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不知道,肖战第一次知道丝绸也有南北方的地缘性差异,比如河源丝绸厂的坯绸上手不如南方的软糯,但胜在韧性更佳,比起南绸的娇嫩也更加耐用。
丝绸不算死物,在干燥的情况下,触之有鸣,南丝鸣柔,北丝鸣脆。
起初,肖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直到他去了缫丝车间,这边的蚕茧比南方的蚕茧胖了不少。缫丝车间的大姐们热心肠,见肖战好奇不由问道:“肖技术员,你拿着蚕茧搁那儿嘟哝啥呢?蚕茧能听懂吗?哈哈哈哈。”
“大姐,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这儿的蚕茧都这么胖吗?”
“瞅你说的,啥请教不请教的,俺们就是普通工人,有啥想知道的你就问呗。”没想到肖战这么有礼貌,倒是把带头开玩笑的大姐闹了个大红脸,“俺们这嘎达蚕茧就是瞅着个头大,其实是里头蚕蛹大,不信你捏捏,那个茧也贼拉薄,单个产缫丝就能比那边儿的稍微多那么一点。”
几位割茧大姐食指和拇指上的白色的“橡皮膏”已经发黑,人手一把木柄锥刀,凑在一块儿熟练地操作着。她们把蚕茧一个一个地割开,再肥胖的蚕蛹随手丢到身前的小桶里。
桶里的蚕蛹棕黑发红,确实胖得不像样。
“肖技术是不是没见过俺们这边的茧蛹子?”大姐不抬头,手上也不停翻,胖嘟嘟的蚕蛹一个接着一个轱辘到桶里。
“应该是没见过。”肖战拿起一个空茧,指着上面划开的圆盖儿说:“像这样割茧,上头的缫丝一扯就扯散了,那坯绸的质量不是降等了吗?”
黑黢黢的蚕蛹看着挺有趣,肖战拿起一个蚕蛹细看,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小东西,竟然能吐出那么多丝,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蚕蛹还活着,两指用力捏了捏。显然那小东西被打扰到了,奋力地扭动着身体。
大姐哄小孩似告诉肖战,“这玩意搁俺们这也叫东南西北,你就冲他说,东!完它就往东,可逗乐了。”
“是嘛!东!”厂里人简直把肖战这位大学生当个稀罕物一样,谁看到都夸两句,有话没话都说两句。大姐这样说,肖战也乐得玩儿起来,“西!”
玩了一会儿蚕蛹,肖战又轻轻地放回桶里,“用热水泡的缫丝质量好,而且不用这么麻烦。”他本意是为了提高效率,避免过度消耗劳动力,此时的他对这些胖嘟嘟、黑乎乎的蚕蛹的营养价值毫不知情,大姐们面前这一桶桶蚕蛹是不少厂里人改善伙食的重要食材。
“肖技术!你是不想知道蚕茧为啥个头大?正好蚕篷那边刚到一车,你去那边瞅瞅不呢?”支走了肖战,几个割茧的大姐互看了一眼,缩缩脖子,闷声不语。
肖战赶过去时,工人们正在卸车。两人一组,一板一板地往下搬。见别人都在忙,他也不含糊,很自然地上去搭把手。
光顾着帮忙,肖战没留意板上的情形,等他自己端着板子一看,着实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连板子一块儿扔出去。
这蚕简直和南方的纤细的白蚕完全不同,通身翠绿、大拇指粗细,头顶上还有一个圆圆的土黄色硬壳,上头还缀满了黑点点,瞧着像是落上去一只大瓢虫。
“肖技术,你这给蚕看相呢?咋还端着不动弹了呢?”
