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扶着窗台,对着自家小姐小心翼翼地唤道“小姐,小姐,可去给大太太请安?”
她有些无奈,自己小姐,自从前些天去了佛寺,之后跟夫人说了什么后,被训斥了一顿。
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院子里,婢女们身穿淡绿色的褙子,个个清雅温婉,他们听见大侍女和小姐说话,都竖起耳朵来听。
祁汝清叹了一声,将净了手的水盆一拿,没呦呵婢女,就自个将水倒了。
祁汝清脸上露出了几分哀愁“桃红啊,你说,黎二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这话说得大胆,却将闺中女子的复杂思绪透露的明明白白。
一时,院子里的人皆在心里说二小姐真是大胆。
却不知道重生了的祁汝清这样是故意的,她还必须得让这件事人尽皆知。
前些天,祁汝清跟着自己母亲去佛寺拜拜,去去冬日里攒的晦气。
却不期然撞上了陪着母亲的黎家二子黎元枢——也是三年后大燕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祁汝清上辈子只远远看过这个被人称赞为如松如玉的丞相大人。
毕竟上辈子她阴差阳错地被许给当今三皇子,成了三皇子的妾
然后被后院争风吃醋烦到头疼,那三皇子也是被人设计的,
碰都没碰过她,而她也几年里就成了权利争夺的牺牲品。
这辈子她小心谨慎,安稳度日,自然没因为落水被许给三皇子。
这天潢贵胄,她也知道配不上,自然不去掺和那个事情。
倒是混的比上辈子好,落得一个秀外慧中,品行极佳,不争不抢的好名声。
但权利争夺哪一个又逃得掉呢,几年后,有关皇位的争夺只会越来越多。
到那时候,她去哪找一个好夫婿呢?
祁汝清没有那么多志向她所求不过夫妻相合,琴瑟和鸣,如果有一儿半女当然也不错。
人生最美是清欢,她可喜欢那淡泊的日子了。
可偏偏,这祁家嫡二女的身份那容得她忽略世间残酷呢。
算卦的也说,她这一辈子忙忙碌碌,凄凄冷冷,唉,是算的准啊。
不知这辈子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还来不来给她看面相了,说不定有些变化呢。
她姐姐是名头有名头的京城贵女,将来会嫁给镇北侯爷的独子,会成为最终权利胜利者太子的强大助力。
可上辈子,她也不是没见过自己大姐受了多少苦难才谋来一个侯爷夫人的位置。
而且,祁家在这场权利争夺中损失的三百二十八人口又有谁敢提呢?
三百二十八人,可有一半是家生子的奴婢啊,甚至还有祁汝清的刚出生的小弟弟啊。
几年后,她已成为老姑娘了,要想在矮子里找将军得多麻烦啊。
而且那时候,婚事只会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这也是她最近对黎二念念不忘的原因啊。
谁能放弃一个金大腿呢?
就算变不成大腿,只要想办法先称这时表露自己爱慕黎二,
未来的宰相大人也会顾及点自己的面子不让未来祁家太过凄惨。
论长相,黎二风姿卓绝,吊打一众整天施粉的纨绔。
论家世,黎二倒是算得上是个落魄老牌贵族,全靠名声活着,也不算阔绰。
但祁汝清知道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落魄的老牌贵族也是正儿八经和帝王黎家有亲戚关系的那种。
论才学,祁汝清知道,如今的黎元枢因为怕树大招风,还在安安稳稳地装着糊涂过明白日子。
落在他人眼里也就是个平庸之辈,但偶尔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算得上是中上。
可祁汝清怎么可能相信那所谓的中上,丞相之位哪是那么好坐的。
但黎元枢宛如一把藏在鞘里当时剑,出鞘便是一剑霜寒十九州。
他当了几个月宰相,便让天下服他,哪是平庸可以称呼的。
论情感吧,祁汝清觉得难办,大燕人民众所周知,他们的宰相是个卷王。
至少上辈子祁汝清嘎掉的时候,黎二未有妻。
再加上前些日……
祁汝清在母亲与空净大师讨论佛法时,默默地走开,把自己当成一个摆设。
却瞧见春风在枝头瞎晃荡,梨花浸透了雨水,白嫩非常,柳枝荡悠。
祁汝清见那溪水碧波荡漾,隐有锦鲤游来游去,好生可爱。
起了几分喜意,就想去逗弄一番。
刚到了溪边,天色就互乍雷光,枕在流云里的日色也破碎了,祁汝清只好跑往柳下躲着。
她却忘了,这雨天哪能躲在树下,雷雨降下,就让人一番手足无措。
祁汝清心中暗骂晦气,看来重生了自己的运道也没有好些。
却不知,头顶的一截柳枝将断,
