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附高，今天正好是周六，除了部分高三补课的，校园里很安静。

肖战换了一身休闲运动装，然后带上鸭舌帽，口罩靠在学校林荫道旁的大树干上，等着王一博来。

“慢死了，自己约人，还来得这么晚。要不是为了查证据才懒得理你。”肖战嘟囔着。

王一博前天视频电话里说他可能知道当年付静霸凌的证据能在哪儿找到，肖战犹豫再三才答应了这场校园之行。

可是虽然没什么学生，但总归会有三三两两经过。

肖战太打眼，就算穿得很低调了，还是容易吸引旁人的注意。

再这么下去，他真怕会被认出来，引发围观。

“抱歉啊，战宝，我来晚了。”王一博匆匆跑来。

只是刚走近，两人就互相一愣。

肖战嘴角一抽：“你故意的吧，穿得这运动装，还有帽子，口罩，除了配色，都和我的一模一样。”

王一博拳头捂着嘴轻咳了一下：“我这不是临出门想着现在的身份还是低调点，所以打算换身衣裳。然后就想到了从前和某人谈恋爱的时候就喜欢穿情侣装。于是，心血来潮就换上了。”

“心血来潮，你看我像信的样子吗？”肖战撇撇嘴。

王一博打量了一下肖战全身：“是。我有刻意。但某些人不也和我想打不谋而合么，别说你没那心思，你看我像信吗？”

王一博坏笑着，心里甜滋滋。

肖战顿时像战斗鸡一般伸长了脖子：“我那是不想被注意！又，又平时很少穿这种衣服，来不及买，就旧衣服里掏出来应付而已。”

“嗯嗯嗯，你说得都是真的。”王一博反话打趣。

肖战气不打一处来：“还去不去找证据，不去我回了。”

他说完就要扭头走，王一博抓住了他：“你可真是我祖宗，动不动就撂家伙不干。去，现在就带你去找行了吧？”

肖战又觉得自己赢了，才满意地点点头跟着王一博开始校园之行。

只是一路上，王一博都悠闲悠哉，带着他操场溜达一圈，教学楼看着玩玩，食堂小卖部还买了曾经爱吃的零食。

肖战睨着他，还有他牵着自己的手：“我说，你到底是带我来干嘛的？这些和找证据有关吗？”

王一博邪肆一笑：“不要急嘛。证据是要找，但时间还早了一点。你这回到母校就没有想好好看一看？我还记得，当年咱两刚好上，你可是非得让我抽空来这陪你逛，说要让我感受一下你在的校园氛围。”

王一博说及此，肖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货就是要借着找证据的档口，和自己走一波回忆杀。

可京大附高并没有给他肖战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啊。

肖战环视着周遭，变化不大，但是依旧让他触景伤神。

王一博见肖战半天不开口，心里知道肖战这是想到一些不好的过往了。

他叹了口气，走近肖战，拉起他的手：“宝宝，错的不是这所学校，而是那些恶意的人。你在这也是有过教导你知识，给予你帮助的老师，还有热情善良，和你关系融洽的同学。”

“但他们四年前没有一人站出来帮我不是吗？”肖战苦涩一笑。

王一博沉默，拉着肖战的手紧了紧。

他有点无力，他没法要求肖战改变想法，毕竟四年前确实如此。

他只是难过。就像很多年前，肖战被霸凌，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走出阴影。可四年前付静掀起的一场网暴海啸又让肖战陷入了曾经的恐惧中，而那一次王一博不是救赎者，成了一个旁观者，或者连个旁观者都不是，他甚至没有出现，让肖战孤立无援。

王一博一度是唾弃自己的。

肖战见王一博半天没吱声，挑眸望去便见着他一脸内疚的表情。

肖战张了张嘴，有点窘迫。

其实他也知道王一博没恶意，就是希望他多记一些在这里开心的事，不要让这里成为困顿他一生的囚笼和不敢触及的区域。

“哎，同学，你们的烤肠好了。”小卖部的大叔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肖战赶紧接过：“谢谢大叔。”