“嗯,没有,我就是……吓了一跳。”蚕板上铺着很多叶子,气味有些像桑叶,从形状上绝对不是桑叶。肖战放好板子,又去接了一板,“怪不得这边的蚕个头儿大,蚕都比南边儿的个头大啊。”
“这叶子有点不一样?不是桑树叶吧。”肖战翻了翻,确实没有桑树叶。
“嗯呢,你拿的这个是椓树叶,咱们这属于椓蚕,跟南方蚕不一样。俺们这嘎以前也移栽过桑树苗,但是吧……冬天太冷,都给冻死了。一开春,别的树都发芽,就那一排小桑树苗不长叶,全光杆儿了。”工人大哥捏了一片叶子在手里,“其实这个比桑树叶香,你细听,蚕一吃这个咔嚓咔嚓的。”
“椓树叶产量高吗?”
“高啊!这玩扔满山都是,就是树太高,得拿大杆子敲,一敲就下来了,完了底下就搁个东西兜着。”
“不光给蚕吃,咱们人也能吃。”
“这……能吃吗?”
“不是直接吃,反正就是能做好吃的。”
正说着,厂办的刘书明来叫肖战去领东西。就这样,劳动到一半的肖战跟在刘书记员后头,在旁人的一片艳羡中走了。
厂办准备的东西很全:劳动服、劳保背心、手套、套袖、袜子、布鞋各两身,绿豆、香皂就更不用说了,给得足足的。临出办公室门,厂办主任还偷摸地给了肖战一张纸条,说是让他回去看。
稀里糊涂被送了出来,肖战回到技术科才敢偷偷打开看,对折的纸条里面夹的是一张玫粉色的电影票,上书“人民电影院”五个大字。
人民影院,不就和长青隔着一条胡同吗?本来肖战还想着《天书奇谈》这两天要上映了,每次路过时看见影院上头的招牌板报,他都会特意看一眼才走。
手里有了电影票,肖战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影院去,毕竟是自己跟在老师身边忙了半年多,参与设计的动画片,现在成片了,里面还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设计,哪怕只有一丝颜色,作为参与者的他也是高兴的。
电影89分钟,肖战意犹未尽。谁知道在看见自己设计的狐妖,真的被采纳的那一刻,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影院外没下雨,可肖战的脸却不知怎的湿了。
走回少儿艺校,同宿舍的老师去别的宿舍打牌,肖战看看自己被压扁的豆腐块,一声叹息。
不用问,肯定有人在这张床上躺过了。肖战心里突然腻歪起来,就像吞了一块大肥肉,咽不下,吐不出,别提多难受了。
摸了摸身上的那张存折,肖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搬出去。
周日,不想在宿舍消磨光阴,肖战又一次来到了人民影院。
已经八点多了,煤点的车还没走,他想起那个有时黑乎乎的,有时白兮兮的少年,想着过去碰碰运气,兴许能碰到。阳春楼的早点还没卖完,油炸大果子六分钱、油炸糕八分、豆浆三分。
狠狠心交了粮票和一毛五分钱,肖战买了两根大果子和一碗豆浆。油条很脆,分量也很足,咬一口咔嚓咔嚓一阵脆响,肖战吃得分外满足。
自从来了河源,肖战几乎就没碰过荤腥,现在能吃一次油条,真是堪比北京饭店的南北大菜了。吃着了还不够,他还专门选了离油锅最近的位置,为的就是能听见油条在锅里哔啵作响,还有那种油锅里飘出来的那股子油汪汪的焦香。
“君子远庖厨,我们赞赞的手,就是该拿画笔的。”外公的话依然萦绕在耳边,小时候的赞赞也已经长大,曾经在外公身边最愉快的童年也早已经一去不返。
从没有在意过吃穿的肖战到了河源县,也开始学会精打细算了。
白衬衫要轻轻地洗,不然领口会起毛。要想做衣服,得去居委会领布票,布票这个东西不分高矮胖瘦,一律都是6尺布。像肖战这样身量高挑的,做了衣裳做不了裤子,做了裤子不够衣裳。还得领点棉花票,赶在入冬前给棉裤再续些新棉花才行。
一个人正盘算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叔坐在了肖战这一桌。一碗豆浆,两根油条,跟肖战的一模一样。大叔缺一颗门牙,一笑就暴露了出来,还露出一点粉色的牙床。
大叔趁热往豆浆里多放了一勺糖,小心翼翼地把油条劈成两半,拿起半根儿咬了一口,嚓嚓地脆响不断。好像怕油条掉渣似的,他用手虚托着慢慢吃。看得出这位也是吃客,微微闭着眼睛享受这份特殊的美味。
学着大叔的样子,肖战也咬了一口,油条的香配着一点点油锅香,再回到满口香。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有些人边聊天边吃,不少人直接把油条泡进豆浆里,泡的豆浆上面飘起一层油花。肖战好奇地观察着,迟迟不敢尝试,在他看来,油条配咸菜丁才更好吃。
这时,对面山羊胡大叔也把油条泡进了豆浆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回肖战不再犹豫,把撕开的半根油条也泡进了豆浆里。
油条看着大,其实里头炸得很空,肖战拿筷子敲了敲油条的脆壳,嘣嘣作响。这样的油条一泡就飘起来了,必须用筷子轻轻按着。等吸饱了豆浆,原本轻盈的油条变得沉甸甸,筷子一夹,油花四溢。尚有脆壳的油条裹着甜甜的豆浆,
咬一口,齿颊生香。怪不得大家都这么吃呢,真香!
