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校医室。”
齐桦沉默地扶着段灼,心里却百转千回。
难道自己是段灼的克星?自己和段灼认识还不到一天,他已经被两个人打了!
齐桦不受控制地想起从前,脸色越发难看,他越想越觉得段灼遭受这些是因为自己。
“嘶,齐桦,你弄疼我了。”
段灼的痛呼打断了齐桦的胡思乱想,他回了神,脸上流露出歉意。
段灼在心里琢磨齐桦情绪转变的原因,面上却是恐惧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打伤了他,他会不会报复你啊?”
齐桦冷哼一声,拍拍段灼的手安抚他:“他要是敢报复我,我敬他是条汉子。”
校医室离得不远,平时也没什么人,齐桦扶着面色苍白的段灼进来的时候把校医吓了一跳。
平时这里最多治一治感冒中暑扭伤的同学,段灼这一后背的血,别说校医了,就是去医院估计也唬得医生一愣。
“你先趴下,我看看你的伤。”
后背的血有些干了,衣服跟伤口黏在一起不容易脱,校医只好用剪刀把衣服剪碎,再用工具一点一点把黏在伤口上的碎布清理下来。
段灼后背的伤属实是触目惊心,旧伤新痕,皮开肉绽,青紫交加,一鞭鞭一道道,仿佛是抽在齐桦心上。
药水涂在伤口时段灼疼得厉害,额头上的汗滴到眼睛里刺得他眼泪直流,他死死握住床单,牙咬得死紧,实在疼得不行了才从喉间溢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齐桦握紧了拳,他倾身蹲下,把段灼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拨到一旁,然后把自己的胳膊伸出去,柔声道:“疼的话就咬我吧。”
段灼把睫毛上的汗珠甩掉,对着齐桦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没事,别担心。”
他的声音虚弱不堪,但笑容却那么纯粹,那么熟悉,熟悉到……让齐桦失神了一瞬。
齐桦把段灼原本拽着床单的手握住,他还是语气温柔,但声音里却藏着冷意:“能告诉我,背上的伤是谁做的吗?”
闻言段灼垂下了眼没说话,齐桦发现他整个人疼得都在发抖,心里愈加心疼,“对不起,都怪我。”
段灼讶然地抬头,意识到齐桦误会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不怪你,你没来之前,这就是我的日常。”
他声音轻缓,却藏不住颤抖,话语半遮半掩成功地让齐桦自以为地明白了——原来段灼一直在遭受校园欺凌。
脑海里闪过无数破碎的记忆,齐桦抿紧了唇,盯着段灼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声音缓慢而有力,眼睛里燃起火焰,段灼看着这样的齐桦,突然扯出了一抹幽深的笑,他点点头,回答道:“好。”
——
放学后,齐桦怕段灼路上出事,想送他回去,但被段灼拒绝了。
“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段灼后背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能让齐桦心疼就足够了。
段灼摇摇头,拎起书包朝校门口走去,齐桦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冲着段灼不断远去的身影大喊:“段灼,明天见!”
段灼脚步不停,但脸上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等彻底消失在齐桦视线时,他才伸手摸了摸后背的伤。
伤口是他用剪刀划的,不算深,但也挺疼。齐桦下午在操场上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齐桦这么在乎他,不惜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打人,不过可惜的是没把陶赫那个傻逼打死。
想到齐桦心疼的眼神,段灼甚至有点感激那个男人昨晚对他的拳打脚踢,不然今天这一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段灼回家的时候还哼着歌,直到推开家门前他都是笑着的。
推开门,看见家里一片狼藉,母亲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地坐在一地玻璃碎片之中,段灼才敛了笑意。
这就是他的家,破败、窄小、阴暗。从他记事起,这个家里就充满了暴力、哭嚎,赌鬼父亲,懦弱的母亲和幼小的自己。只要这个男人有一丁点不顺心的事他就会拿母亲和自己撒气。
段灼放下书包,扶起母亲,平静地走进厨房将水果刀藏进袖子。
他用袖子将母亲脸上的泪痕血痕擦干,母亲拽着他的手,颤声说:“他赌输了一大笔钱,你今晚出去躲一躲。”
“那你呢?”段灼问。
母亲又哭了,抖着身子用力往外推段灼:“别管我,你快走!”
身后“嘭”地一声,门被踹开了。
母亲吓得蜷起身子往沙发里面躲,段灼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给母亲盖上,转过身看向醉醺醺往里走的男人。
“小、小杂种回来了……嗝……去!给老子打、打盆水,伺候老子洗脚!”
男人大着舌头,握着酒瓶的手不停地晃悠,看得段灼心烦,他悄悄握紧了袖中的刀,刚要拿出来,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他回过头,母亲冲他无声地摇头,手死死地攥着他的袖口。
“发什么愣……想、想挨打是不是!”
段灼突然就泄了气,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他沉默地走进厨房烧水。
潮热的水蒸气扑面而来,段灼盯着水里不断升上来又破掉的小气泡,茫然地想:真的有人会来救我吗?
咕嘟嘟的水声拉回了段灼的心神,水快开了。
屋外又响起推搡争吵的声音,期间伴随着男人的怒骂和东西摔碎的脆响——男人又在打人了。段灼动了动手指,想到母亲哭红的眼和刚刚紧抓住自己的手,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就这样吧,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突然,母亲爆发出尖厉的哭喊,“段灼!救我!段灼——”
段灼心神一震,慌忙往出跑。
只见母亲被男人压在身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得所剩无几,她一直推搡着男人,男人怒不可遏,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是老子的女人,老子养了你跟小杂种这么多年,睡你都不行!早就让人操烂的婊子,装什么清高……”
污秽的字眼一下一下刺激着段灼的神经,段灼红着眼慢步走到男人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慢地举起了刀。
“段灼!不要——”
刀没入皮肉的声音远没有皮带抽在身上的声音大,刀子拔出来的瞬间带出鲜红的血液,段灼一边捅一边想,原来畜生的血也是红的啊,真不公平。
“段灼!段灼!你冷静点!别捅了,别杀死他!”
段灼动作一顿,眼神涣散地看向瘫软在地上的人,血迹蔓延了一片。段灼看着不断往下滴血的刀,扭头看向阻止自己的母亲,轻声问道:“他强奸你,你心疼他?”
母亲一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段灼又问:“你哭什么?”
母亲死死咬住唇,看了眼地上已经昏迷的男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拉着段灼离开了家。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