示众,恐伤王妃凤体啊!”一位大臣阻止道。
那位大臣乃是风亭,朝中重臣,与孤起风平起平坐,是朝中默认的两党阵营中“亲君派”的主力军,是寄芸手中平衡权力的利刃。
另一派则是以孤起风为首的“亲王派”。孤起风的心思,背后干的勾当,寄芸一清二楚。迫于孤府势力,且孤府中有战功赫赫的将军,她不能随意捏碎孤起风这枚棋子,所以,她埋下了“亲皇派”这枚棋子。“亲皇派”则是她的耳目和爪牙,转达她的意志,旁敲侧击地警告和打击孤起风。
“既然如此,封喉,将它随意处理掉吧。”寄芸道。
封喉领命,便退下了。
“好了,众卿还有何事需要奏报?”
台下大臣鸦雀无声。
“既如此,便散了吧。”
……
当天深夜,寄芸将寄夜找来,饮茶。
寄夜笑道:“母妃,大半夜找我,就是……喝茶?”
寄芸将一杯茶水放到她面前,训道:“让你喝你就喝,别那么多废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了我的‘千年醉’来喝,还剩半瓶偷偷放回来,你翅膀是真硬了。”
寄夜不敢说话。寄芸抬眼看她,问道:“喝了那酒,你有见什么人吗?”
寄夜连忙摇头否认。寄芸长舒一口气,心想,还好没闯出什么大祸。那酒烈的很,光是那味道闻久了都能醉意上头……
寄夜眨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寄芸。寄芸咳了两声,转回正题,道:“关于金沙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寄夜认真地问道:“母妃,偷喝酒这次,能不打我板子吗?”
寄芸顿时无语,连忙说了好好好。寄夜立马正经起来,严肃道:“金沙国很不安分。似乎在议联合之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它的合作伙伴,不是西秦就是北御。西秦目前最有能力的质子在我们手上,成不了气候。至于北御,内部都还需我们若兰的援助,料它也不敢。若它真想寻找一个靠谱的同盟,目光就得放长远到妖族了。”
金沙国乃是人界西部最大的国家,祖先世代居住在金沙本土,曾经也动过侵略中原国家的念头,但战争不知打了多少次,皆以失败告终。金沙国到这一代的国主佩聂,目光不再放到中原,而是开始觊觎妖界同为西部大国的若兰族。
寄芸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道:“我把玄知放了。”
“砰”的一声,寄夜手中的茶杯摔碎了,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裳。她目光呆滞地看向寄芸,反问道:“你把玄知放了?”
寄芸嗯了一声。寄夜怒道:“母妃,你不是不知道玄知是什么人!是当年差点就飞上天庭当神仙的人!同时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当年你都尚未出世,当年之事,你知多少?少听族中的人胡诌!玄知如何,我心中有数。他要杀我,便来。”寄芸道。
“母妃,玄知与你,是否有一段过往。”寄夜问道。
“是。那段过往,成就了我,成就了若兰族的今天。”寄芸承认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若没有,那么就要聊聊你的事了。”
“婚姻之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母妃不必再问。我心匪石,不可摧也。”寄夜坚定道。
“母妃,你的过往你不希望我问,我便不问,也请你不要过问我不喜欢的事。”寄夜顿了顿,继续道:“否则,我觉得你不是我的母亲,你只是一个权力的祭品。”
话罢,寄夜转身离去,离开大殿后,侍兰追了上来,在寄夜手上施密文。
密文上写道:
“冰戈谷中有一枚千年寒冰‘寒株’。速取。”
寄夜看完后,合掌掐灭了密文咒,急步离去。
……
木岚在庭院中扫落叶,忽然停下,缓缓道:“侍兰,下次来可以走大门,没必要躲躲藏藏。”
侍兰从屋檐上跳下,道:“事出紧急。侍兰唐突了。”
“无妨。这次是奉了谁的令?寄夜还是寄芸?”木岚问道。
“是寄夜小姐。她托我向岚姨……认错。”侍兰艰难地吐字。
“为何她不亲自来?”木岚问道。
“王妃让小姐去办事了。”侍兰道。
“那行吧,我就把你当成寄夜。犯了什么错?”木岚道。
“偷拿了岚姨的信。这信还很重要。”侍兰回道。
“那知错了吗?”
“知错了。”
“那就把我上次送你的医书抄个二十遍交过来吧。”木岚温声道。
侍兰点点头。其实,二人在这一问一答间,皆已将心中所想,以摄心咒告知了对方。
侍兰:“玄知被王妃放了。起画应该也从姬风野那收到消息,打算去冰戈谷夺‘寒株’了。王妃不便出面,已让寄夜去了。”
木岚:“这么危险的事,居然让寄夜一个人去?懂了。寄芸这是想以寄夜要挟我出山帮她夺‘寒株’吧。”
侍兰:“岚姨,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木岚:“你先回去。这事,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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