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琅打开那个木匣子,里头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摆放的整齐,还有几张人皮面具。
“你真的会易容?”简安良提出质疑。
“别质疑我。”季琅坚定地说道,“这点本事再不会我早死了。”
想来没问题,毕竟季琅作为无妄堂的堂主如果一直以真面目示人的话早晚出事。
季琅摆弄着瓶子,一边问道:“你是想要俊一点的还是丑一点的?”
司无怆以一种“你说呢?”的眼神盯着季琅。
季琅秒懂:“懂了,不堪入目的。”
司无怆还没急简安良先急了连忙上前用双手挡住司无怆的脸:“别别别,这朝夕相处的,最起码换张能看的呀,不能倒胃口,对吧!”
季琅装作思考的样子,片刻后勉强答应,简安良这才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
司无怆对着镜子观察这张“新”脸,像是觉得不可思议。
“倒也不是没见过易容术,如此逼真的却是第一次见。”
季琅收拾匣子,自夸道:“我这技术在整个江湖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嚯!好家伙,你莫不是给我换了个人吧。”
简安良蹲在司无怆身边左看右看时不时还上手摸摸,虽然都被拍开了。
司无怆这张新面皮虽说没有原来的俊美,但也算得上眉清目秀,最起码不会帅到吸引人注意,也不会丑到突出
寻常这种人皮面具带在人脸上总是会有一种限制感,可季琅替人带上的没有,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与人的五官十分贴合,任何细微的神态都不会被掩盖。
“注意改变一些语言和仪态习惯,声音也要适当压一压,否则你就算换了相貌,遇到熟人也很难不被认出来。”
司无怆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简安良还是一直盯着他的脸,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简安良猛地站起身,突然发问:“这个东西就一直贴在脸上不会闷吗?总要卸下来透透气的吧。”
“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有我。”
季琅看到司无怆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心的神情:“你若是怕麻烦我,改日我教你。”
“多谢。”
“客气。”
从承州到江州,三天路程几人几乎没怎么睡觉,路洄早早就休息去了,季琅将盒子拎起来,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去睡觉去了。
夜里。
简安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额头细密的汗珠暴露了他此刻身体上的疼痛——这是之前劫法场留下的伤。
那日伤口处理的并不细致,导致半夜时总是会被这该死的旧伤折磨,之前在客栈自己的房间里他还能站起来走动走动运功压制,可今日他想到不远处熟睡的司无怆,害怕将他吵醒。
就在他默默运转内力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痛苦时,一个声音从仅仅几步之隔的床上传来。
“你怎么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奇怪:“没事,就是睡不着。”
虽然他的语气在外人看来与常人无异,但是司无怆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他直接翻身下床,大步流星来到简安良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没事那你抖什么呀?”
简安良一把将手抽了回来,原本还在运转的内力刚才那么一瞬被打断了,他整个人又陷入了那折磨人的疼痛中,整个人蜷成一团,话都说不出来。
司无怆眉头一皱,手指附上他的手腕。
从脉象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可他为什么会痛苦成这样。
他将简安良扶起来,双手贴上身前人的后背,缓缓开始运功,为他输送内力。
就这么持续了不知多久,简安良的身子才稳下来,司无怆双手撤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向后倒去。
司无怆下意识将他揽进怀里,愣了半刻后,放缓语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简安良开口,语气及其虚弱:“那天劫法场,那一箭中的深了些,而且箭头好像是被喂了毒,每次一到半夜就发作,我都多少日没睡过个好觉了。”
司无怆听完他说话在开口时都有些着急了:“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简安良抬眼在从窗子透进来的月光中注视司无怆那双明亮的眼,轻声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
司无怆这个人及其别扭,不愿意直接说出口,却又不愿意否认,只得转移话题道:“明日我带你去找个医师。”
简安良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就这么过了好久,司无怆感到怀里的人气息渐渐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司无怆用极轻的动作让简安良平躺下来,借着月光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看着这人平静的睡颜,竟有一丝恍惚,又想到简安良的伤是为了自己,心中又升起几分愧疚。
“对不起……”
睡意被这么一吓,扫的差不多了,抬头望向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天空中。
他顺手从桌上牵起一壶酒,直接翻窗出去了。
就在他翻出去之后没多久,简安良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虽然这声音细若蚊蝇。
“这傻子……”
司无怆一个人坐在屋顶上,一壶清酒与月对酌。
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总会想起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父亲临死前那句“司家未绝”总是会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回响。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司家最鼎盛的时候,当时的镇国将军府是何等的威风,每日前来拜访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父亲常年征战沙场,到了花甲之年本该回到家中享天伦之乐可却因为皇子间尔虞我诈的的争斗,成了不值一提的牺牲品。
他的母亲去的早,没见到司家的结局,也幸好她没见到司家的结局。
正在他一人独自感慨的时候,一个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竟是坐在了他的身边,手中也提着壶酒。
司无怆猛的转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好久不见。”
那人依旧惜字如金:“嗯。”
是元十七。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蹿了出来,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像是刚执行完任务。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坐的太高了。”
确实,这间客栈是方圆几里内最高的建筑,眼力稍好点都能看见这坐了个人。
“那你怎么在这?”
