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汀洲一进门就直奔卡座。
“程哥总算来了!”
今晚是熟人局,大多是程汀洲平时一起喝酒的校友。
魏铭响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是关机,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手机没电了,睡过了。”
程汀洲用两句话概括了经过。
魏铭响冲他竖起大拇指,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程哥来晚了,自罚三杯吧!”
有人起哄。
灯光璀璨下,被众星捧月的田予欣穿着雪白的分体套裙,头上戴着羽毛发卡,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黑如瀑的头发垂在肩上,在氛围的衬托下,她像极了童话故事书里的在逃公主,“我替学长喝一杯吧。”
“呦,这就护上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瞬间点起所有人的八卦心。
程汀洲淡淡地扫了田予欣一眼,语气比泡在酒杯里的冰块还冷,“不用。”
才三杯酒而已,对他来说很容易。
“啧啧,我们这大校草真体贴啊!田田,你以后有福了!”
田予欣的舍友团带头打趣,惹得田予欣面红耳赤,娇羞可耐,“哎呀,你们别乱说!”
“我跟学长就是普通朋友啦!”
程汀洲眉毛微蹙,朋友?他可不记得自己交过这样一个朋友。
不过对他而言,只要能坐在一张酒桌上喝酒的都算朋友,何必多费口舌解释。
“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切蛋糕吧!”田予欣的舍友A看向程汀洲,假意嗔怪道:“程学长,田田为了等你,冰激凌蛋糕都快放化了!”
出于礼貌,程汀洲生硬地回了句:“抱歉。”
卡座附摆满玫瑰花,是魏铭响的杰作。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田予欣半眯着眼,视线错过其他人,直勾勾地落在程汀洲身上。
程汀洲这会儿正持着酒杯,唇瓣紧抿。
他向来对过生日没兴趣,跟别提跟不熟的人过生日。
田予欣的舍友B推搡着她的手臂,“田田,你许的什么愿啊?要不要说出来让程大校草满足你?”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
少女故作娇羞,自信的笑意使然。
“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程汀洲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从自己坐下那刻起,就成了那堆女生势在必得的猎物。
可惜他不按套路出牌。
距离下一场开始只剩十分钟的时间,陶斯言无措地盯着镜子里自己这张失神的脸。
要上去打个招呼吗?
还是算了。
陶斯言纠结地咬紧下嘴唇,万一程汀洲不喜欢他干的这份兼职,把他赶出家门怎么办?
程汀洲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陶斯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了解程汀洲这个人,两人仅存的认识完全停留在长辈口中的转述。
继父说他叛逆、任性。
每次陶斯言考试成绩下来,程瞻没少拿他跟程汀洲之前的高中成绩作比较。
于是程汀洲在陶斯言心里又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成绩不好。
“小言,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哦~客人都在等你。”
今天算是陶斯言正式上工第一天,反响不错。
才过去两个小时,收到的点歌单几乎没断过。
甚至有人问老板是不是招了个十八线小明星过来驻唱?谁让他这张脸生得好,甚至还能碾压娱乐圈明星。
程汀洲穿过人群时,听见吧台有几个人正在讨论今天的驻唱歌手。
“看着也就十八九的样子,细皮嫩肉的,让人真想摸一下。”
“你想摸,也得看看人家让不让你摸。”
“咦,这还不容易,不就花点钱的事,我家有的是钱。”
这么狂?
程汀洲双手插兜,放慢脚步斜了他一眼。
原来是校董的儿子。
程汀洲记得他,年初的时候他们还为了争夺篮球场的训练场地起过争执,当时他给了这人一拳,结果这人打不过他就告自己老爸,害他被记了过。
自那件事后,他们两个人就算结仇了。
但今晚程汀洲对他没有什么兴趣,对他提起的驻唱也没什么兴趣。
校董的儿子姓王,单字一个轩。
王轩虽然长得一般,个头也不算高,还有一双老鼠眼。
就这样其貌不扬的一个人,身边的女朋友压根没重过样,有时候也会跟学校里的男生玩一玩。
这件事在学校里早就传开了,就连不喜欢听八卦的程汀洲都清楚。
程汀洲低下头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结果还是被王轩的跟班谢添看见了,“呦,这不是咱们的程校草吗?今天又来买醉了?”
程汀洲爱泡吧的事情也不是秘密。
先前他也在不同的酒吧跟王轩碰见过几次,只要两人避开视线,就能避免一场大战。
王轩主动挑衅,“程校草一个人?怎么不找个美女陪着喝两杯?”
