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篓满筐红覆礼,一朝晨间入门迎,登寻儿郎许鸳盟,今夕落定结缘情。
此番晨间入洛河村,又这般大张旗鼓,肖战打的便是光明正大之礼,就是要让这村中邻里瞧着。他洛河山庄肖家家主,踏过王一博的门槛,赠了满马车厚礼,就是要定下这门亲事。
谈何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肖家他便是主,这人生大事自然他自己说了算,何须旁人说三道四。至于齐氏夫妻所言,肖战已派去打听。且不说王一博乃乾元,齐音尘为中庸,如何都配不到一起去。便是心智不全,是个痴傻儿郎,配中庸都实属糟蹋天资所为。
更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为肖家商号的家主,以乾元身份,再花些银两疏通关系。想为小傻子去衙门更替为坤泽,实在不算难事。
此事昨日肖战一回山庄,想明白后,便立马修书一封,连夜差人送去丹阳衙门,后头之事自然就简单了。倒是好在洛河村此处,地处偏远,非繁华地,村中人口又皆为中庸。如此一来,他想偷梁换柱,倒也轻而易举。
作为洛河山庄唯一的乾元,又同王一博有肌肤之亲,自然肖战的话,更有说服力。这算盘他是打的啪啪响,更何况,小傻子又乐于听肖战的话。
今日晨起未明时,肖战便收到衙门送来的回函,便是洛河村王一博,乃坤泽的官文。
如此一来,只是为难了齐音尘,无权无势又无财富,想护一人自然是不容易。
整一上午,肖战都待在王一博的茅草屋,倒是半分没瞧出嫌弃模样,亲热的姿态怡然自得,也未曾有顾忌他人的意思。浅笑低语、打情骂俏、撒娇抱怨皆是半点不落,简直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眼瞧着临近晌午,肖战便主动开口道:“愚儿,同我回山庄用午膳吧,今日我让他们备了许多吃食,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且不说,邀请人乃肖战,就那许多吃食,便能诱到小傻子。
如此一来,王一博自然是连连点头:“好多好多好吃的吗,那我们赶紧走,今日都没有吃早膳,晚郎我都饿了。”
两人十指相扣,眼瞧着便要一道出门,可刚迈出门槛时,倒是肖战略停滞了下,他侧首道:“齐公子也一道吧,想来你父母也许久未见你,而今正好聚聚。”
此言听在耳中,自然是一番好意,可齐音尘杵在屋内,紧攥着拳头,半点不愿接受这份所谓的好意。毕竟一上午过去,他自然是知道了肖战的身份,如今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无礼怠慢。
虽有不愿,可最后齐音尘还是一同跟上:“那便打扰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来时惹眼,离时亦然。
马车均速前行,车轱辘碾压过村道,踢踢踏踏晃晃悠悠。转瞬间,路过篱笆院墙外不远处,入目便是那株相思树,此刻正迎寒风簌簌沙沙,偶有落叶飞旋,再停驻泥地,覆满尘埃。
木门被残锁拴着,红纸叠摞于踏门礼之上,君上门,日后便成定了这门亲事。
此事唯有小傻子不懂,这一道中,众人皆知肖战用意。
待归至山庄后,肖战便领着王一博去膳厅,自然紧随其后的便还有齐音尘。于肖战而言,齐音尘的举动也着实有趣,明眼人都晓得,他今日此举用意为何。偏偏作为身负婚约之人,竟无动于衷,可不是让人觉得生疑嘛。
肖战领着王一博落座,却还客气道:“齐公子今日,也算是肖某的客人,若不嫌弃便一道用些。”
言闭还吩咐下人去膳房,将齐氏夫妻唤来膳厅。
齐音尘还未见到父母,自然尚未通气,也不知晓这其中沟渠:“多谢肖爷好意,在下实在许久未见父母,只想同他们一叙,便不打扰您用膳了。”
眼看着人要走,王一博便噘嘴起身追上去,一把抓着对方的胳膊:“弟弟不走,好多好吃的,你吃,不走不走。”
坐于主位上,肖战轻启眉眼,笑意疏离客气的附和道:“是啊,齐公子莫要客气,这满桌膳食皆乃你父母手艺,想来你也是吃得惯的,不如坐下陪愚儿一道,也好让他心情好些。”
并非肖战有意羞辱,只是齐氏夫妻先提了婚约之事,实在让他心中不快,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平日里他虽行事作风严谨,可从未苛责过下人半分,只要干活认真,自然少不了打赏甚的。
王一博开口唤的轻松,却也是因为不知,齐音尘乃家仆之子,怎么可能和家主同桌,简直坏了规矩。可齐音尘却心中清楚,肖战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不想当着王一博的面,做的太明显。
少顷,齐氏夫妻赶来膳厅,瞧着杵在一旁的儿子,便心都沉了:“见过家主。”
肖战这会儿,正好搂着小傻子,还亲自给人布菜,自然头都未抬,只淡淡道:“嗯。”
嘴里吃着鱼肉,王一博油渍渍亮晶晶的小嘴,乖乖的唤来人:“婶婶,阿叔。”
明明看似同以往一般无二,可而今,小傻子坐在家主旁,由家主亲自伺候。而齐氏一家, 却只能杵在跟前伺候,连其子都没资格落座。毕竟在这丹阳城,乃至渝州,县衙大老爷见着肖战,都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是区区山庄下人。
伺候着小傻子,吃了些鱼肉后,肖战才放下筷子,冷眼瞧向齐氏夫妻道:“先前齐氏你同我说,愚儿同你儿有婚约在身,今日我倒是有一事,也要同你们说明。”
咽下鱼肉,王一博歪着脑袋,满眼疑惑:“晚郎,什么是婚约?”
齐音尘闻言,方才心中大惊,却未曾想到父母是同肖家家主,这般说的。可于私心而言,他自然是希望,日后能同王一博共白首,但眼下这情况只怕是他妄念。
齐氏夫妻垂首,战战兢兢道:“是家主,确有此事。”
见人还嘴硬,肖战便继续道:“实不相瞒,愚儿同我已有了肌肤之亲。当然你们身为中庸,自然不晓得他是个坤泽,而我乃是乾元,此事便是交由官府判定,他都该配于我才是。”
掏出一早便备好的官文,肖战就那般,赫然的摆在众人面前,当众宣判王一博乃坤泽,日后便是他肖战的人。
闻言,且不说齐氏夫妻大惊,以至于齐音尘都没料想到,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肖战,又看看王一博。心中满是不甘,可倒是没质疑肖战所言。
毕竟王一博若是乾元,对于身为乾元的肖家家主来说,便不值得如此费尽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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