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一下子消失了,让时樱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他气得在空中打了几拳,这什么人呐,登徒子登徒子,死登徒子。
完蛋了他又要睡不着了,而且刚才谢允一说采芝斋,把他说的又饿了,他不好意思大半夜的去叫丫鬟拿糕点,只好气鼓鼓的坐在桌子边,把红漆盒子里剩下的梅子吃了。
刚才谢允怕不是看到了自己这一盒梅子才说的采芝斋。
啊啊啊好丢人。
谢允倒是拍拍衣袖,不留一片云彩的走了。但是却把时樱搞得烦躁了好几天。
时樱躺在床上,止不住的想:什么嘛,什么叫做还要来拜访自己?
这死登徒子的意思难道是,还要来自己家?怎么有人这么厚颜无耻,仗着自己武功高,就在在别人家乱逛。
头疼,时樱把被子盖到脸上。
接下来几天,时樱一到夜晚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边想着到底要不要跟姐姐去京城,一边又害怕那死登徒子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
姐姐跟姐夫不日就要启程,时樱想来想去还是很舍不得爹爹和娘亲,他去找了姐姐,问姐姐,自己能不能再陪爹娘一年,哪怕当个小姐也没事。
若是可以,请姐姐过一年再来带他走。
时廷婉叹气,这个小弟弟是个心里软的,病好了之后最是孝顺爹娘,本来她就怕小弟弟舍不得爹娘,果然,终究还是放不下,走不了。
哎,就怕这个小弟过于孝顺耽搁了自己。
“好,姐姐答应你。若是之后你还想来京城,给姐姐书信,姐姐自会来接你。”
不久,姐夫谢继全携时廷婉回了京城。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时府众人所料。
不过几天便有媒婆上门,奉知府之命来时府提亲,求娶时家四小姐时樱。
时老爷接到下人的禀报的时候,惊地摔掉了手中的茶杯,“什么?来向樱儿提亲?”
时夫人在旁边一脸慌乱,“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樱儿他可是……可是……”
他可是个男子呀!
可为知府而来的媒婆,他们又不好怠慢,只怕知府恼了他们,便只能先着人请进来。
原来这媒婆是替知府的侄子来求娶时樱的。
那媒婆一来就开始说着各种吉祥话儿,把知府的侄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夸赞时樱长得好像神仙妃子,两个人天生一对,般配无双。
时老爷和时夫人听的脸都绿了,知府的侄子可是已经成亲了,他的正妻可是一位官家小姐!
时老爷气急了,重重一甩袖,“这是要我时家女为妾?!”
媒婆赔笑道:“哪里哪里,公子与知府大人说了,待时四小姐嫁进来便抬作平妻,与那正房平起平坐,以后孩子也是可以继承家业的。时老爷,您看,知府公子的正妻可是江陵刺史家的贵女,这时小姐能与官家小姐做姐妹,那可是天大的福分不是。”
呵!
谁不知道,这说的好听的江陵刺史家的贵女,不过是那刺史大人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倒是唯有知府大人为了奉承刺史把那庶女迎回了家,还跟刺史承诺侄子以后便是自己的嗣子,一切家业自然是侄子与刺史之女继承。
如今,却还要我时府嫡嫡亲的小女儿去做妾,去做平妻?!
未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被磋磨呢,平妻,说的好听,还不是就是一个好一点的妾。
而且,知府的侄子,谁不知道是个天天逛青楼的浪荡子。可这知府虽后院三妻四妾,子嗣却不丰,生下的都是女儿们,至今没有得一个男丁。因此,知府老夫人把这家族唯一的男丁当宝贝似的宠着,知府也把这个侄子当儿子看。
那侄子表面上人模人样,可实际却不是什么好东西,私下做了多少作奸犯科的事都被知府压了下来,不仅吃喝嫖赌,之前听说派去伺候他的丫鬟没有一个逃得过他的毒手的。
这样的人,不要说时樱不是女子,便是女子,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再有权势又如何,烂人终究是烂人。
简直荒谬!
说一千道一万,时樱虽是“四小姐”,可是,实际上却是男儿身。
嫁人,这怎么可能。
给那知府侄子做妾,做平妻,更不可能!
时老爷这些日子一直在给时樱想门路,如何才能帮他转变户册,当一个正正当当的男儿。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交好的一些官老爷们都不接他的话。只提醒他说,最近上面来了钦差大臣巡查,让他不要动什么脑筋。
呵,天知道他每年都要给这些人送上多少古董,一到办事的时候就没人影儿了。
现下这知府派来的媒婆来了,时老爷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只得说,“谢知府大人抬爱,可小女早已许了人家,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媒婆大惊,“这…从未听说过啊。”
“小女与那未来的夫君青梅竹马长大,早已定亲,望知府大人理解。”
媒婆一听说这事,那吉祥话儿也不唱了,急着回去禀报知府大人。
后院里的时樱听说这件事,大为惊讶。他痴傻了十多年从未踏出过时府一步,知府的侄子是如何知道他这个人的,且他听说自己在外面的传言都是丑陋无盐,喜好美色的人怎么会找上他们时府。
是了,病好了之后他央求着父亲,悄悄出去玩耍了一回。
可是那一次,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未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从来都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根本没有碰见几个人。
他碰见过的男子,唯有那个姓谢的登徒子,难道是那个登徒子?