有了油条的帮忙,豆浆不用怎么喝就没了,还剩半根油条没动,肖战当然不舍得扔,跟服务员要了张油纸把油条包了起来。那人一边给他拿纸还跟他说:“下次你拿个小盆儿来,豆浆还能多给你打点儿。”
肖战笑着道谢,心里想的还是算了吧。一碗豆浆三分钱,买一个小盆三毛钱,够喝十碗豆浆的了。
出了阳春楼,煤点儿的车已经走了。原本只想碰碰运气,还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边猫着腰快速地扫着地。
“雪松?”向王一博走去,肖战没有一秒犹豫。
“啊?”王一博奇怪,是谁叫他好听的小名。因为小时候白白胖胖,家里又排行老二,邻居们都叫他二肥子,根本没人在意过他还有过一个好听的名字。
抬眼看,先入眼的是军绿色的裤子,再然后是熟悉的白衬衫。
“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见王一博不回答反而面露惊讶,肖战觉得自己有些冒昧。
“怎么不行?除了……”王一博停了手,眼睛盯着肖战瞧,“你叫我雪松,我叫你赞哥,行不?”
这是河源人的说话习惯,喜欢把一部分词或字读成平舌音。“肖战”自然就被很多人叫成了肖赞。说来也巧,肖战外公是重庆人,发音也是肖赞。这样一来家里的父母、亲属也都随着乡音,叫他赞赞。
所以肖赞,也算是有小名的。
“行啊,怎么不行。你几点出来的?吃饭了吗?”王一博没有手表,凡事都是看天估算。肖战问他,他也没含糊:“天将将亮出来的,今天收获挺大的。”王一博闻到了肖战身上的油香味,那是夏日里,阳春楼独有的香气。
“我吃过了。”王一博忍着口水,淡淡地说。
“吃过了啊?那……那这半根油条……我给谁留着呢?”肖战掏出油纸包,歪着头看王一博,那油香气包都包住不。
别看只有半根油条,那也是平常人家舍不得买的东西。撒谎的王一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抽了一下鼻子,那股子油香味儿就那么涌进嘴里,香得人嘴都歪了。
肖战一指副食商店旁边的水龙头,王一博心领神会地跑去洗手、洗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干干净净的王一博,那皮肤白得就像个雪娃娃似的,人家怪不得小名叫雪松呢。
洗完脸的王一博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拉起衣服随意地抹一把,一想肖战在旁边看着有点不太好,也不知道说啥,就尴尬地冲人家笑了笑。
“快擦擦!”肖战递过来一方手帕,自然的动作让王一博一愣。他惊讶地看着肖战,试图确认递手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紧张地抓着裤缝,生怕自己会错意了。
“傻啦?快拿着呀!”肖战又把帕子往前送了一点。
“哎!”双手接过手帕,轻轻地蘸取自己脸上的水珠,王一博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去破坏帕子叠好的样子。帕子叠得四方平整,还有一股香胰子的味儿,他假装擦嘴巴,又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呐!”肖战把手上的油条递过去。
“真给我啦?”王一博想笑,又怕肖战觉得自己贪吃,于是他咬着嘴唇忍着笑,脸上立刻现出两个小括号,“还有这么多呢……”剥开油纸,里面是金黄酥脆的油条,王一博山羊胡大叔似的,吃得无比珍惜。