“执行任务。”
司无怆在之前与元十七相处的那一个月中发现这个人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淡,他只是单纯的不爱说话。
司无怆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是我?”自己分明易容了,暂且不说季琅的手艺多好,就算再粗糙的技术也不至于能如此轻易的从黑夜之中认出他面具下的真面目吧
元十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秘密。”
“行吧。”司无怆没有追问,他也懒得追问。
“伤养的怎么样?”
元十七转头看了一眼司无怆,可司无怆却没有与他对视。
“好多了。”
两个人聊天就这么一问一答的竟然熬到了天边泛白,期间大部分时间其实根本没说话,只是司无怆突然想起来什么才问两句,元十七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来江州干什么?”
“办一件大事,你也要加入吗?”
“……算了吧。”
眼见太阳的红光晕染了鱼肚白,元十七意识到自己真的该走了,再不离开被人发现怕是很麻烦。
“我得走了。”
司无怆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虽说有点不舍但还是没有挽留:“再会。”
“今晚见。”
“嗯?行。”
眨眼的功夫元十七就消失在了他的身边,他站起身掸去身上沾染的瓦片的灰尘,两只手指夹住酒壶口翻身一跃便下了房顶。
困意消失的彻底,房间里简安良已经沉沉睡去,他尽量放轻脚步,因为他知道简安良耳朵好,一点小动静或许都能将他吵醒。
偏偏简安良自己醒了。
“你没睡啊?”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怎么醒了?”
“听见某人翻窗户了。”
“那我下次轻点。”
简安良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
“走吧,去吃早饭。”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司无怆没有说出自己见到元十七的事情。
简安良道:“准备什么时候去干正事?”
路洄放下酒杯:“再过几日,江州的群英会就要开始了,过了那天,才是最适合行动的时候。”
群英会是江湖之中一年一度的盛会,由武林盟主举办,届时天下武林人士齐聚一堂比武论剑,擂台之上最终的胜者不仅可以名扬江湖更可以获得千两白银的报酬。
夜里,司无怆又翻上了屋顶,这次那个黑色的身影早已提前在那里等着。
还没等司无怆问候,元十七却先行开口了:“我查到了。”
“什么?”
“颜怀玉。”
司无怆霎时变了脸色:“你查到什么了?”
元十七正欲说话,却又闭了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条:“看。”
司无怆快速接过纸条,吹燃一个火折子在明 亮的火光下将那纸条上的话一字一句读过去。
「颜怀玉,金鬼,善使长剑,自武召四十六年颜淳一族遭灭门后加入鬼殿。」
“他……鬼殿?”
“嗯。”
“你确定你没有查错?!”司无怆看起来很震惊。
“没有。”
“那颜怀珏呢?”
“没有。”
颜怀珏没有加入鬼殿,颜怀玉却成了仅次于山鬼的金鬼,这些事情若是没有元十七的相告,司无怆怕是一辈子也无法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写个纸条?”
“懒。”元十七连话都懒得说。
“……”好完美的理由。
司无怆回想起之前月夜之中这二人看起来并不认识:“你们同属鬼殿,为何那个夜晚你们却互不相识?”
元十七:“鬼殿里我认识和认识我的,只有三个。”
“……”好干净的人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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