程汀洲懒得理他,漠视了他的话,径直朝前面的卫生间走去。
程汀洲前脚刚进卫生间,陶斯言便从后台的帘子后钻出来。
说是后台,其实只是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用来换衣服化妆暂时供员工休息。
陶斯言的颈脖渗出汗珠,归根结底还是忐忑。
他抱着吉他上台,尽量将前额底下,默默在心底祈求程汀洲千万别认出自己。
也不知道老板哪里来的点子,竟然在厕所顶安了个音响,话筒直连,陶斯言的声音就像绵软的云一般伏在程汀洲的脑袋上空。
他其实不想上厕所,只是外面的氛围他实在不喜欢。
他也不是傻子,听她们说一遍两遍后,就知道田予欣安得什么心思。
在别人生日当年拒绝告白是不是有些残忍?
程汀洲站在洗手台前面,从兜里摸出烟盒和一根火机。
失眠的日日夜夜里,酒精用来舒缓他身体里的痛感神经,尼古丁用来麻痹他的大脑。
失去其中一样,就会昼夜难免。
当他娴熟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两指之间衔在嘴里时,袅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事业,他半靠在洗手台前,轻阖上眼欣赏音乐。
今天这驻唱歌手唱的还不错。
比之前的不知道强多少倍。
不过,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下一首歌,《虹》。”
一首曲子刚结束,就要快速切到下一首,几乎不带换气。
程汀洲猛地掐断自己手里还没燃少至半根的烟,是那小子。
程汀洲的猜测一向很准。
哪怕他先前跟陶斯言完全没有过几句交流,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但他还是把他的声音记得清楚。
他不会认错。
一想起外面那群人说今天的驻唱歌手还是新来的,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将被折断的半支烟丢进垃圾箱,踩上门口的地毯直接朝后台走。
酒吧里的人都认识他,几乎每天都要喝的烂醉的客人。
见他掀帘子进了后台,服务员连忙上前阻拦,“同学,后台是员工休息的地方,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我要找人。”
程汀洲语气平淡。
“找人?但现在是上班时间,里面没人啊?”
服务员不敢松口,毕竟里面放着他们的贵重衣物。
“我知道。”程汀洲扯了扯嘴角,余光透过狭隘的缝隙看向台上正沉浸唱歌的少年,“他要找的人他在台上。”
“他几点下台?”
服务员听见他要找陶斯言,一时思绪跑偏。
不会是找小言那啥的吧?
小言长这么好看,唱歌也好听,避免不了被人看上。
“还得一会儿呢。”
服务员抿了抿干燥的唇,抬头对上程汀洲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时,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同学,你要不先去座位上坐着,待会儿小言一结束,我就让他去找你。”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包人的,到像是来拿问的。
小言跟他什么关系?
朋友吗?
“也行。”
程汀洲也没刻意为难服务员,点了点头朝卡座方向走去。
他上厕所这趟功夫,已经走了几个人了,位置空余出来,但他没有再往外挪,而是坐在边缘的位置,抬头就是舞台。
陶斯言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个帽子戴上,刚好遮住他那双澄明的眼。
尤其是他低头弹吉他的时候,帽檐折下阴影,只能看清他纤白的手指灵动地在琴弦上雀跃跳动,其他的都被遮盖的严实。
唯有俯身时,微微敞开的黑色衬衫透出的春光尽显纯欲。
舞台顶端的射灯落在他头顶,像是碎屑一般散遍满地,不动声色,又轻而易举地将程汀洲的世界搞得一塌糊涂。
真是烦死了。
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要照顾。
程汀洲看向聊天页面迟迟未点收款的橙黄色信息框,一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躁欲感。
前所未有。
他很少会被一个还不太熟的“陌生人”牵动情绪。
“汀洲,你要投歌吗?”
魏铭响见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便找服务员要了纸和笔递给他。
“不用。”
他想听的歌都太小众,陶斯言肯定不会唱。
程汀洲重新端着酒杯灌了自己一大口,再次扬眸时,魏铭响突然在他身边咯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鬼上身了?”
程汀洲见他露出一副花痴的神情,但他一直在追的那个女生已经提前离开了。
按照以往的故事走向,魏铭响一定会主动包揽下送女生回家的任务。
但今天是个特例,他不想送,也不想跟那个女生再有任何瓜葛了。
追不到就算了,反正他的兴趣已经被磨平了,日后要是还能当朋友就当,当不了朋友就回归陌路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念头,根源出在他身上。
他“移情别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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