油条不热了,王一博一口咬下去半根儿,香得他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冬储的小松鼠,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
小时候,妈妈还在家,偶尔会带着哥哥去阳春楼买六根油条,再打上一暖瓶豆浆。那时他人小饭量小,只能吃半根;哥哥大三岁,能吃一根半;妈妈吃半根,剩下的三根半归爸爸,谁也别想沾手。
那时候的他最喜欢喝豆浆,妈妈买回来的豆浆可甜可甜了。
“谢谢赞哥,真香。”王一博含糊地道谢,嘴里的油条嚼了好久也不舍得咽。肖战没想着看人家吃油条,他觉得这样有点没礼貌。可下一场电影还没到时间,索性不管什么自在不自在的,至少和这人相处还挺愉快的。
慢慢地,肖战觉出不对来,半根油条,怎么够王一博吃呢?
“要是麻烦你去那边帮我拿点东西,这些煤面儿能丢吗?”肖战指指装煤面儿的土篮子。
“着急吗?不着急的话,我先送回家去。”王一博把剩下的一小块油条连带油纸一起塞到肖战手里,提着土篮子,扛起笤帚头儿风似的跑了,速度快的肖战想追着喊一句“慢点”都来不及。
好在这人风似的跑走了,又赶命似的回来了。路上不少行人,推车的、挑扁担的,走起来难免慢些,这王一博左突右冲地往前蹿,像个在阵前厮杀的将军。
而肖战,就像一座灯塔,穿着雪白的衬衫站在煤点儿那片漆黑的地面上,王一博跑得越近,就能看见他笑得越开心。
“送完了,走吧。”人都到跟前儿了,王一博还嗬嗬地喘着气,可见他刚才跑得有多急。
“慢慢走呀,急什么呢。”肖战捏着还有些潮湿的手帕,故意站了一会儿,等人把气喘匀了,直到王一博呼吸平稳才说:“走吧,就在对面。”
对面是哪儿?阳春楼。
还是一楼的饭堂,还是穿白衬衣的年轻人,收款员还是那么笑容可掬。
“小伙子,又来啦?”
“嗯,带我弟弟来吃。”肖战往旁边让了一下,身后的王一博一闪身,又挪到了肖战身后。
“赞哥,咱走吧。”王一博本来还纳闷,到底什么东西放在这儿了,结果是人家带他来这吃东西。
人家都给油条了,哪能再吃人家一顿呢。王一博扥扥肖战的衣摆,转身就要出去,手腕却被肖战死死地扣住。
“就这一回。”肖战攥着王一博的手腕,掏钱,掏粮票。
王一博知道肖战不是虚伪的人,上次扔下钱和粮票就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人家,今天领自己来吃大果子。
也不问王一博吃什么,肖战直接按照自己的标准点了三根油条,一碗豆浆。眼看着粮票和钱换成了三个圆票和一张方票,王一博蔫了。
“想吃豆腐脑嘛?”这里的豆腐脑也是咸的,跟北京的差不多,与自己小时候吃得完全不同。虽然自己吃不惯,但肖战猜测王一博会喜欢。
“不了,不了,真的够了。”来自旁人的善意让王一博鼻子一酸,好像六岁以后,就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吃什么了。
“快,先趁热吃一口脆的!”肖战把油条劈开递给王一博,“特别香,先趁热吃一口。”
这是王一博人生中的第一次,他第一次在大楼饭店吃早点,第一次真正地走进这间路过多少回都不敢想的饭店。大果子真的很脆,很香,足够让人一辈子无法忘怀。
怕耽误肖战的正事儿,王一博想快点吃又舍不得。他捧起豆浆碗,不知道是不是糖没搅匀,越往下的豆浆越甜,蓄在眼眶热泪终于滚落,混着碗里的甜豆浆,被他一口一口又吞回肚子里。
本以为肖战没看见,王一博吸吸鼻子抬头,一眼撞进肖战弯月般的笑眼,“哎哟,点儿用都没得哟!流眼露水了!”