若是砸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有一阵风,闯入了她的眼中。
风沙掩着,她有些茫然。
却也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被砸伤了。
忽然,在她眼前,一枝柳条被剑影挡开,剑影划过了空气,像是清脆悦耳的琴声。
柳林中,白衣的一角拂过风的一角。
脚步声传来,她抬起了可怜多情的双眸,便对上了黎元枢淡然的眉眼。
黎元枢打着一把青竹纸伞,一袭白衣,只在边缘绣了金色锦鲤。
雨幕中,那锦鲤似乎在游动。
他好似那谪仙人,冰肌玉骨,左手撑伞,右手扣着一把锋利的剑,满身清冷。
在看见女子有些狼狈模样时,也未表示嫌弃什么情绪。
相反,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温柔笑意,语调温柔。
递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地说道“雷雨横行,祁夫人托我来找小姐,你跟着我走吧。”
他也像一阵风,却是一阵扣响了祁汝清心里那樽钟的风。
祁汝清第一次知道有些人的眼睛可以像是星河酿成的酒水,又藏着天光无限。
在那一刻,祁汝清听到了心里一颗种子破土的声音。
黎元枢懂分寸,在递手帕时,特地避了嫌。
但祁汝清却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手掌。
她向黎元枢行了个礼,温婉可人“那还要多谢黎二公子了。”
黎元枢有些讶异,他一向喜在家挥毫泼墨,做些文章。
近几年为祖母守孝,更是少出门,居然落了些“知孝”的名头。
他母亲有时也会惆怅地说“倒像养了个闺女”。
这位姑娘因受了风雨捉弄,有些落魄,可自带三分沉静,好似一株可爱的水仙。
听到祁汝清用着用不卑不亢的语调这般称呼自己
黎元枢的心里起了几分波澜。
面上黎二也不自主地又和缓了一些,不再有面对陌生人的紧张感。
黎元枢许久不曾见过外人了,如何与姑娘相处更是没有经验。
他有些无措,脸上起了薄红。
他想起了什么。
因为匆忙,他只拿了一把伞,这意味着他必须同这个姑娘撑一把伞。
黎元枢知道不该越距,便想着让姑娘自己撑伞,自己淋点雨不妨事。
可风很大,他将伞递给祁汝清后,就默默站到后面护住祁汝清。
好让风雨不透过伞的遮掩,让祁汝清的衣衫湿掉。
发觉黎元枢的举动,祁汝清心中一跳,有些激动,未来丞相给她挡雨
何德何能啊。
风很大,像是要把人吹跑,祁汝清尽力稳住伞,但纤细窈窕的女子显然无法风雨抗衡。
伞似乎也要在下一刻被风吹走。
祁汝清稳不住身形,渐渐地有些慌张。
衣衫也被风雨浸湿了好些,祁汝清只好尴尬地望着那边清清冷冷的谪仙人。
眼睛瞄着黎元枢的外衫,这个外衫可真外衫啊。
黎元枢比她更无措,终于忍不住解开了自己的外衫,语气里带了许多羞意“姑…姑娘,事情从急,先穿上吧。”
黎元枢思绪纷飞,耳朵也爬上了几分红,好近啊。
他第一次跟女孩子靠的这么近欸。
说起来,他也该说亲了。
祁汝清伸出了玉白的手接过了白色的外衫,再一次感叹这外衫的精致,那锦鲤好似要跳出来一样。
她心里的感叹不自觉地被说了出来。
黎元枢应了一声,小声又大胆地,突然想说些什么。
自然就,脑子中闪过什么就说了什么
于是黎元枢对着第一次见的姑娘说出了这样搭讪的一句话
“姑娘喜欢的话,我请绣娘为你织个扇面。”
祁汝清脸瞬间红了,这……这是……调情吧这是
黎元枢这话说的好似一种诱哄,祁汝清试图忽略黎元枢言语中若有若无的暗示。
但怎么可能啊,天呐,这么会钓好家伙。
祁汝清心里直惊,什么情况啊,这这这。
可当祁汝清转头看向黎元枢时,却分明发现少年人眼中没有好好藏着的几分悸动。
于是,就那天,祁汝清被那小狗一样的眸子哄得果断沦陷了。
她承认她是个肤浅的颜狗,黎元枢长的像个仙女似的,还表面清冷背里这么会钓。
越想祁汝清越感叹,恨不得去做个土匪。
祁汝清现在只希望她母亲能从下人耳朵里听到风声,考虑考虑黎二。
不过,虽说黎元枢好似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但还是要徐徐谋之。
祁汝清这般想着,对着梳妆台画着眉,镜中人面容如桃花,娇艳美好。
她语调高昂了几分,显得有几分娇意“桃红,去见母亲了。”
桃红站在旁边帮小姐整理着梳妆台上散着的玉饰,赶忙“欸欸欸”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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