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并未因王雪莹的话就对王一博有所介怀,从而冷落他。恰恰相反,他反而被王雪莹的话激起了偏要争上一争的逆反心。你不让他跟我好,我偏要让他跟我好,甚至我还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在他心中超过你的地位,以后我让他往东,他绝不会走西,到时看你能拿他怎样?
因此,肖战去馨苑的次数越来越多,见王一博见得越来越频繁。肖老太爷教人做事,向来都是只给方向不问过程,最后看结果。因此,肖战要如何跟他异母兄弟相处,处得是好是赖他都不过问,也不给意见。因为他认为,做为肖家的未来掌门人,若是连一个6岁大的单纯孩子都收服不了的话,将来又何以降伏那一群心怀鬼胎的老东西?
而肖仕钧这边对于儿子的频频到访,先是有一些好奇,后来听家里的管事说,他儿子最近在有意接近那个几乎快要被他遗忘了的私生子后,便了然的勾了勾唇角。他知道,这是老狐狸在教小狐狸训狗呢。做为未来的家主,如果身边没有一条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忠犬,是很难在未来的权利游戏中躲过那些明枪暗箭的,所以他必须得培养出一个敢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出去守护的人。
而亲兄弟由于是同支衍生出来的血脉,算是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自然比那些堂兄表亲们要更值得信任一些。就好比他父亲跟三叔的结盟,就可保他父亲在肖氏的地位屹立不倒。
但至亲血脉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没有经营好的话,就很容易被倒扎个透心凉。就好比他二叔当年,因为生出了取而代之的野心,结果成王败寇,所以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不过私生子跟正经少爷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私生子因为得不到身份上的认可,往往自卑与自负会伴随他们一生,越是被人看不起就越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和认可。所以,当机会主动递到他们跟前时,他们必定会牢牢地把握住,也不会忘记这份知遇之恩,从而也就很难反水。因此,他父亲让肖战去收了那小子,必定是已做好了长久打算的。
他记得,上次三叔来馨苑找他说事的时候,曾瞟眼见到正在花园里玩的孩子,当时三叔就说了句:“别看那小子看着乖乖巧巧的,但那下三白眼却透着股凛冽的狠劲,你们千万不要被那副乖巧的样子给骗了,小心养到一条狼。”
肖仕钧猜测:或许就是三叔回去把孩子的事告诉了他父亲,他父亲才想到了这一出吧。只希望他那大儿子不要轻视了这头狼崽子,千万别落到最后:狗没训服、反被狼吃。
于是,肖仕钧便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地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那俩儿子自己折腾去,他则继续去他的温柔乡里泡着。反正下一任肖家掌门人又轮不到自己,他又何必去操那份儿闲心?
这天,肖战一如既往地让司机送他去馨园找王一博,车经过馨园侧门的街对面等红绿灯准备掉头的时候,肖战突然看到侧门闪过两道人影。那人影闪得虽快,但还是被肖战认出一道人影是王一博的母亲王雪莹,而另一道身影则是一位成年男性。肖战不禁蹙起眉头:难道王雪莹竟如此大胆,胆敢在肖家的宅子里与外人私通?
肖战知道那道侧门是在馨苑的花园侧边,因为里面靠门那面墙种了不少荆棘类植物,所以那道门早就形同虚设,已经没用了。肖战记得他小时候有次陪妈妈在花园晒太阳的时候,他的皮球曾滚进荆棘丛里,他为了捡球不得不钻进去,结果还把身上划出了好几道血口子。印象中,那门上覆盖着厚厚的蜘蛛网,连铁锁都已生了锈。
因着对地理环境的了解,肖战猜测王雪莹跟那男人应该就在侧门附近不会再往里走,因为再往里走就必须穿过荆棘丛,出去后紧接着是花园,花园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平时王一博也爱去那里玩,所以即便王雪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一个外人堂而皇之的带到众目睽睽的地方去。
于是肖战立即出声让司机靠边停车,说他突然想起要给一博带个东西,他打算去买了东西后再走路去馨苑,让司机先开车回主宅不用等他,还说自己待会儿回去会让馨苑这边的司机送他。小主子的话司机不敢不从,便赶紧靠边停了车。肖战下车后在路边等红绿灯,见司机将车开走后,才赶紧穿过红绿灯路口,直直往刚才那道侧门走了去。
肖战靠近门边,果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因为这边是豪宅地界,住这一片的人非富即贵,就连下人出去买个菜都是以车代步,所以来往过路的行人并不多。但肖战还是谨慎地拿出手机放在耳边,假装成打电话的样子,将他不合理的行为尽量合理化。
门里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十分清楚,再加上外边车来车去的噪音,肖战听得很是吃力。
“……周六……”
“可是啵啵……不会……”
“为什么……”
“最近……少爷常来……他说喜欢……”
“再喜欢……私生子……”
“我跟他说过,可……”
“可他是我的儿子!他本来也不姓肖!”
