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咬了咬唇,吸吮着唇瓣上的血珠,润滑了嗓子,可以说出话来,他唤了几句“主子”“肖战”,却是无人应答,想来肖战已经把周围人屏退了。
王一博觉得整个人更渴了,不再说话,准备节省一下体力。
安静的躺了许久。
耳廓微动,增强后的听力在远处捕捉到了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三哥,我来找你玩啦~”
那声音听着很是清朗,但说话语气却带着孩童般娇气。
皇帝第七子宁王肖聪,一个天生痴愚之人,并不受皇帝喜爱,但其一母同胞的兄长是惠王肖秉,母亲是皇商刘家嫡长女,不缺钱又有兄长保护,日子过得自由自在。
虽然只有五六岁的智商,但他性格活泼善良,之前对肖战也多有帮助。
王一博心念一动,整个人从床上滚下来,发出重重的响声,嗓中带了点变了调子的呻吟。
那轻巧的脚步声果然被这怪声吸引了,那人不顾身后侍从的阻拦和劝慰,直接噔噔噔跑过来,然后一推门。
肖聪那带着懵懂的小脸就从门缝中探了进来。
他打量着王一博,脱口而出一句感叹,“哇哦,好漂亮的哥哥!”
他睁大小羊羔一样的眸子,见王一博一身绷带,手脚带着锁链,嘴唇带血,抬眸望来时,满面的隐忍。
脑子里闪出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场景,然后童言无忌地开口继续说,“你是三哥的禁脔吗?”
王一博怔了一下,有点想笑,但是又强行忍住,面色憋得古怪。
因为肖战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肖聪身后,握着手中的玉扇把那“禁脔”几个字听得清楚。
肖战嘴角下抿,保持着如金子般珍贵的沉默。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来人!把宁王带回去!”
肖战面无表情地一勾唇,试图露出和平常无异的微笑,却是硬生生地勾出了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笑意。
肖聪一缩脖子,没搞懂自己怎么惹到喜怒无常的三哥了,蔫蔫哒哒地从心转身,临走时抬眼看着肖战紧紧皱起的眉头,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对不起,三哥,聪儿是个笨蛋,惹你不开心了,原谅我吧。”
他亲昵地贴了过来,搂住肖战的腰,一踮脚,往他脸颊上轻轻一亲。
这个吻没有落在应落的地方上,因为肖战一展玉扇,用扇骨挡住了。
“你该回去了。”
肖战挣脱他的拥抱,冷冷地说着。
“哦。”
肖聪满眼失落,蔫蔫地放开了手,“那我走了,祝三哥和禁脔哥哥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
“带他走!现在!立刻!马上!”
肖战盯着把肖聪带过的侍卫,指着外边,语气阴冷。
他眉头忍不住紧蹙,冰冷压抑的气势瞬间放了出来,把想亲近他的肖聪直接赶跑。
他深吸口气,感觉自己的底线被肖聪三番五次地践踏,这无处发泄的怒火在胸膛里转了转,直接倾泻在王一博身上。
“不老实在床上待着,是想我把你的腿直接砍断吗?”
肖战砰的一声把门合拢,盯着王一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掌心,感觉那上边似乎还残留着什么痒痒的痕迹。
而倒在地上的王一博这次是真的无辜了,他抬起眸子,盯着桌子上的水杯和茶壶,声调嘶哑低沉,粗粝得像是用风干的土块摩擦干涸的河床,“我渴。”
他垂眸,接着说道:“对不起,主子,我下次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床……咳咳咳……”
王一博缩成一小团呛咳着,手脚还不听使唤地歪着,看起来很是凄惨的模样。
饶是肖战再不做人,此刻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心底漫出了点浅淡的愧意。
他一忙起来把王一博忘在脑后了,要不是得知肖聪这笨蛋弟弟跑自己这边来,抽空应对一下,怕是会让王一博在这里渴得脱水晕厥过去。
不过给囚犯递水,这有损肖战身为王爷的逼格,胸中尚有怒意的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所以他只是拎了茶杯,蹲在王一博面前,很是无情地往他脸上一泼。
茶水打湿了王一博面颊和侧发,从他的鼻尖和下颌处滴落,凌乱的黑色发丝贴在鬓角处,显出一点病弱的美感。
王一博微微舔了舔唇瓣上的水珠,眯起了眼睛,又重新无辜地睁大,抬眼去看肖战。
……虽然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你生气的话,能不能把手里那杯子砸我头上?
