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今天气色不错啊,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一声清亮洒脱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舞会里交谈的众人纷纷停下,看向声源来处。
一名身姿摇曳,烈焰红唇,气质张扬明媚的女人从服务员手中端了一杯香槟,步伐款款向宴会的主人走来。
贺母脸上的笑僵硬,心想:这祖宗怎么来了。
五大家族沈家长女,沈书瑶,莲城出了名的小祖宗,玩的比公子哥儿们花,性子比男人们还烈,整日无所事事,凭本事闯祸无数,奈何背后家长权势滔天,无人敢得罪。
贺母面上还要笑脸相迎,“小瑶今天怎么有空来参加舞会,你母亲呢?”
沈书瑶食指散漫地卷起自己一缕火红长发玩,目光扫过在场的人,略显失望,神色恹恹:“母亲和父亲又飞国外谈生意去了,母亲临走时说今天是贺叔叔的祭日,我得代他们来看看。”
沈书瑶视线一直在厅中张望,貌似在找什么。
贺母并没发现她这一举动,拉着沈书瑶的手往二楼去,“这样啊,唉,还是你母亲细心。”
她故作感叹样,又道:“今天阿姨要招呼客人,估计顾及不到你,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场合,刚好烬儿今天也在,你们不是挺长时间没见了嘛,去见见,晚点开始时再叫你们下来。”
她笑容这会倒是灿烂,沈书瑶无精打采的脸有所缓和,往楼上走,“好吧,但要是看到有什么好玩的事一定要叫我,我与小孩子可聊不来。”
她口中的小孩子自然是贺云烬,贺母笑容又是一滞,想反驳但面前的人她现在得罪不起,于是只能附和着点头,“好,去吧去吧,阿姨会留意的。”
送走沈书瑶,贺母刚要松口气,人群又传来骚动,她保养甚好的脸都气出了几条褶子。
大步走过去训斥:“什么事慌里慌张的,这里可是贺家,哪个不要命的赶在贺家撒…撒…”
贺母挤出人群,看清楚来人,扭曲的面容骤然换上笑脸,高兴的唤了声:“瑾舟。”
贺瑾舟甩开最后一名拦着他的佣人,冷声开口:“林牧言人呢?”
贺母笑容和善,一个眼神让躺了一地的佣人下去,亲昵的伸出手来挽贺瑾舟的手臂,贺瑾舟脸色阴沉,在贺母手伸过来时就后退开。
声音压的更低,再次重复:“‘林牧言人呢!”
眼见贺瑾舟要发怒,贺母这才尴尬地收回手,看了眼周围众多的人。
气势瞬间弱下去:“瑾舟你这是什么话,小言在里面跟你弟弟他们玩啊,我可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会伤害……”
不等她演完,贺瑾舟推开她朝宴会厅里走,宴会厅里音乐悠长轻快,人们跳着舞说着笑,不见林牧言的身影。
贺瑾舟加快脚步往楼梯口走,有人注意到他,发出惊呼:“那是不是贺瑾舟?贺瑾舟是不是来舞会了!”
不少男男女女惶恐又兴奋地凑上去搭讪。
要知道贺瑾舟从出名以来从未出席过任何酒会,舞会,要见他一面简直难如登天,此时有机会便都挤破了脑袋往贺瑾舟跟前凑。
“贺总,您还记得我吗,您小时候还见过我呢。”
“贺总,听说你不久前结婚了,男人可不能传宗接代,你看看我啊。”
“贺总,我是您母亲的亲戚的朋友的表弟啊,你有空赏脸下次一起吃个饭吗?”
贺瑾舟没走出几步便被围得水泄不通,耳边不停有人叽叽喳喳,他情绪处在暴怒的边缘,拳头握得咔嚓响,揪住一人衣领拳头刚要砸下去。
贺母来到他身边,慷慨解围:“大家都静静,今日舞会还长,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但瑾舟找阿烬一定是有要事要谈,耽误了你们可赔不起。”
贺母调侃的语气,人群却出奇散开,纷纷露出理解的表情。
贺瑾舟深深看了她一眼,松开吓破了胆的男人,冷哼一声。
虽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也不关心,从人群让出的路快步往楼上走。
二楼,刚走至一间紧闭房门的门前,贺瑾舟就听见了里面什么落地摔碎的声音。
他神经一紧,抬脚就踹,门没上锁,很轻松被他踹开,里面的人被吓一跳,齐齐看向他。
“呦,稀客啊,没想到你也会来。”沈书瑶翘着二郎腿坐在贺云烬对面的沙发上,看见他,朝他吹了声口哨。
贺瑾舟没理她,在房间里没看到林牧言的身影,他不知怎的心里慌得厉害。几个箭步走到贺云烬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林牧言呢?那女人不是说他跟你在一起吗?”
贺云烬回避他的视线,不语。
沈书瑶歪着脑袋眨眨眼,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起身,抓住贺瑾舟高举要落下的拳头,“喂,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我来时,这房间里就他一人,你找的那人因该不在。”
贺瑾舟听完,脑中名为理智的弦断了,松开贺云烬,发泄似的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茶几。
“该死!他不是你哥哥吗!你不是表现的很喜欢他吗?他被抓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贺瑾舟近乎歇斯底里地吼,他查过监控,监控里贺瑾舟眼睁睁看着贺云烬连迟疑都没有,帮着他母亲亲手带走了林牧言!
时间倒退回清晨,林牧言晕过去后,贺云烬走进房间,贺母看见他,热情的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儿子。
关心的询问:“吃早饭了吗?这怎么又廋了,是不是又因为饭不好吃而不吃了?”
