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斗胆想做王爷正妃!”
王一博一口茶差点直接喷出来,这小坤泽未免也太直接了。
王一博抬眸,目光一寸一寸打量着小坤泽,很唐突,但肖战丝毫没有畏惧的回望着他,让他知道这小坤泽不是在说笑。
“盯着本王后院的人多了,没想到肖公子也有兴趣凑热闹呢,只是,你与本王那世子外甥有婚约,又是青梅竹马,少年情谊,君子怎好多人所好!”
肖战原本清澈的目光,淡了一瞬,缓声道:“少时情谊自然是珍贵,可他给不了我想要的!”
王一博了然,唇边勾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是了!三日前宫里下了赐婚圣旨,将户部尚书之女赐给了王聿棠做世子正妃!但本王又听说咱们世子爷也算是个痴情的,在祠堂整整跪了一夜为你争了个侧妃之位,肖公子怎好辜负!”
肖战默然不语,喝了一口茶,低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幽幽开口:“若不是王聿棠横刀夺爱,那尚书府林小姐应该是心悦您的吧!”
王一博唇边的笑容僵了一瞬,他与林乐蝶是在洛阳相识,回了金陵也只通过两封书信,非常隐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肖战点到为止,不打算再点破,还不到时候,他缓缓抬起头,换了一副面孔,一双眸子泫然欲泣,眼波中漾着湿润,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宛若细雨中的娇花。
“聿棠待我情深,我家破人亡之时,是他不离不弃,给我一个去处,只是我母亲临终时留下遗言,不许我给人做妾,为人子女,自然是以孝道为先,怪只怪今生缘浅。”
王一博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坤泽,倒是有几分明白,因何世子爷跪上一夜也要为他挣个侧妃名份了,明知道这人在装乖卖傻,可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让人心软,是个有手段的。
若是他真的做了王聿棠的侧妃,只怕乐蝶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到不如放在自己身边。
“那你又凭何认为本王会娶你为正妃呢?你既是王聿棠的人,为了你得罪一个未来的储君,怎么看也不划算吧!本王可没那本事跟皇太女做对!”王一博转动着手里的扳指,漫不经心说道。
肖战恢复淡淡的神色,从另一侧的案几上拿了一件东西在手上,“小人既然要嫁王爷,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王一博看清他手里的木牌,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肖战一双玉手轻轻刮蹭着木牌上的纹路,“这是年末之时我去蜀地姨娘家探亲,途径太原无意中捡到的,小人眼拙,瞧着像是吏部的侍郎令,只是不知是哪位大人遗失的!”
王一博微微眯了眯眼眸,心神只是乱了一刻,面上眉头都未动一下,悠然开口:“若是吏部之物,公子藏在身上这么久,不怕被治罪吗?”
王一博在桌案下捏紧了拳头,不得不对眼前的小坤泽另眼相看了,这人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知道的多,也危险的多。
肖战没说话抬眸与他对视,两道目光相接,同样的的深邃,淡漠,晦暗不明,他们都想看清彼此,却谁都看不透。
去年山西闹灾荒,王一博被襄,弘两位兄长力谏去赈灾,原本以为两人会在赈灾银粮上为难他,户部却大笔一挥,丝毫没有吝啬的发下银粮,皇帝还派了卫队相护送,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山西地界。
银粮下发的很顺利,但他心里却隐隐感觉不安,这么好邀功的差事没道理两位兄长不争抢,无论如何不该落到他头上,果然不到三日土匪发起暴乱,借着城门打开放流民进城的时机,大肆虐杀抢夺。
山西官员直呼没见过这种阵仗,求王一博拿主意,王一博倒是带着护卫队,但人数不多,原本就是为了护着粮食,那想过会遇到土匪,此时加上官员们各自府兵,也不足八百,可土匪至少两千人不只,个个彪壮凶悍,硬碰硬肯定没有胜算。
王一博想到不远的垌城就有军队驻守,来回也不过两个时辰,却忘了无符调兵需要三品以上官员,山西太守位居四品,不愿意冒险越级调兵,事后皇帝若是追究起来是要掉脑袋的,就算有他这个王爷作保人家也不愿意。
他心里虽然怒极却也无法,最后还是疏林持着吏部的侍郎令去桐城调来兵,剿灭了土匪。
最终是肖战移开了目光,被一个乾元这般盯着,天性使然,终究是感觉到了一丝无形的压迫。
他理了理袖袍,倾身将手里的腰牌递了过去,温声道:“兹事体大,小人不敢做主,还是交由王爷发落的好!”
王一博没有直接接过,而是弯着唇角,“公子放眼整个金陵城,选了本王做夫君,本王虽倍感荣幸,但本王举步艰难,实非良配,公子若抱负深远,不如另择良人。”
肖战垂下头,觉得王一博这两句话倒是出自真心,也就如实开口:“且不说襄,弘两位亲王已有王妃,不在小人考虑之内,那般争权夺势,献媚邀宠,既不为国也不为民的纨绔子弟,就算皇亲贵胄小人也不屑与其为伍!”
王一博挑了挑眉,对肖战这番直白的话还是有些讶然的。
“公子何以觉得本王就不是那样的人呢?”
