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洒刚到南京,接应人已等在火车站,按照他们的计划,为肖洒搭上了这班重要的回沪列车做好了准备。
夜里十点,肖洒终于见到了田间麻一。日本士兵包围了这趟列车,肖洒上车前还要专门核对信息。在查验身份的临时检查点,肖洒正排队等待。三个日本人从他身边经过,后边的士兵正对走在前头的军官说话。肖洒听见他们的对话,确定了那个军官就是田间麻一。此时距离火车发动还有一个小时,肖洒成功上了列车。
整趟列车全部都是日本士兵,无论乘客是谁,肖洒作为列车员,需要挨个车厢询问乘客是否需要帮助。但是在田间的这一节车厢,车厢门外有两名持枪的日本士兵,拒绝了肖洒的车厢服务。
肖洒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列车员值班小单间坐下生着闷气,真是枉费花了那么大劲最后还是个列车员。
本来觉得作为列车员是最方便的接近手段,肖洒就是上海火车站京沪线的列车员之一,不管是拿自己本来的工作身份,还是伪装成另一个人,这个职位应该十分便利。谁知道这帮小鬼子藏得真严实,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打死个日本兵上来呢。
按照正常值班,肖洒本来应该是在次日凌晨回沪的列车上当值。这次行动保密,整趟列车的工作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日本人,谁也不认识谁。为了这次的行动,南京同志费尽心思在调查到的列车工作人员名单里,确定了专门服务田间麻一车厢的列车员。在送那个人去往生后,冒用那个人的身份出现在了这里。
这个田间越谨慎,就代表他们对于这次行动就越在意,不管他们具体行动内容是什么,最后的目标一定是影响前线战局。
肖洒看看表,列车即将发动,距离到达上海,还有八个小时四十分钟,必须尽快想办法。
不能接近车厢,想近身都难,别说获取情报了。细想了一下,肖洒很快就找到了机会。
叶秘作为费金文的秘书,一直都住在费公馆,市政府要员手底下的人,做起事来不分白天黑夜。私宅那边,只是为了情报工作,如非必要自己从不在那过夜。时针已经到了一点,叶秘靠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没有点灯,心早就飞远了。脸上依旧少有表情,莫名的有些心不安,这一晚注定无眠。
过了约有一刻钟,房间里的电话乍然响起。叶秘心里“咯噔”一下,能打进这个房间的电话......出事了!立马去接:“你好,费公馆。”
电话挂断后,叶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上海市政府接到了南京市政府的消息,刚刚汇报员电话里说:田间麻一搭乘的列车发生爆炸,目前未发现存活之人。
此时,列车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
叶秘狠狠咬着后槽牙,舌头顶着上颚,他想抽颗烟,可他还要给费金文汇报,越这个时候,越不能乱。后背、额头都有些发汗,他不断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直到眼睛里除了焦急再没其他情绪。
费金文虽然一直和田间麻一有着沟通,但是对于这次日军计划的具体内容他并不知道,这一点叶秘可以确信,因为没有什么文件是不经他手的。而且费金文身为一个中国人,就算属于亲日派,也并不会让日方推心置腹。
列车并未进入到上海范围,这里面就没上海市政府什么事,当初日方也不过是让市政府配合确保其安全。压力还是在南京那边,费金文连市政府的办公室都没去,直接用在家里客厅的电话打给了南京市政府上级,并向驻南京日方表示了安慰哀悼,就没了下文。
至于列车为什么会发生爆炸,死了几个人,都谁死了,费金文一概不关心,也碍不着他们的事。
半夜被吵醒的费金文处理完事情对叶秘没什么好脸色,他冲叶秘破口大骂,显然电话里上级把受到的压力发泄在了他头上。发生离奇爆炸,肯定是走漏了消息,南京市政府也是主要排查对象,可想这次折腾不轻。
“这点说几句话的小事你自己不能处理吗?还要叫老子起来,老子是你爹啊,还要给你擦屁股,白痴一个没有眼色。下次遇到这种事,机灵一点啊,还要我教你做事?!”说完搂着第四房姨太太回房去睡觉了。
叶秘在费金文骂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直到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才缓缓抬起来。他盯着那扇门,眼睛里仿佛隔着一层雾,没有焦点,像一汪死水。
他的权力没有办法直接沟通南京市政府,现在又不方便联系南京的同志。叶秘想从费金文这里试试能不能有新的消息,看来是他想多了。
废物,能有什么用呢。
叶秘回了房间,把床头柜搬开,露出地下的木地板,最靠近墙壁的那块地板与墙壁之间隔着不易察觉的缝隙。叶秘把地板撬开,还有周围的几块一并拿开,出现一个四方的盒子。
在这里用无线电报确实冒险,除了要防着费金文,还要担心日方对市政府官员进行的监视。虽然费金文现在根本不会进来,但日方那边负责监视费公馆范围的通信人员,会不会截获这份表面内容很正常的加密电报,叶秘并不能猜到。
他在这个节骨眼不能离开费金文左右,他需要第一时间知道所有能流进市政府的消息。所以只能发报给大石,让他拿着钥匙去私宅,用在地下室的无线电台和南京联系。搞清楚任务计划为什么有变动,肖洒怎么样了。可直到天空泛白,叶秘也没等来消息,这几个小时,过得如此漫长。
大石收到南京同志的回复是在当天上午,和叶秘碰头后说南京同志也不知道肖洒的情况,这次计划条件太局限,车上只有肖洒一人,情况也只能是他最了解。他们只知道自出事到现在,日本人还没有再派军队处理这次的物资,他们对于这次的事件,更多愤怒在于田间的死亡。
按理来说,如果重点在这批物资,那么负责押运的人出事,再安排就好。可是田间麻一出事后,这件事就没了下文,上级也没有再通知费金文需要再做什么事。
叶秘在一团乱麻里总算揪到了一根线头,如之前所猜测,重要的东西不是杜老板那批货,甚至重要的可能根本不在上海。是什么?田间麻一为什么非要来上海一趟?是不是火车上有他一起带过来的东西?爆炸和肖洒有没有关系?他有没有发现什么?是不是他发现了危险,策划的爆炸?
