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元十七一言不发地呆呆坐在角落桌边望着窗外,回想这半个小时来发生的事只觉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简安良从厨房出来甩去手上的水,抬头瞧见就瞧见窗边的人,干脆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兄弟,想什么呢?”
没有收到回话,简安良倒是不嫌尴尬,自顾自地说着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但是就看你倒在我们客栈旁边那架势,是个人都会想救你的。”
元十七这才缓缓开口:“多谢,半个月后我把钱还你们。”
“什么钱?你还什么钱?”简安良一脸疑惑。
“住店钱。”元十七的话不多,话语间也没有音调起伏,好像一个没有情感的傀儡。
简安良笑道:“不过是多了张嘴吃饭,要什么银子。不如这样……”
元十七转过头想要听听他要出什么主意。
“你给我客栈打工,有客来呢你就端端盘子,没有的话就砍柴,扫地就当补了这什么暂住费,怎么样?”
对面的人思索片刻,微微点头。
“嗯。”
两人就这么相坐无言的一段时间,元十七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你那御剑术是如何习得的?”
简安良飘在窗外的魂被这一句话拉了回来,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致:“你要问这个那我可有的说了。”
简安良开始声情并茂地给元十七讲述他是如何意外发现自己的习武天赋,是如何发现自己内力深厚可以学习飞剑术,又是熟练掌握的。
大概就是他从小无父无母自打有记忆起就在江湖之中游荡,所会的武功都是在别人那里一招一式偷来的。直到七八年前,各大门派齐聚一堂搞了场武林大会,他便想着来这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饱个肚子。
虽说没混上两口正经饭,可散场后地上的一柄断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把玩之际,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鼓响吓着了,断剑脱手想要接起时不知为何内力突然释放,虽没碰到但断剑却使它没有继续下落,而是稳稳地停在了距离地面十寸左右的空中。
“然后呢?”元十七似是听入了迷,在简安良停顿的时间里不禁问出了口。
简安良勾唇一笑:“然后就遇见了司无怆,他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之后他问我愿不愿意去见他爹。”
“我当时想着,这家伙看起来如此有钱说不定跟着他能吃饱饭,就去了。再然后他的父亲见识了我这本事,很开心,就让我在他家里做司无怆的伴读,也给我请了师父教我习武。”
元十七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司无怆等人就从门外推门而入,那是刚商量完合作的事情。
司无怆神秘兮兮地把简安良喊进房间:“安良,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简安良也没多问,就这么跟他进去了。
“你方才跟那元十七聊什么了?”司无怆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聊什么,他好奇我的武功是从哪学来的,我就和他讲了讲。”
“你不会把自己的老底全说出去了吧?”司无怆皱眉,心里一万个不放心。
“想什么呢,我还没有那么傻到把自己的身家全盘托给一个刚认识的外人。”简安良无语辩解。
司无怆终于松了口气:“真假几何?”
“好像,没有真的吧。”
二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突然一阵响雷打断了二人的笑声,齐齐抬头看向窗外,乌云翻滚原本还艳阳高挂的天霎时就被隐在了黑墨之后,紧随着雨点打屋顶的声音就传进屋里。
司无怆收了笑容,皱起眉头:“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不过是下个雨,怎么了吗?”
“没事。”他虽嘴上说着没事,紧皱的眉头却没见松开半分。
简安良知道司无怆这个人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当下定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得耸耸肩,回一句“好吧。”
突然他像想起来了似的:“完了,外面屋顶漏雨!”
等他急忙跑出去却发现,那里早已被用铁盆接住,雨水打铁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大。
三个人坐在桌边,就这么静静听着。
见简安良出来,路洄这才开口:“这屋子若再不修葺等几场雨后恐怕这承州就要多个湖了。”
季琅听着路洄这话不禁笑出了声。
“简兄啊,是那银子不够用吗?”
简安良挠头,有些心虚地回道:“这个嘛,这不是这段时间有些忙,等过两天,这天儿好了我就找人。”
他好像是把自己说服了,竟然还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就连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的元十七那冷冰冰的眼里也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简安良的耳朵动了动,微眯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
“还真是雨天客多。”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门口就有马蹄踏泥的声音。
季琅看他的眼神里升起了两分佩服:“耳朵不错啊。”
“店家,还有吃的吗?”
