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一博带肖战买了些东西,在商场也没待多久,可肖战看着像是没睡好精神不济的样子,他只好提出回家。
停好车的时候晨飞突然打电话,说是有个合同的某一项数据对不上,王一博站在车子旁边接电话,有条不紊地交待他从电脑里哪个表格的哪一项取留底资料,肖战提着东西,站在一旁等他。
晨飞那边着急,王一博不想被电梯阻断通话信号,便捂住手机小声跟肖战说:“你先上去,我等下就来。”
肖战点点头便朝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王一博继续跟晨飞打电话,眼睛却望着肖战离开的方向。肖战长得高瘦,背影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有些单薄。但电梯间入口处的光线强烈许多,肖战朝着那光越走越近,白炽灯照在他的衣服上,再遥遥落进王一博眼底,就成了一片模糊混沌的辉光,怎么也看不真切。
王一博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他不懂为什么总有这种感觉,好像肖战随时能凭空消失的感觉。
“喂,一博?王一博?!”晨飞拔高声音,隔着手机喊他。
王一博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晨飞有没有顺利解决问题,生硬地说:“明天再说吧,我挂了啊。”
“喂,喂!”
“嘟——”
晨飞气急败坏撂了电话,无奈地摇头说:“我就知道肖战一回来,你的魂都得丢!”
王一博快走两步追上去,肖战还没进电梯,按了上升键后站在一旁等候,看见王一博急忙过来的模样,侧了侧头,问:“这么快?”
“嗯,晨飞找到留底的数据了。”王一博靠近他一点,从他手里接过那两个盒子,说:“我来提吧。”
不知道为什么,肖战感觉王一博提东西的时候,手有一点点抖。
可能是跑过来累的了吧?他想。
回去后,王一博明显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肖战体力不支想要休息,便说:“我先洗澡了啊。”
他记得王一博没有早睡的习惯,也不想过问他是否留宿此处,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王一博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他已经关上的门。主卧室也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可肖战用的是外面的,很显然,肖战并没有打算跟他进去睡。
以前他们经常一起洗,只要两个人都在家,几乎都是同时洗的,自然少不了在洗手间胡闹一阵,那个澡洗了又像是没洗。
洗手间的冲水声,隔着那扇磨砂玻璃门能隐约看到肖战的身形,模模糊糊的,在水珠的洇染下波动变形,王一博禁不住眯起眼睛,感觉鼻子里有点热。
一个念头倏尔闪过,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到了那扇门边上,他伸手转了一下门把手。
肖战从里面反锁了。
王一博身体僵硬又尴尬地立着,他心里有些难受。他跟肖战在一起的时间里,肖战洗澡从来没有反锁的习惯。
现在是在防着他吗?
他有些无措,而且心慌。其实他有钥匙,但他还是又坐回沙发上,脑子里杂乱无章地不知想些什么,直到门咔吧一声从里面打开,肖战穿着整整齐齐的睡衣出来,头发只擦了半干,两鬓有水珠往下滴。
他对王一博笑了笑,脚步一转就要进书房。
王一博站起来,大跨步到他面前,揽住了他的肩膀说:“睡房间里去。”
肖战迟疑了一下,抬头问:“那你今天晚上……不走?”
王一博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反问他:“我走哪里去?这不是我家吗?”
语气非常不好,因为他觉得他现在跟肖战有沟通障碍,这让他有点烦躁。
肖战被他凶这一下,什么也没说,自己乖乖地朝着主卧室的方向过去。
“哎——”
王一博反思是不是自己语气太重了,忙跟上去,强制地牵住他的手把他按在床沿上,说:“别动,我给你吹下头发。”
肖战推了一下他的手,面无表情说:“我自己来就行。”
王一博顺势将他那只手攥住,攥得很紧,他弯下腰把脸颊凑过去,几乎贴到湿漉漉的头发上,鼻尖相抵,用很轻,讨好哄人,却又有几分哽的音色说:“肖战,不吵架好不好?”
肖战的鼻子蓦地一酸。
他低下头,盯着自己从拖鞋前端露出来的脚尖,小声说:“你,去洗澡。”
王一博抿着唇,拉着他站起来,跟自己面对面地,将人往怀里拥了一下,说:“能不能亲我一下?”
