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一博的回忆，平时在肖战的脑子里没少现形，现在更是源源不断地涌向他。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真正做的时候，两个人都毫无经验，动作来得又急躁，没两下王一博就停下来，生怕肖战会疼。肖战死板的脑子里则秉承着“敌不动我也不动”的原则，那一夜过得真是磕磕绊绊。早上睡醒的时候忍不住想要复盘那场性爱，肖战脑子里就在想：“王一博到底满不满意呢？”

他的身体，他的表现，到底有没有让王一博感到愉悦？

还在迷迷糊糊状态的王一博抱着他，一双手无意识地从他身上游移，成功捞住他的手之后，闭着眼睛就往自己血气堆积的地方送，二十二岁，年轻健康的男孩子，此刻正是自然而然的晨勃状态。

肖战害羞，红着脸小声说：“我还担心做了一次之后，你对我没兴趣了呢。”

王一博被他这句话吵醒，亲他的眼睛时都憋不住嘴角的笑，跟他说：“对我的宝宝怎么会没兴趣？说好了一辈子都不许反悔……”

清晨的那一次，较之夜里则来得更加酣畅淋漓。

肖战还记得从宾馆退房回学校以后，王一博在宿舍楼下抱了他一下，抱得很紧，欲言又止的，最后看着他上了楼。

过了几天之后，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肖战，宝贝，我们商量个事呗？”

肖战当时忙着在一家辅导机构兼职，又分心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每天焦头烂额的，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过近几日王一博的状态有哪些不同。

自打那个雷雨夜两个人留宿校外做了之后，好像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同，仍旧在晚上约会，亲亲抱抱再各自回寝室。

“什么事？”肖战一脸懵懂地问。

王一博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的隐忍，他才开了荤，食髓知味心痒难耐，好几次想说，又怕肖战介意，忍了好几天了，理智终于向自己的需求妥协，“我们……出去住好不好？”

“为什么？”肖战一时没有领会，以为王一博还想去开房，皱眉说：“挺贵的，算了吧。”

“反正要找工作，你看同学都走差不多了，我们也去租个房子，一，一起住，行不行？”

肖战这下彻底明白了，眯眯眼，问他：“同……居？”

他对此并没有概念，也不抵触，确实快毕业了，就算现在不出去找房子，过两个月也是一样要走的，他跟王一博不可能各住各的。

王一博以为他不同意，忙将人拥住，晃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说：“宝贝，心疼心疼我，一到晚上就想你……”

肖战捶他的后背，咬着牙说：“原来不是为了工作啊……”

虽然这样说，但肖战确实心疼王一博，那天晚上他们就没回宿舍，他背着包跟王一博牵着手，在学校旁边找了个酒店。

……

王一博穿戴整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烟盒上缠着的透明薄膜反着灯光照进肖战眼底，将他零零碎碎的回忆打断，他坐起来伸手将烟夺过来丢在了床头柜上，冷着脸说：“不许抽。”

他没问王一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如果问的话，或许要触到那段沾着血的回忆。

王一博手上骤然一空，在空气中僵持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个笑来，反身拥住他说：“好，不抽。”

肖战沉默了几秒，忽然问：“能戒了吗？”

“你答应我多吃点，长胖一点，我就戒烟。”

肖战咬住唇，无法回答也无法答应王一博的这句话，王一博不知他在想什么，坐在床沿上抱住他的肩膀说：“太瘦了，做的时候都没有以前舒服……”

“那你找能让你舒服的人吧。”

一股火气从肖战心间腾起来，他挥掉王一博的手就要从另一侧下床。王一博一阵懵逼，连忙拽住了，问：“你又发什么脾气？”

肖战眼底深处水汽弥漫，鼻子也开始酸，他哪里是想发脾气，他是没办法。

“如果我一直这么瘦呢？如果我越来越瘦呢？如果一直都不能让你感觉舒服呢？”

眼泪落下来，落得让王一博手足无措，他将肖战抱在怀里，无奈地叹气说：“别哭了祖宗，我戒，从现在就开始戒烟！”

肖战趴在他身上，自己缓了一会儿，才又抬头说：“不要抽烟，少喝点酒，不要熬夜。”

“嗯？”王一博迟疑一下，想笑又觉得肖战的脸色严峻，严峻到让他根本笑不出来。

“要身体健康。”肖战又说。

他认真的模样让王一博莞尔一笑，拍拍他的背说：“行，我都听你的，管家婆，起床吧？”

他说着就站起来，从衣柜里给肖战挑衣服，说：“今天穿我的吧？可以吗？”

肖战其实比王一博还略高一点，但由于形体过于消瘦，现在就连王一博的衣服套在身上，也显得有些宽了。

王一博又开始絮叨，“看吧，虽然说了你可能又不高兴，但我还是觉得你太瘦了。”

肖战没理他，自己整理衣襟，岔开话题问：“今天要去哪里？”

