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柔和的灯光，衬得高脚杯里的红酒色泽愈发瑰丽，台上琴手拉响大提琴，细腻而婉转的音符缓缓流泻。

明明置身在浪漫的氛围里，肖战却无心惬意。

“战？”

林恒坐他对面，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放下切牛排的刀叉：“是觉得我们这样进展太快，让你感到不适应了吗？”

伴随着话落，肖战放桌上的手机再次亮屏。

“抱歉。”肖战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今天下班前，肖战有接到过先前南京己二酸污水处理中控室的电话，对方说污水处理可能出现状况，近两次的污水处理出水效果不达标。

是以从接到电话过后，一直到现在，肖战都在断断续续的和那边的工作员联系。

此刻微信，正是那边化验员发过来的污水进出水的最新检测报告。

“怎么了？”见肖战微微蹙着眉，林恒不住出声问。

肖战：“……”看着检验报告上的参数，一阵头疼，遂在群里@中控室的操作员，询问有没有开启 UASB 厌氧池的内回流泵。

“战？”林恒再次出声叫肖战。

“哦，没事。”肖战快速回复信息，也确实无心与人约会，又道：“抱歉啊林总，我之前负责的项目出现了点小状况，我想先回公司一趟。”

闻言，林恒很有分寸感的没过多询问，只道：“我送你。”

他将腿上的口布折叠好放餐桌上，随后招来侍应生，买单给小费，整个人的绅士风尽显。

在返回清源环保的路上，肖战厚着脸皮给王一博电话：“王总，你这会有空吗？”

王一博：“没空。”

肖战：“……”着实被人冷冰冰的两个字噎了一下。

“我这会要回公司一趟，待会可以麻烦你帮我开一下中控授权吗？”

但凡是清远环保经手负责的三废项目，都有两年的售后。

是以程序员，在按照工程师绘制的工艺流程制作DCS中控平台操作系统时，会有设备监测远程联机的链接，以防日后某个项目出现状况，好方便环境技术部的工程师能第一时间远程操作设备，调控数据。

只是为确保各个项目的保密性，远程联机只有技术总监电脑上才有云端入口。

“肖工不是在约会？”

隔着电流传来王一博低磁的声音，听不出他的语气是认真还是揶揄。但到底与王一博相处了近一个月，他的尿性肖战多少还是了解一些。

碍于还有林恒在一侧，肖战默默接下王一博的话茬，放软语气的道明他是真有事。

约莫十几分钟后，车辆驶进园区，肖战与人道谢，只是刚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肖战手腕就被林恒拽住：“我等你。”

“不用啦，谢谢，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肖战挣了挣手腕，没挣开。

林恒：“战战，我是真喜欢你，希望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肖战：“……”林恒的直球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哼~”不远处传来一声似嘲般的轻笑。

肖战下意识的侧首往外看，王一博正单手插兜，靠着他卡宴的车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车钥匙扣：“你们继续。”

肖战：“……”

林恒倒是很镇定，甚至还冲王一博露出个友善的笑：“王总什么时候到的？”

王一博：“也就比你们早到几分钟。”

肖战抽回被林恒拽住的手腕，快速下车，而后弯腰对着窗户里的林恒道：“不好意思啊林总，对不起，也谢谢你！你先回吧！”

这话说得委婉客气又疏离，林恒不傻自是能懂，却还是不死心道：“战战，希望我对你的追求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肖战没正面回答，冲人挥挥手，道：“我先跟我们王总上去了。”

说罢大步流星的跟上王一博，两人先后迈进电梯，肖战摁下楼层，电梯门合上，金属材质倒映着两人不近不远的身影，两人视线在电梯门映出的镜像中相撞，肖战莫名局促，刚低下头，错开人视线时，王一博忽然开口：“肖工挺不简单啊！”

语气中明明带着一丝笑意，肖战却从中听出了讥讽和调侃。

肖战：“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王一博哂笑的勾起一边唇，表情欠得肖战看了牙疼。

“我是真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还是因为之前我没给林恒说清楚，顶着你的名字让林恒误会，给你送了几天花，让你觉得膈应，我只能再次给你说抱歉。”

说着说着，肖战好似悟出王一博在暗讽他什么，毕竟他也才与林恒见第二面，就答应与人约饭，莫名的肖战不想王一博误会，他看着电梯攀升数字，遂又道：“我不是随便的人，跟林总一起吃饭，只是因为之前的乌龙，我有错在先，不好意思拂他面子。”

王一博不甚明了的一声轻笑：“哦，肖工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

肖战侧首看王一博，果然这人脸上又是那种有些讽刺的冷淡笑意，一时间肖战被人堵得哑口无言，他不想再说话了，怕自己嘴贱送人头。

电梯到达顶层，过道里只有几盏灰暗的节能灯还开着，光线略显昏沉，肖战手机还在震动，仍旧是己二酸化工厂那边的中控员发来的消息。

肖战没点开看，只静默的跟着王一博进办公室。

片刻后，电脑登录中控云端链接，里面出来密密麻麻的公司名字，这些都是近两年清远环保所经手处理过的合作方。

“你自己弄。”

说着王一博站起身，让出办公位，自己则坐在沙发处扒拉手机，一副完全没有要过问肖战究竟是哪个项目的处理出现问题。

肖战则是坐王一博电脑前，搜索出南京己二酸化工厂的中控联机，刚点进去，电脑界面便弹出实时检测的污水处理中控流程。

他先是看了眼最近几天，污水处理的调节池，UASB厌氧污水池，好氧池以及好氧池暴气的各项数据。

而后肖战微信语音给那边中控，告知对方暂时别中控操作，他这边先远程调节一下设备参数。

王一博半靠着沙发，一边打王者荣耀，一边听肖战与中控员语音，继而通过他们的对话，知道是南京生产己二酸的化工厂污水处理出现问题。

半晌，等肖战挂断电话后，王一博才道：“直接调节进出水的参数，治标不治本吧！”

肖战：“我看两天前有一段时间进水PH值在二点几，我怀疑厌氧池的污泥活性被强酸激得失了活性，才导致COD降解不达标，所以我打算在先减小污水进水量，看看能不能重新把厌氧污泥菌种的活性调起来。”

王一博有了解过当初肖战的工艺设定，他当时允许的污水进UASB厌氧池的酸度参数在三点几：“调节池PH不是设定好了吗，怎么会出现进水PH 酸度比你原定的少这么多！”

（相信学过化学的家人们都知道，PH值为酸碱性，但是为避免有的姐妹上学太久 忘记了，这里话多的简述一下，PH 值等于7是中性，小于7 是酸性，即数值越小酸性越强，腐蚀性就越大。PH值大于7 是碱性，即数值越大，碱性越强，腐蚀性也越强，而我们平时的饮用水PH 在6点几到7点几之间。

另外这里再说说COD，我们可以想象，污水中的有机物是厌氧污泥和好氧污泥里面的菌种的食物，就跟人一样，菌种靠吃有污水中的有机物生活，它们活性越高，即吃得越多，污水的有机物就消耗得越快，水质就会变得越干净。而COD就是判断污水中有机物含量的指标。这里说清楚了，后面就不赘述了）

肖战：“说是前两天PH酸度监测仪出现了问题。”

王一博轻嗤。

肖战：“直到工作员交接换班时，巡检发现加入调节池的烧碱剩了很多，而中控数据上检测的PH 值一点变化都没有，才发现是酸度仪出了问题。”

王一博微微耸了耸肩，不做评价，只道让肖战快一点调节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