因为最后这句话几乎是那男人吼出来的,所以这也是肖战听得最完整最清楚的一句话了。肖战一瞬间的愣怔后,随即握了握拳,然后脸色煞白地迅速转身离开了。他想,他听到的内容已足够。
肖战快步往馨苑走去,边走边在脑子里做着算计。爷爷教过他,越是紧要重大的事,越要不显于色,就像那平静无波的海面下,谁会知道里面在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所以这小小少年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庞,在外人眼里看着与平时并无二致,依旧柔美无害,大概只有此时对上他那双漂亮桃花眼的人,才看得见他眼底已被搅起的风浪。
肖战才一走进园子,陈管事就诧异地赶紧迎过来:“少爷,您怎么是走路进来的,您的车呢?”
肖战一边往花园方向走,一边道:“我半道上有点事就先下了,让司机先把车开回去了。对了陈管事,我们家周六有什么活动安排吗?”肖战记得他刚刚隐隐听到有“周六”二字,为以防万一,还是先问清楚的好,这样才能多一些应对。
陈管事忙道:“是的少爷,周六您父亲要在家里搞了个派对,还邀请了您几个世家叔伯来家里玩。”
“那我父亲请那几个世家的少爷小姐们了没有?”
陈管事先是一愣,然后道:“没,难道少爷您……也要来?”他家小主子平时可从来不屑于参加他老子组的局啊?
肖战顿了顿脚,转身对陈管事道:“嗯,我来,你现在就赶紧去追加几张帖子,把那几家的少爷和小姐们都一起请来吧,我那天要把一博介绍给他们认识。”
“什、什么?您、您要……”陈管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肖战挑了挑眉,“怎么了?”
陈管事的第一反应是:这事是不是应该先跟主子报备一声再说?但他随即想到:小主子的话等同于老太爷的话,他家主子即便不乐意也不会不同意的。便连忙点头哈腰道:“好,小的这就立马安排人去送帖子。”
肖战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道:“对了,你再去安排个人到花园来帮一博量量尺寸。既然周六要介绍一博给世家们认识,他怎么也得有一套正式的礼服不是?”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行吧,那我就跟一博在花园等着。”肖战说完话,便继续往花园走去。
花园里,无尽夏花丛边的石凳上,王一博头戴草编小熊翻檐帽,身穿假两件黄色上衣配白色中短裤,正低头用他的白色小皮鞋在无聊地踢着小石子儿。但他一听到脚步声,就迅速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来人是他等待的人以后,瞬间亮起了他乌黑的眼眸,露出这世间最甜美的括弧笑,然后从石凳上跳下,欢快地朝肖战这边跑来。
真是个漂亮的洋娃娃啊,这么漂亮的洋娃娃怎么能不是我的弟弟呢?他只能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们肖家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带他离开,肖战如此想道。同时他也弯下腰身,将迎面跑来的漂亮孩子抱了个满怀,然后在他可爱的小奶膘上亲了一口响的,“想哥哥了么?”
“嗯,可是哥哥你迟到了20分钟,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来了呢。”小家伙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小熊电子表,这还是哥哥上次来送给他的礼物呢。
肖战立马赔礼道歉:“对不起,哥哥因为临时有点事,所以来得晚了些。不过哥哥可以补偿你,这周六哥哥带你去认识更多的哥哥姐姐好不好?”
孰料小家伙竟摇了摇头,“不好,我只要哥哥一个人就好。”
肖战无奈地揪了揪小男孩的小鼻子道:“可是他们是哥哥的好朋友,而你对哥哥来说又特别特别重要,哥哥想把特别特别重要的弟弟介绍给最好最好的好朋友,难道你不愿意么?”
小男孩听得瞪大了眼睛,“我真的是哥哥特别特别重要的弟弟么?”
“当然是啦!所以我要牵着你的手,去见每一个我认识的人,去告诉他们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要让他们每个人都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这样他们以后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最最重要的弟弟了。知道了么?”
小家伙因为这个“特别特别重要”而激动地涨红了脸庞,兴奋地整张脸都在发光,他紧紧搂着肖战的脖子道:“我知道了哥哥,谢谢哥哥。”
这时陈管事安排的量尺寸的人找了过来,肖战告诉王一博周六那天必须要穿礼服出席,所以王一博懂事地乖乖让人他在身上量来量去。肖战则借机站在旁边,假装不小心地扯了几根男孩的头发悄悄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三个人在花园里忙碌着,一直竖着耳朵的肖战突然听到荆棘丛那边传来“簌簌”的声音,他敏锐地扭头看过去,果然见王一博的母亲从里面钻了出来。
王雪莹没想到自己一出来就对上了肖家小少爷审视的目光,虽然两人相距甚远,其他人也没注意到她这个方向,但她还是无比心虚。
肖战假装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重新把视线投注在了眼前的漂亮男孩身上。王雪莹趁机赶紧往偏房走去,但不知何故,她总觉得刚才小少爷的眼光无比犀利,像是洞穿了她的所有秘密……
争夺大战继续……啵啵将何去何从?跟母亲,还是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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