“我爸妈知道你回来了，想见见你，我先带你回一趟家。”

肖战的手一顿，指腹紧紧按住了扣子，皮肤上被硌出一道白印，才惶恐地说：“可以不去吗？”

王一博的父母他见过一次，他们毕业同居的第一年，过年之前王一博将他带回了家，王爸爸和王妈妈很和气，也很喜欢他。但只见过那一次，后面再也没回去过。

“怎么？你不想去？”

“不想。”

肖战简单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想再在卧室里待着，抬腿想越过王一博走出去。

王一博拽住他的手腕，很用力，眉毛也用力地皱住，反问他：“为什么？分手的事我没告诉他们原因，他们也不知道内情，所以对你没有恶意，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回去？”

“你觉得我是担心他们怪责我？”肖战仔细地揣摩他说的每一个字，很冷地笑了一下，说：“没有为什么。”

提到分手一事，肖战就心口悸痛。现在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再跟别人有任何无谓的情感牵连。

就把他当成一个冷漠的，不识好歹的人，将来他走了，王一博若是伤心，父母还能帮忙劝一下……

王一博的手不自觉松了松，他感觉到肖战的情绪变化，每当肖战释放出冷淡时，他就会心慌。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可现在每时每刻都害怕肖战突然消失。

“那，就改日再去？”他试探着问。

肖战点头，不想王一博为此心里难过，抱住他的腰亲亲他的下巴，说：“老公，不是说了周末出去玩，就找个地方去玩行不行？”

王一博还是心里不得开怀，往后仰了一下脖子，说：“我本来想着，回我家一趟，然后，然后让你带我去……我，我想去看看妈……”

他最后说的“妈”，不言而喻是肖战已经逝去的妈妈。原来王一博是想去祭拜。

肖战眨了一下眼，努力止住了眼泪，吸了吸鼻子说：“不是出去玩嘛，你怎么这么多事？”

他敷衍的态度再明显不过，王一博觉察出来，手彻底松开了他的衣袖，肖战得以自由，没看他直接出去了。

王一博心里闷，烦，压着一股火气，他又坐下，眼睛瞄到被肖战丢掉的烟盒，想也没想拿起来，掏出来一根往唇边送。

刚夹住了还没点燃，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到肖战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

他吓得手一哆嗦，将烟取下来攥紧了，揉得皱巴巴的，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讪笑着说：“我，不抽，不抽了。”

等收拾完毕随便吃了点东西，王一博开车带肖战出门，说是去郊外一个度假山庄玩两天。

路过大学城的时候，他不知怎的一打方向盘，车子往那个熟悉的方向驶去，肖战才发觉，问：“去学校？”

“路过嘛，不进去，我想吃门口的小面包。”

车子很快到大学门口，王一博在马路边上停车，说：“你就在车里等我，我买了就回来。”

刚说完，外面有人敲了一下车玻璃，王一博摇下窗户，拧眉问：“唐南？你怎么在这里？”

“周末无聊，毕业了还想来看看，好巧啊，在这里遇到王总。”

“是挺巧，”王一博笑了一下，自己下了车说：“你要去学校对吧？你去吧，我买点东西。”

他说完就走了，没管身边的唐南，他以为唐南会自己离开，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学校门口客套。

可唐南并没有走，而是绕到副驾驶站在了肖战车门外面，虽然肖战看着冷淡，他还是打了个招呼，问：“您就是肖先生？”

肖战淡淡地回答说：“有事吗？”

唐南看他时，看着他无光泽的脸，干瘦的身体，一丝嫌弃之色从眼底闪过，自己干巴巴解释说：“看你好像对我有敌意，我想说……”

“是我对你有敌意还是你对我有敌意？”肖战冷嗤，不屑地说：“我用得着对你有敌意吗？”

唐南咬咬唇，强硬地又开口，“我跟王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怎么想了？”肖战虽然不耐烦，但却四平八稳地坐在王一博副驾驶位子上不动，扭过头问他，“那你们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面包店离得近，王一博很快就折返回来，肖战看见他提着个纸包往车子这边走，背对着的唐南也听到脚步声，立马换了一副语气，脸上怯生生的，待脚步近了，才又说：“我跟王总就是工作上，上下级的关系，您千万别误会，也别因此跟王总生气。”

肖战心里骂了一句“shit！”

王一博刚好听见了，问：“怎么了？”

肖战还没说话，唐南便急忙开口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说：“没事没事，可能是我让人误会了，王总您别怪肖先生。”

肖战冷眼看着他也看着王一博，没说话。

王一博皱了一下眉，将热烘烘的小面包递给肖战，说：“你早上吃的少，这个拿着备用。”

肖战接过，在唐南的注视下，从车窗处探出手来搂住王一博弯向他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甜甜地笑了一下，娇里娇气地说：“谢谢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