肖战晃了晃手里的腰牌,笑容清朗,眉眼顾盼神飞。
“若王爷是那样的人,小人可就没有机会捡到这枚腰牌了!”
王一博发现小坤泽笑起来的样子很少年气,如同稚子,如雪玉般的兔齿十分惹眼。
是啊,当时情况实在紧急,他来不及考虑更多,就用了吏部的腰牌,虽然后来做了善后,回京后他还装了大病一场,对外称是被那场动乱吓到了,皇帝斥责他不堪大用,但终究没有多加追问,可若细查起来,就会发现他与吏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放在明处的破绽,没想到竟被肖战发觉。
吏部尚书方怀南是个刚正不可的性子,铁面无私,朝堂上从不站队,皇帝十分爱重这位纯臣,如果发现他与自己最不待见的皇子暗中联系,以帝后对他的疑心,恐怕他这么多年的谋划都将付之东流。
所以王一博心里难免没有波动,他看着肖战的眼神愈加冷冽,甚至有一瞬间起了杀心。
肖战见王一博依然不为所动,站起身,款款行至他面前,拜了下去。
“王爷不信我是人之常情,选王爷为主小人自然也是有所求的!”
“肖公子所求何事?”
“王爷知道我如今是肖家弃子,父亲惨死娘亲殉情,我活着每一天都是为了查明双亲离世的真相,若不能为父母报仇,枉为人子!还请王爷助我讨回公道!”肖战眼中含着泪花,倔强的抿着双唇。
王一博还是摇了摇头,“肖公子何必藏拙,凭你之能,区区肖家又怎是你的对手,何须本王帮你讨公道!”
肖战睫毛颤动几下,手指在袖摆下紧紧攥着,他穿的单薄,膝盖都跪的微微发痛了,这个王一博还真不是个好糊弄的,他咬了咬下唇,一双寒星般璀璨的眸子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恨意。
“因为我查到肖绍那个废物与我嫡母纵然在狠辣也不敢对我爹下毒手,谋害朝廷命官是要株连九族的,他还没那么蠢,而且肖家二房虎视眈眈,若没了我父亲作家主,恐怕会被二房吞的渣都不剩,但现在二房不但甘心奉肖绍为主,肖氏一族皆登朝入仕,可想这幕后的靠山权势之通天!”
“你查到了谁?”
“闻婧北!”肖战一字一顿,缓缓吐出三个字。
王一博微微蹙眉,清冷的嗓音里夹着愕然:“她为何会插手肖家的事,据本王所知,肖大人曾只是大理少卿,从四品官,官风廉洁,从不参与党争,哪里会惹到她?”
“我也想知道,我父亲一个个小小的文官是怎么得罪天听,让她这般布局谋划置于死地!”肖战叩下头去,“王爷,这是小人最终所求,闻婧北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王爷就算不愿与小人为谋,小人也不愿轻言放弃!”
王一博看着伏在地上却依然挺直背脊的小坤泽,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肖战,那个柔若无骨的小白兔纵然惹人怜爱,但此刻面容孤傲,凉薄冷艳的模样才配的上他这一副凛然绝尘的风骨。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这就是你觉得本王会答应你的原因?肖战,这很难,她是天朝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是闻远侯独女,手握百万雄兵,而你要面对的不只这些,还有她身后的赫赫皇权!本王现在做个富贵闲散王爷就很好!何必要陪你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王爷生母不就是葬送在那座赫赫威重的皇城之中吗?难道她不无辜吗?王爷天资聪颖,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真的不愿意求一个公允吗?”
公允二字狠狠敲在王一博心头,他神情微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凭何你我不能成为那把刀呢!王爷危难之中愿意以百姓为重,心怀大义,肖战愿为这样的王爷驱策!若有违背,死无葬身之地!”肖战继续说道。
王一博终于上前将肖战扶起,接过他手里的腰牌,叹着气。
“本王也并非肖公子想的那般风光霁月,实在也算不得一个好人!”
“大丈夫有可为有不可为,要达到目的自然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一博勾唇一笑,“那就请允王妃日后多多指教了!”
送走了王一博,肖战背脊已经被汗湿透了,这个允王城府简直深的可怕,就是他这般善弄人心的人,在这人敛着眸子的时候也什么都看不透。
屋里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乾元信香,像他的人一样霸道蛮横。
冯岚清上楼看着敞开的窗子就拧紧了眉头。
“公子,这三月的风冷到骨子里,您要注意身子!”
肖战双眸微微一眯,不甚在意的问道:“王一博走了?”
“没有,去了烈月屋子!”
肖战点了点头,没在言语。
“公子,允王爷应下了!”
肖战双手拖着下巴,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嗯!他不答应也得答应,王一博精着呢!”
“那他怀疑您了吗?”
肖战挑眉,语气调皮,“怀疑什么,我已经暴露我是霓裳坊的大掌柜了呀!”
冯岚清看着肖战,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对,自己侍奉了这个主子七年,对他了解也不尽然,王一博在有本事应该也伤不到肖战的。
“那要不要我去提醒烈月,毕竟您快要嫁去王府了!”
“暂时不必,找时间我自己问烈月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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