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过,阵阵凉意袭来,门房缩着脖子去开府门,时辰还早,大街上空荡荡的,小厮眯了眯眼睛,怎么瞧着迎面走来的长身公子这么像自家世子爷呢。
哎呦,离得近了,可不就是他家世子爷嘛,小厮赶忙迎了上去,“爷,您昨儿是没回府嘛?大早上从外边回来,身边也没带个使唤的人!”
王聿棠轻叱一声,“胡说什么呢,爷是那不检点的人吗?我早上天不亮就起来了,是从后门出去的!”
小厮谄媚的点头,“是是……咱家最爷洁身自好,外边的胭脂俗粉都别想沾边!”
这话倒不是奉承,王聿棠年少成名,一身才气,喜欢结交文人墨客,从不沾染风月之事,府中也只有一个儿时定过婚约的小坤泽,金陵城的人谁不知道世子长情,一个失孤,又相貌平平的坤泽,能得这样温润君子为夫君,不知招来多少坤泽嫉妒,甚至暗地里都说他上辈子积了大德,今世才这么走运。
进了府,小厮便退下了,管家正指挥着杂役打扫院子,上上下下的吆喝着。
回头看见王聿棠还愣了一瞬,小跑着上前行礼:“世子爷,您这是去哪了!呦!怎么还拎了这些东西,快给老奴!”
王聿棠躲过管家伸出来的手,“不用,我自己拿着就行,去了一趟福香斋,买了一些糕点给小言!估摸他现在也起来了,我去给他送过去!”
管家僵在原地, 不是说这小公子已经失宠了吗?小厮昨天亲耳听见两个主子在房里吵架,世子爷连茶盏都摔了,他正打算等长公主下了朝去回话呢,怎么一夜过去就好了呢!
福香斋的糕点极难买,每日只售十份,也不知道主子爷这是去了多早。
“世子,您等等奴才,奴才跟您一道去肖公子院子,昨儿瞧见公子院子里积雪都化了,奴才让人去拾掇拾掇!”
王聿棠斜斜看了他一眼,“陈叔!以后待小言尽心些!日后我成婚,他就是府里侧妃,是这府里头的正经主子,陈叔是府里老人了,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世子爷摆明了日后要抬举这肖战,无论他出身怎样,有世子相互,总是要比平常妾室舒坦的,他不由得为那还未进府的世子妃捏把冷汗。
管家点如捣蒜,“奴才晓得了,定然尽心尽力侍奉好肖公子!”
掬香园外的两个小厮睡的死死,丝毫不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就连世子爷走到脚边都没察觉。
王聿棠内心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不安,将手里的食盒塞进管家怀里,几个大步就冲了进去。
掬香园只有一间正房,是肖战的卧房,一道屏风隔开了里外两间,里间是床榻,外间是书房,也就一张简单的书桌,和一张罗汉床。
一眼就望的到头,只有衣橱空了,其余那些他送给肖战打发着玩的物件,却一件也没带走。
王聿棠觉得整颗心都空了,他明明待他这样好为什么非要离开呢,难道他们这么多年的情意他都不在乎吗?
管家也发现了不对劲,跟着进来,满屋子看,心想这小坤泽性子还挺烈,就是有点不知好歹了,可自家主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确实挺可怜的,他就不明白,那坤泽本来就姿色平平,又成日冷着脸,瞧着就无趣,不知怎么就把世子爷迷成这样。
“世子爷,这里有一副画,看样子墨迹才干不久!”管家指着书案上被镇尺压着的一副丹青喊道。
绘的是一幅夜下的春竹,明月高挂,晚风徐徐,王聿棠心里狠狠一痛,不知为何,这幅夜下春竹明明意境唯美,却让他感觉到了诀别。
他的小言在跟他诀别。
肖战一手丹青出神入化,却鲜少人知,他尤其爱绘竹,传神至极,王聿棠曾多次央人替他作画,都被他搪塞过去,临别那晚,肖战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替他做下这幅夜下春竹,祝君诸事顺遂,忘前尘,结新缘。
“忘前尘,结新缘!小言,你怎能这么狠心!”王聿棠捂住心口,眼眶霎时就红了。
九华殿
萝锦在大殿已经一个时辰,双腿早就没了知觉,可她一动不敢动。
“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宣你进去!”雪莺走出来传唤道。
萝锦慌忙起身,不敢揉腿,咬着牙,躬着身子跟着雪莺进到里殿,当今皇后的寝殿。
一道通顶的白玉透雕山水屏风,拦住了去路,雪莺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就跪在这回话吧!”
“是!”萝锦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奴婢萝锦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许久,屏风里都没传来回音,萝锦颤抖着身子偷偷抬起头,透过屏风隐隐约约看见妆台旁坐着一位窈窕多姿的女子,乌黑如泉的长发披散在香肩上,身后的宫人正在仔仔细细的侍奉梳妆。
女子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拢了拢发丝,举手投足间尽显万种风情。
这就是大夏国最尊贵的女人,当朝第一坤泽,闻央皇后。虽已是不惑年华,有她在的地方,依然让所有坤泽失了颜色。
“萝锦来了呀!”
萝锦赶紧低下头,“奴婢在!”
“这日子一天一天过的真快呀!又到了你进宫的日子,说说吧!本宫的允王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回……回……娘娘,王爷最近还是总往霓裳坊跑……”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是都给他娶了云阳公主家的小表弟吗?怎么这么快腻了?本宫还盼着他收心,给本宫和皇上在添个孙儿呢!”闻婧北皱着眉头抱怨,眼睛里含着笑意,仿佛真是一个忧心儿子的慈母,如果忽略掉她唇角的冷意。
“其他的呢!”
“奴婢还知道,还知道王爷前几日见了霓裳坊的大掌柜!”
“霓裳坊的大掌柜不是姓……”
雪莺从旁接道:“姓冯。冯岚清,老家江浙的,世代经的都是风月场的买卖!”
“见冯岚清有什么稀奇?”
萝锦颤着声音答:“王爷说那个掌柜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大掌柜是一个叫肖战的男坤泽!”
“肖战?肖言安?”闻婧北站起身,一双美眸中仿佛焠了毒,没人知道这个名字让她有多深恶痛绝。
“正是此人,而且,此人妄想着嫁给王爷做正妃,王爷瞧不上他,他还不肯放弃!”
“王一博自然瞧不上那种姿色的,原以为他这几年挺安分的!怎么就突然有了动作,是因为皇上给聿棠赐了婚,他不甘心,所以将主意打到了允王身上,呵,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萝锦!”
“奴婢在!”
“你做的很好,本宫知道你心里有允王爷,但是生在皇室有很多东西都身不由己,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的,等过些年,本宫就抬了你的身份,让你名正言顺入王府,前提是安分!”闻婧北这声安分咬的格外重。
“娘娘的话可记清了!”雪莺抬高嗓音问。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不敢有半分逾矩,还请娘娘赐药!”
“雪莺!”闻婧北挥了挥手,雪莺绕出屏风将一颗小小的褐色药丸递给了萝锦,萝锦双手接过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千方!”
“属下在!”一个通身黑衣的暗卫从门口走了进来。
“去查查霓裳坊!如果幕后的人真的是肖言安,找个由头查封了!”
“是!”叫千方的暗卫领命退下。
“娘娘!”雪莺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一个个区区孤儿,与您云泥之别,怎么也劳您忧心!”
闻婧北不答,望着天边延绵群起的宫殿,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着熠熠精光。
肖肖真惨,还没开始就被老公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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