来人是一个女子,声音爽朗,带着的斗笠还在向下滴水,深红色的衣摆沾染了泥土,然而最显眼腰间卷着的那一根长鞭,一瞧就是个江湖女子。
简安良笑眯眯地招呼她坐下:“自然是有的,客观稍等。”
路洄靠近季琅耳边,用手遮住嘴部:“这是谁?”
季琅闻言又仔细瞧了瞧这女子的容貌,过了半晌才回话:“江若玥,这可是程丰诡的干女儿。”
元十七在角落之中见到这人原本终于有些放松的身子霎时又僵了起来,他缓缓起身想要不引人注目的悄悄离开,可还没等完全站起来江若玥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啊。”
这句话可把季琅和路洄吓着了,他们或许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简安良捡回来的陌生人竟然能和程丰诡的干女儿认识。
“让开。”元十七依旧是那么惜字如金。
江若玥的脸上挂着笑却让人看不出半分好意:“我若是偏不让,你能拿我怎么样?山,鬼,甲!”她那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的吐出来,每一个字的出现都让路洄和季琅的脸色变一分。
元十七闭眼深深叹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来这里还不足半天自己的身份就被这个不速之客给暴露了出来。
“……”元十七懒得理她,转身出去,最起码不在人家的客栈里闹事。
却被江若玥拦在了门口:“别走啊。”
简安良刚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慢慢挪到路洄的身边:“怎么个事?这俩有情况?”
路洄给他讲了他进厨房这一段时间里外面发生的一切。
“嚯!这家伙深藏不漏啊。”
季琅点点头:“这鬼殿确实神秘,连无妄堂能查到的东西也不多。”
江若玥行事高调,常常在外抛头露面逢人就报名号,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程丰诡的干女儿。
元十七藏在袖中的拳头一点点握紧,很明显是忍耐到了极点:“滚开。”
“我如果死了,你觉得我义父会绕过你吗?”江若玥的语气突然冷下来,手缓缓握上腰间的长鞭。
元十七低头直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江若玥:“我怕吗?”
江若玥的身高其实不矮,在女子之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可是在元十七的身边一点优势都占不到。
“你!……”
元十七翻个白眼。
她被元十七这该死的态度激怒了,直接抽出长鞭向已经离开的男人挥去。
路洄三人瞬间站直了身子,做好了上前迎战的准备。
可那似蛇般的长鞭却没有落在元十七的后背上,而是被那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他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还没等江若玥挥出第二鞭,就主动冲了上去,赤手空拳与江若玥的长鞭斗了两招。
简安良看着这元十七的功夫,不禁感叹:“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出的了这样的招式,我都不敢想他如果属于全胜状态该有多厉害。”
司无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双手一抄,身子向后倚靠在前台上:“胆小鬼,我就敢想。”
简安良:“……”那你好棒哦。
“诶诶!别碰我桌子!”简安良眼见着二人逐渐靠近桌子可给他吓了一跳他真的不希望装修的钱还没回本桌子都先没了。
元十七听到这话,扶上一边的柱子借力翻身回到了门口位置。
路洄的眼神从警惕到平淡再到最后的欣赏,他将二人打斗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明白这江若玥的本事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他受了元十七一般的伤恐怕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季琅,我算是明白‘蚍蜉撼大树’是什么意思了。”
“江若玥在鬼殿里算个什么水平?”司无怆突然蹿到季琅身边问道。
季琅从容答道:“江若玥不参与鬼殿之中的排名,不过若要真排的话,也是金鬼上层的水平。”
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十招左右,江若玥的鞭子在近战之中显不出多大的优势,但每一招却都是直取人性命的杀招。
那雪白的长鞭在她的手中挥舞宛若游蛇,柔软却有力,长鞭的尾部是一个锋利的尖刺,每次这尖刺都是直奔元十七的心脏去的,可都被对面的人躲了过去。
破风声并没有持续多久。
简安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漏了哪里,江若玥竟然被自己的鞭子缠住了身子,那带有尖刺的鞭尾此刻被元十七抓在手中正对她的脖子。
本来只要再靠近那么半寸元十七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可是他没有,他松了手。
“你走,我留你一条命。”
江若玥微微喘着气,只觉心脏跳的厉害:“不愧是山鬼甲。我这就走。”
说罢,她带上斗笠收起了鞭子,临走前说道:“你好好养伤吧,我不告诉义父。”
简安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心里难受啊。”司无怆调侃道。
“又失去一个顾客。”简安良的话语间充满了惋惜。
司无怆:“……”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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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