谜题太多,叶秘脑子里理不出更多线索。南京那边突然的一次任务,时间不多,部署还是太过简单。这次肖洒身上的担子很重,在那趟列车上孤军奋战。
直到第二天,肖洒终于出现。叶秘不管费金文这边的动静了,马上避开视线,确定没人跟踪才进了私宅。
“肖洒!”叶秘一进门看到肖洒就大喊一声。
“我说叶先生,人还活着呢,别着急号丧。”肖洒躺在沙发上,左大腿外侧有刀的划痕,之前只做了简单包扎。失血有点多,脸色透着苍白。
叶秘看了看重新包扎过的伤口,坐到他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秘连呼吸都是压抑着的尽量平和,天知道他多想出去杀两个日本兵。
说到正事,肖洒也严肃了。“爆炸是我做的,因为我在火车上发现,咱们一开始的重点就错了。”
“和那些货没什么关系是不是?”
叶秘接着话茬发问,肖洒愣了一下,意外叶秘怎么知道?
“没错,主要在田间这边,至于为什么要来上海一趟......”肖洒事无巨细地描述着后来发生的一切。
当时在发现列车员无法靠近后,肖洒想到了副列车长这个人,或许他可以帮自己。
副列车长是田间麻一的同乡和中学校友,肖洒在车厢里远远看见他们在交谈。听他们的对话,列车发动后二人相约在车厢里的休息区喝酒。
情报说,田间麻一是个酒鬼,之前没有任务时天天大醉,就是在任务中也要喝点酒解解馋,怪不得有个爱喝花酒的亲信。果然,肖洒去了后厨问过,田间麻一的车厢确实有点些酒菜。
肖洒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在这些酒上下手,田间这边有后厨专人单独负责,他去插手帮忙太过显眼,副列车长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调查来的人员名单上写着,副列车长边川总背着妻子流连风月场所,他去的时候,点的都是小倌。
肖洒对着小单间里的镜子,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刻意,又能抓人眼球。他一向知道自己很好看,美丽当然能用来当做手段和武器。
工作人员之间相互交谈没有任何限制,肖洒只要假装遇到些问题,又碰巧遇到边川,在边川为自己解决后,言语间透露出对他的感谢和欣赏,这个男人就上钩了。
两人谈笑风生,对话间肖洒装作才知道边川晚上有约,对于无法与边川共进晚餐作出失落的模样。沉迷于肖洒出众姿容的边川,同样十分遗憾。于是接受了肖洒特地拿过来推荐的一瓶酒,并表示今晚一定会和好友一起好好品尝。
酒里放了迷药,只要田间喝下去,剩下的就好办了。
列车发动后,士兵们也少有去休息的,都聚在一起找着乐子。许是辜负了美人,担心肖洒会伤心,边川进那节车厢前路过肖洒值班的单间时,特意举起酒晃了晃,表示有信守承诺。肖洒面带微笑确定边川拿着酒进了田间的车厢后,就换上了嫌弃的表情,抖了一机灵就又去了后厨。
他假意说田间麻一中佐有吩咐,然后引出一名后厨人员,骗到后勤车厢的杂物间将其打晕绑上后换上对方的衣服,衣服有些短,毕竟身高有些差异,肖洒混入后厨也稍微弓着背,小心着不被人发现。肖洒找到提供给那些士兵的酒水桶,在里面下了大剂量的迷药,确定没有问题后又回到值班单间。
“早知道要下药,带的是毒药就好了,就只是让这些鬼子睡一觉太便宜他们了。”肖洒对于错失良机有些可惜,现在火车刚行驶不到半个小时,肖洒等着药效发作。
列车发动有一个半小时了,肖洒先走到士兵车厢,不出意外喝倒了一大片,偶有几个没倒下的也摇摇晃晃走不了路。
肖洒放心的又一次站在了田间车厢门外,不出意外那两个士兵又拦住了他。这次肖洒也不废话,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这两个人,打开这节车厢的列车门,然后拖着他们的尸体,扔了出去。
肖洒趴在门外听了会儿,里面没有动静。肖洒拉开门,直接就是休息区,边川和田间已经趴下了。肖洒走到两人身边,在田间身上搜了一遍,没有发现才向里走,后面是休息室。
一打开田间的休息室单间肖洒就怔在了那里,在他接触这趟列车后,他确实没看见有任何需要运输的东西搬上来,房间里的东西是早就放好的。
而房间里放着的,是两具玻璃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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