一想到主子把被子砸在头上,他就高兴。
那一双黑茶色的圆润眼眸让人想起什么被雨水打湿的毛茸茸幼犬,眼中没有愤怒或者是委屈的痕迹,只是那样空落落地睁大,等待着肖战的下一步举动。
肖战那双黑眸和他一对视,生出了一点古怪的退意,总感觉眼前人在耍什么花招,继续施为就从了他的算计。
肖战垂眸思索片刻,感觉体内带有黄泉蛊的王一博翻不起什么浪花,而这杯水下去王一博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极大的消减了他的怒意,他干脆抬手把王一博的右手手腕接回去。
肖战回坐在椅子上,重新倒了一杯水,眼神往上挑了挑,示意其他脱臼之处王一博自行处理。
“你和肖聪有联络?你是他的手下?”
“不是,我和他没关系。”
王一博一边回答得干脆利落,一边又动作迅速地把左手手腕和两只脚腕装回去,做完这些后便坐在地上等待手脚恢复行动能力。
肖战能让他自由活动,那这最基础的信任算是勉强建立起来了,至于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这东西对于王一博来说约等于没有,要是能让肖战感觉安心,进而对自己稍微放心一些,那就算有用,还是放着吧。
肖战听着他的回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壁,也不知道到底信了几分。
但他盯着王一博走到他身边拎起茶壶作势要喝的样子,面上浮现的那丝玩味之意,倒是货真价实的。
“你还真不怕死,这茶水里有补药,你喝不了的……不然你以为我把水撒你脸上干什么?虚不受补,这茶水你只能舔一口。”
“……老实待着,一会膳房会送来你能喝的。”
说完,肖战捏着杯壁,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脸上露出点不屑的神情,唇角却是微微上扬,有点扳回一城的细微喜悦。
王一博嗅到了茶水中那浓郁的药香,确定他所说非虚,心下有些意外。
“多谢主子。”
王一博把茶壶放在桌面上,低眉顺目,样子温驯极了。
“嘁,都那样对待本王了,就别装出这副样子了……”
肖战看他露出这副和别的暗卫没什么区别的样子,心下无名火起,呵斥一句。
纤长的双腿交合,翘起个优雅的二郎腿,他俊美的脸上写满不耐烦。
“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别拿什么那些谎言敷衍我,你体内有本王的蛊虫,本王能分辨的出来你话语中的真假。”
王一博看他有点焦躁,就安安静静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和他平视。
虽然按理说他应该跪在一旁回话的,不过肖战都不在乎了,自己也不想遵循那些死规定。
所以王一博就在肖战饶有兴致的表情中缓缓开口——
“我的目的,就是可以获得你的认可,成为你的……”
王一博纠结了半晌,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耳尖微微浮起红晕,“成为你的心上人。”
蛊虫判定,真话。
肖战一口茶水呛进呼吸道,伏在桌上咳嗽不止。
我还以为你那日说来只是为了脱罪,没想到,你是来真的!
王一博试图帮忙拍拍背却是被肖战那带着生理性泪水的双眸瞪了回去。
猫猫拒绝你的触碰,滚!
肖战身上露出浮动不止的冰寒气势,咬着下唇炸毛。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总被暗杀和毒药浸泡着长大的人,尊贵的齐王殿下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真情实感地表白过。
说来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在肖战长达二十五年的生涯中,他因为过分多疑导致无法信任身边人,还从来没有过床笫之欢。
在皇帝老子尚且活着时眼里就除了太子便没有其他儿子,更何况肖战亲生母亲身份低微,无权养皇子,他便自小养在贤妃底下默默无闻,贤妃也是有孩子的,能记得把吃穿用度给他安排好已经算是当养母的心慈,更别说给他安排人教养了。
皇帝老子驾崩前一两月肖战这些年幼的皇子便被放出宫给了封号,好在大庆立国两百年几代皇帝都子嗣不丰,能活下来的到封地的王爷是一个没有,所以作为最能生的皇帝的孩子,活着的七个皇子一出宫就都封了王,也算是老皇帝最后一点给儿子的殊荣。
后面太子登基后便忙着朝政,短短几年便累倒在案桌上,那会北胡和东夷都在大庆两边试探的打了几战,再加上新帝居然累死了,国朝眼见不稳,于是太孙才三岁便被皇后以及太后等心腹匆匆忙忙推上了皇位。
太孙那么小能干什么,皇后太皇太后都是妇人,也压不住前朝的大臣们,于是那些被所有人忽视的王爷们终于有了正儿八经上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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