肖战瞪大眼睛抬头,对上王一博殷切的目光时,又怯生生地躲避开。
他自然看出也感觉出王一博想要破冰的意图,或许是因为昨夜他们时隔三年的亲密接触,或许是真的旧情未了。
肖战的心跳得很快,他想保持理智,不想将来分开时再痛一次,可想到过去,他欠王一博太多,如果连这最后的日子里也不能给他温存,他或许会死不瞑目。
不为了王一博,哪怕是为了自己能好受一点……
他睫毛颤了颤,手也颤了颤,放在王一博的侧腰上,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里面紧实的肌肤将体温传递过来,肖战尤为紧张,闭上眼睛侧了侧脸,在他唇上印下浅浅一个吻。
将离未离时,王一博张嘴噙住了他的唇瓣,极具攻略性地将人深搂怀中,深深地,深深地加重了那个亲吻。
“那我去洗澡,你吹头发。”
王一博声音有点哑,低沉,跟他此刻的心跳一样很有力量感,“柜子里有吹风机。”
待到人进了浴室,肖战又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耳边听着哗哗的冲水声,他才想起来吹头发的事,站在柜子旁找王一博说的吹风机。
结婚前王一博没住过这里,婚后回来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全新的吹风机被他放置在抽屉里面一次都没用过,肖战翻了好几层才找到。
可手将吹风机拿出来时,却又看到里面静置着的一个古朴的首饰盒子。那盒子肖战再熟悉不过,是他第一次带王一博回家时,肖妈妈送给王一博的见面礼。
就在他家老房子里面,肖妈妈说那是肖战外婆留下来的一条手链,用深红色的珠子穿起来的,男女都可以戴,沉沉的很有分量,挨到皮肤上时触感冰凉,很舒服。虽然不知道价值多少钱,但对他们来说是无价的。
肖战用手在盒子表面摩挲两下,几乎撑不住要哭的冲动。
如今,他的妈妈没有了,老房子卖掉了,他跟王一博也在试探中寻求平衡,再也不会有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感情。
这是肖妈妈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
——
第一次带王一博回家,是王一博主动要求的,那时候刚刚毕业,肖战被他缠得受不了就答应了,可又怕妈妈接受不了,就提前打电话,说:“妈,我谈恋爱了,把人带回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肖妈妈似是早有察觉,笑着说:“行啊,你告诉我人家女孩喜欢吃什么,妈妈做好饭菜等着你们回来。”
肖战有点紧张,手机屏幕的热量烫的他脸颊发热,又慢吞吞说:“如果,他是男孩子呢?”
对面沉默了几秒,那几秒的时间里,肖战更紧张,汗一层层从额头往下滚,正要再解释一下,说先不回去了,给肖妈妈一点时间来接受时,就听见肖妈妈温柔地回答说:“男孩子,也是要吃饭的呀。”
肖战深呼吸一口气,眼睛撑得很酸,跟肖妈妈又讲了几句就挂断了。当时他并没有完全放心,等真的将王一博带回了家,一颗心才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肖妈妈喜欢王一博,非常非常喜欢。这固然有爱屋及乌的成分在,可她对王一博的喜欢是打心底而来的。就像人与人之间说不清的缘分,肖战跟王一博早已分手,肖妈妈临终之前拉着肖战的手,跟他交待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跟王一博有关,她让肖战一定要回南城去找王一博。
如果,如果不是后来他检查出患了同样的病,或许……
——
王一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肖战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吹风机还插在床头墙壁上的插座里,肖战则侧着一面的身子,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王一博收拾了一下,上了床,从背后抱他,怀里的人瑟缩着动了动,王一博就问:“睡着了?”
肖战是真的睡着了,但是睡眠很浅,被王一博一碰就醒了。
他转过来,缩在王一博怀里,脑袋枕在他肩上,两个人的体温骤然相融,肖战软软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老公……”
王一博的心防陷得一塌糊涂,连话都说不出来,拥着怀里的人亲吻,吻到深处,泪流满面。
肖战伸手擦他的眼泪,捧着他的脸,动情地说:“我想你……”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王一博就为着这三个字,可以谅解肖战对他做过的一切。
他呼吸加重,紧扣着肖战的手,拇指指腹在他青筋鼓起的手背上来回搓磨,手心里全是汗,看着已经对他卸去防御模式的人,吻着他的耳尖说:“我也想你……想要……现在就要你……”
以前他想要的时候,肖战从来不拒绝,哪怕筋疲力尽也陪着他,纵容他。
现在他也不想再拒绝。
可王一博才刚开始动,肖战鼻子里却突然一热,他冷嘶一口气,感觉非常不妙——他晚上忘记吃药了!
王一博也察觉到,强忍着冲动停住,问:“怎么了?疼?”
肖战把头仰起脸,呼吸不稳,哈着气说:“纸,给我一张纸。”
王一博反手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递过去,肖战用以捂着鼻子,有血出来,渗透了纸巾。
“怎么了?怎么回事?肖战你怎么了?”
王一博魂都吓掉了,搂着他的脖子要将人抱起来,“病了吗?我送你去医院。”
“哪有?”肖战擦了一下感觉里面热流停住,苍白地笑了笑,说:“不是跟你说了,上火,这两天上火了,没事。”
王一博仍惊魂未定,心口剧烈地起伏着,不确信地问:“真的吗?”
肖战点头,将纸巾丢掉,再次攀住王一博的身体,王一博却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那,不做了,来,老公抱你睡觉吧。”
肖战没有反驳,因为他是真的体力跟不上了,白天没睡觉,跟着王一博在商场逛了一圈,晚上还忘记了吃药。
王一博明显是强忍着抽出来,又把那份冲动压了下去,抱着他,手臂的肌肉绷得很紧,手拍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像是在哄他快点睡着。
肖战把脸埋在他胸口的位置,身上没力气,心里却止不住一阵一阵的难过。
以前他跟王一博是对等的,他们一起努力工作,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奋斗,哪怕生活条件艰苦也甘之如饴。
现在他要靠着王一博的钱来续命,还不能告诉他。连床上那件事,恐怕也难让他尽兴。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能给王一博的。
感谢啵了个战518和lin493的打赏,最近不会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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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