贺母满眼慈爱,贺云烬指着昏过去的林牧言,问:“你们要做什么?”
贺母忍不住心底的开心,干脆笑出声,“阿烬,这些年你受苦了,妈妈这就接你回家,至于你哥……”
她转头看向林牧言的眼神顷刻转为憎恨,“这些都是他歉你的,妈妈都会帮你拿回来!阿烬你最听妈妈话了对不对?你最爱妈妈了对吗?”
她温柔的面容逐渐狰狞,眼中压抑不住的涌现出阴狠之色。
贺云烬脸颊贴了贴母亲掌心,臣服的姿势,麻木回应:“一切都听妈妈的。”
贺母捧着他的脸,像是看到了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笑声变得尖锐癫狂。
轻抚贺云烬的脸,混浊双眼中却并无对贺云烬的疼爱,一双黑眸让人只见浓浓欲望。
……
一楼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响起沙沙的试音声。
半晌。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还来参加我丈夫的第24个祭日悼念舞会,大家请移步至左边酒桌端起一杯酒,敬我的丈夫,贺庆年!”
楼下传来贺母掷地有声的高亢声音,沈书瑶走出去朝下望,只见所有人都向酒桌走去,每人手中都端了一杯酒,众人高举手中酒杯,向在敬谁。
几秒后整齐仰头饮下。
沈书瑶上挑的眉微皱,心中吐槽这怎么跟传 销 洗脑会一样,就见安静的人群中赫然摔出来一个血淋淋的人。
这一刻人群乱了,此起彼伏响起尖叫。
沈书瑶心下暗道不妙,她手都在抖,瞧向那倒出来的人,下一秒马不停蹄转身跑进屋,完全没注意到下方贺母仰头发现了她……
“贺瑾舟!贺瑾舟!快来,出人命了!快看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沈书瑶虽没见过贺瑾舟口中的林牧言,可这种时候这边丢了人,那边多出一个人,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贺瑾舟身躯明显一震,随着沈书瑶追出去,此时楼下人群已经稳定下来,贺母点了几个人想将那个血淋淋的男人抬下去。
贺瑾舟挤进人群,看到的便是一个完全看不清容貌的血人,身上衣服是贺瑾舟早上出门前为林牧言穿上的,现在已经被血彻底染红。
贺瑾舟一眼就认了出来,瞳孔骤缩,发疯般推开那几个佣人:“林牧言?林牧言是你吗!”
贺瑾舟抱起地上的人,撩开他乱糟糟的头发,五官被人生生打的变了形,血糊满整张脸,让人分辨不出青年生前的样貌。
瘦骨嶙峋的身体没有一块好肉,沈书瑶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干呕,贺瑾舟还能抱着哭。
贺瑾舟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他的心空落落的,像住在里面的人忽然离了家,让他丢了魂魄。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冰凉的身体早已僵硬,他轻轻一抱就能听到骨头的咔嚓声。
好似怀中人全身骨头都被敲碎,这样残忍的手段只有一人能做出……
贺瑾舟抬头,一双充血变得赤红的黑眸望向站于人群外不慌不乱安抚众人的女人。
女人名晴予,不为人知的全名贺晴予,是他的母亲,是贺瑾舟怀中人的亲生母亲!
贺瑾舟不理解,眼前这个面若观音,形似莲花的女人,为什么能如此狠心,世人常说虎毒不食子,对他狠,贺瑾舟可以理解为他不是这个女人亲生的孩子,可林牧言是他的亲生儿子,她怎么下的去手!
贺瑾舟踉跄站起身,颈侧青筋暴起,周身凛冽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人群令愿拥挤着让开一条道也不愿靠近他半分。
沈书瑶察觉出他状态不对,想扶,“你……你还好吧?”
被贺瑾舟抬手挡下,“留下守着。”
他走过的地方人群退避三舍,贺母却像是浑然未觉,对贺瑾舟敞开怀抱,姣好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笑。
“瑾舟,妈妈知道你伤心,可人死不能复生,小言会理解的。”
贺瑾舟眼眶滑落一滴泪,爬满青筋的手掐住女人纤细脖颈,用力!
“他是你亲生儿子。”贺瑾舟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贺母面颊因窒息憋红,双手抓着贺瑾舟的手,一副痛心模样,“瑾舟,好孩子,你现在松手还来得及,贺家很大,我的儿子死了,你还是贺家的主人。”
她出声蛊惑。
周围人议论纷纷。
“这是闹的哪出?他们是不是说那个死了的是林家那位假少爷?”
“这贺瑾舟真如传闻中是个疯子吧?这可是养育了他十几年的母亲啊,因为一个刚过门的金丝雀要杀自己的母亲?”
“不过是空有美貌的花瓶罢了,我听说那林牧言醒了后双腿残了,林家都不认他了,死了就死了呗,这莲城每天死的人还少吗?”
“是啊是啊,死了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贺瑾舟要闹的弑母,当真不值!”
“你们狗叫什么!什么叫死了个人,那我现在杀了你们,再踩着你尸体让你们家人给我当狗,是不是也正常!”沈书瑶揪住一个喊得最起劲的人,上去就去一拳,揍得那人鼻血横流。
她此话一出,无人应声,都缩头当鹌鹑。
贺母艰难狞笑:“瑾舟,乖孩子,我是母亲啊。”
她颤着手要去摸贺瑾舟的头,在快要触及时,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冷哼吓得手僵在半空。
“呵,母亲?恕我直言你是在养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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