都说知府的侄子是个好色的浪荡子,不会真的是那个姓谢的登徒子吧……可……也没听说知府的侄子姓谢呀,难道他告诉自己的是假名吗?
其实,那一日在桃园里赏景的可不止时樱与谢允两人,不仅谢允看到了他,还有别的人也看到了他。那便是声名狼藉的知府侄子,一个自诩风度翩翩的好色浪荡子,听说不久前还糟蹋了一个良家女,此时却被知府用银钱摆平,压了下来。
这知府的侄子,那一日去桃园玩耍,看到了时樱惊为天人,可一转眼这女子却不见了。他赶紧命人去找,随后又命下人偷偷跟着时樱的马车而去。
这不,知道了时樱是时家的四小姐,他立刻求自己的知府大伯帮自己去提亲。
侄子只说是纳妾,可若是让时家嫡女为妾,想到时老爷子那性子,此事必然成不了。
知府可没想跟这江南唯一的豪商之家交恶。
可知府自己没有儿子,想着以后这侄子得继承自己的香火,因此当侄子说到时家之女的时候,他眼神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如干脆顺着这桩事,让侄子抬那时家之女做平妻,对外便称“兼祧两宗”也无不可。
届时,刺史之女所生孩子继承自己这一宗,时家小姐所生孩子承自己弟弟那一宗,皆大欢喜。
自己给弟弟挑了个江南首富家的小姐做儿媳,也没有对不起他不是。
如此,刺史大人那边也有个交代,而时家…最好能趁这个时机拿下时家,在主子那边领上一功。
妙啊妙啊。
对知府来说,刺史他需要搭着关系,时家他也想拉拢。若是真能得了这两家的支持,之后的事还如何需要愁,钱权尽在他手。
简直两全其美。
得了媒婆的回禀之后,知府一听就得知那是时老爷的托词,从未露过面的时四小姐从小就定了亲?这还不是随便那时老头子说说。
时家小姐这种金疙瘩,便宜了别的什么平民百姓,还不如便宜了自己侄子不是?
那知府随后使了些手段,针对时家的生意,时老爷大为恼火,这些事虽然动不到时家的根基,可是确实给时家带来了麻烦。
心腹问知府:“大人,您就不怕那时老头子狗急跳墙?”
知府捋着胡须,“在这城中,他也没有什么选择,除非他关了铺子,举家搬往别处。你就看吧,他会妥协的。届时等他那宝贝小女儿嫁过来,时家还不是跟我们绑在了一条船上?”
“大人英明,届时这江南豪族的财富在手,大人必然得到主子的青眼。”
知府轻哼,“就你会说。”
他嘴上虽这么多,心里已经做起了春秋大梦。
可怜时老爷这些天,带着两个儿子每日在外处理那知府使的绊子,都没有时间归家。
这期间,知府又派媒婆大摇大摆的上门,时夫人只得让时樱称病。
时樱看着娘哀愁的脸色,小声说道:“娘,要是我当时不出门就好了,都是我的错。”
“樱儿这哪儿是你的错,都怪这知府以权压人。”
“娘,都怪我不是个女子,要不然我嫁了便是。”
“说什么傻话呢,你便是个女儿身,爹爹和娘亲怎么会让你嫁给那种人。”
“娘……”
“别想了,你爹爹会解决的。”
夜晚,时樱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床缦,一点睡意也没有。想到白日里的事情,想到爹爹和娘亲眉眼中的焦虑,她就觉得自己好没用,不仅不能为时家带来什么益处,还给爹娘惹了这么多麻烦。
迷迷糊糊间他感到房间里有人,本来迟钝的神经并没有当回事,正想翻个身睡去,忽然一激灵,他侧头去看。
罩着绸缎的灯发出暗沉的光芒,烛火摇曳中,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装的男子坐在桌边,悠闲地喝了一口手中的冷茶。
朦胧的烛光照映着他隽美的五官。
此刻,他的脸上流露出与白日不一样的神情,高贵而坚毅,似乎还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但当时樱看过来,他立马转了神情,又嬉皮笑脸地看向时樱。
时樱有一点点被吓到似的,拥着被子坐起来。
苍白的小脸好像被枝蔓缠绕的花朵,让人心驰神往。
谢允放下茶杯,“哟,小美人醒来啦?”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他放在桌上的匣子,“采芝斋的荷花酥和紫苏梅子,你应该会喜欢的。”
时樱虽然被那糕点吸引了一瞬的目光,但马上恼羞成怒地骂道:“登徒子你怎么又来了!”
“谢某上次跟小姐说了要带着采芝斋的点心来拜访小姐,如今听闻小姐病了,谢某还不得赶紧来给小姐探病。”
“才不需要你来探病!”
谢允自然是对时府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了然的说道:“樱小姐的意思是自己没有生病?也对,樱小姐看起来精神奕奕,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这…时樱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否认道:“我哪有…哼,没错,我就是病了。”
怎么感觉自己被谢允绕进去了。
谢允宠溺的笑了笑,“好,樱小姐病了,那请问樱小姐是为什么而病呢?”
“我…你个登徒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小姐这样可真是让谢某伤心,谢某可是带了小姐最爱的糕点来探望小姐的。”
时樱的道行自然没有谢允那么深,又被绕了进去,他撅起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采芝斋,哎不对,你来我家干嘛,我又没请你来,而且你又偷偷进了我的闺房,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谢允直白的打破了时樱的敷衍,“樱小姐,为何装病?”
“可是为了知府之侄求亲一事?”
时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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