不知道肖战说的哪里的乡音,特殊又好听。
三根半油条,一碗豆浆。王一博拍拍自己依旧干瘪的肚子,嘴上说着“真饱啊!”心里想的却是:原来,吃饱了就是这样的感觉,这和吃胀气了完全不一样啊。
“吃了我请的饭,接下来就占用你点个人时间吧。”肖战把手帕塞到王一博手里,提出了非等价交换条件。
人家一顿包餐换点个人时间算什么?出苦力都行啊,最起码管饱啊。怕肖战后悔似的,王一博忙不迭地点头。下一步就被肖战喜滋滋地拽去了人民影院。
“麻烦您,再来两张《天书奇谈》。”通兑电影券用完了也没关系,肖战自掏腰包买了两张影票。
可能因为场次还比较早,影院里空位很多,带小孩儿又都喜欢往前坐。买了后区的第二排,肖战带着王一博老老实实地找座位,当然,电影正式放映之后就可以随便坐了。
第一次看电影,看一部美术片,王一博专注得出奇,那里面的人可真好看,神仙啊,妖怪啊,飞来飞去、热热闹闹的。
电影哪儿都好,就是身边的肖战有点奇怪,狐狸精一出来,他就开始抽噎。他没有探究肖战为什么哭,谁没有想哭的时候呢,毕竟自己想哭的时候更多。
播到快一个小时,王一博有些坐不住了,他看前面第一二排最开始坐了几个人又走了,之后一直都没人去,自己也想去前面坐坐。总听人说,坐长途汽车数第一排最好,想必看电影也是一样。
王一博碰了下肖战胳膊又往前指了指,示意自己要去前面。前面侧门出去就是影院的厕所,肖战以为他要上厕所,点了点头又专注看起电影。
直到电影演完,王一博都没回来。肖战慌忙去厕所找,却看见王一博趴在第一排前面的地上,旁边是一摊呕吐物。
“雪松,你怎么啦?”眼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虚弱地躺在地上,吓得肖战以为他吃坏了肚子。这不成了好心办坏事了嘛?
放映结束,放映厅亮起温暖的灯光,瘫在地上王一博在肖战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了,“我……我就是……”他看着肖战有些无措,难受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我就想看看第一排看电影啥样,没想到这么迷糊。”
王一博心疼地看着旁边的那一摊,“兴许我这肚子就只能吃半根油条,太白瞎了。”
不怪王一博,肖战先把人拉到侧门旁边,让他先坐下透透气。推开侧门的那一刹那,对流风夹杂着厕所的气味直接飘了进来。怕他闻到会再度恶心,肖战赶紧回头看,还好影响不大,正在闭目养神。
等收拾好地面,影院里已经没人了,清扫呕吐物的感觉实在不好,先扫一遍再拿拖把弄干净地面。
看着干净的地面,肖战紧皱的眉头算是松开了。
“漱漱口,咱们就出去。”肖战拍了拍王一博。
巧的是,王一博漱完口出来,影院已经又放一批观众进来了,下一场已经开始了。就这样,肖战人生中第一次逃票,跟王一博看了循环场的《天书奇谈》,直到他们两个人都能丝毫不差地记住情节。
“赞哥,为啥你一看那个狐狸精就哭啊?”憋了好几场,王一博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他实在不理解一个美术片里的狐狸,怎么就能把爱笑的肖战看哭呢?这有啥好哭的。
不问还好,这一问倒成个事儿了。一演到狐妖出场,王一博就眼巴巴地看着肖战,肖战则因为被问得不自在,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狐妖的彩衣映上了绚丽的颜色。
………………
喜欢看的小伙伴点个收藏吧!明天继续哦!
喜欢的友友们点点收藏吧~求求了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