“嗯，不客气。”大叔笑眯眯多瞅了一眼嘴甜的肖战，还有旁边心情丧丧的王一博。

然后他似乎看出了什么：“你，你不是曾经在这里读书的那个肖，肖，哎呦，瞧我这记性。还有他，你校外的男朋友，比你大上几岁，隔壁京大的大学生对吧？”

肖战和王一博对视一愣，这才注意到，他们太过放松，居然忘了口罩何时摘了。

大叔这是认出他们了。

肖战摸摸后脑勺笑对大叔：“大叔，都这么多年了，您还记得我们呀 。那只能说您记性太好了，嘿嘿。”

小卖部大叔乐呵呵一笑：“记起来了，肖战。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们两就长得都很帅，绝对是一群中二傻愣高中生里脱颖而出的。而且啊，你每次来我这买东西，身边出现在很多同学，唯独他一来你就是笑着的，笑得特别甜。所以我自然记得相当牢啊。”

肖战被大叔这么一说，旁边还有王一博似笑非笑盯着，不由红了脸。

【真是够了，太社死了。绝对被王一博记一辈子，以后没事就拿出来说，那头猪肯定干的出。】

果然，王一博开始就此卖弄。

“原来，我在旁边你就笑得最甜啊。”王一博拉长了语调，玩味地笑。

肖战翻了翻白眼：“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那都是老历史了。”

“那怎么了，这就够我炫耀上几辈子。”王一博得意地抬抬下巴。

肖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大叔看着又哈哈大笑。

笑过了，又微微沉思才开口：“哎，不过啊，我记得只有一次，你是哭的。”

肖战立刻觉得自己还可以挽救一下年少形象.

他戳了戳王一博肩膀：“听见没，弄哭我。”

王一博脸色一凛：“没有吧，大叔，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那会我两都没红过脸。”

大叔摆摆手：“准确来说，不是完全因为你。”

“我就说！”王一博又有底气了。

“那是因为什么？”肖战有点想不起来了。

大叔温和一笑：“是因为，你之前不是有个追了你很久的男生，后来你答应他在一起了，再后来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反正就分了。不久你就和你旁边这位在一起了。你和他在一起可比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时开心多了。只是有一次，那个男生和他在我的小卖部外发生了争执，他两打了起来，打得那就一个狠啊，谁也拦不住。”

王一博听到这已经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是王炎。

至于那次争执，是王炎知道了王一博撬了他的墙角，和肖战在一起了。

王炎气不过和王一博吵，王一博却只是藐视：“你自己护不住自己的人，那就换我来护咯。我是不是早就提醒过你，让你看住了，别给别人机会抢走这么好的男朋友。”

这话触怒了王炎的自尊和男人的尊严。

王一博显然是蓄谋已久。

“你早就对战战有意思，你无耻！”

“是啊。我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上了。只是他那时候满眼都是你，我也不屑当什么破坏别人感情的插足者。可你自己抓不住，还让付静因为你那么欺负他，你却什么都做不了，懦夫，没用的东西。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会客气了。起码做我的人，他在这京大附高横着走都行。”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付静就是小公主脾气，忍忍，高中很快就过去了。可你是我哥，你撬我男朋友太过分了！”

“妈的。你再说一遍！那他妈是霸凌，是很可能会死人的！你简直跟付静都是畜生不如！”王一博越听越火。

王炎则是一想到肖战和王一博蜜里调油的场景就妒忌之火熊熊燃烧。

两人互不相让，一场兄弟打架顷刻点燃。

“后来还是你带着社区警署的警察同志来了，才拉开他两。然后就那边的长椅上，你一边骂咧咧地给他上药，一边就哭了。他呢，被打的都是伤，还傻乎乎地笑。我全程看着，就觉着这孩子怕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大叔还在娓娓道来。

“哈哈哈哈哈，脑子被打坏了，我看肯定有，哈哈哈哈哈……”肖战拍着腿笑得前俯后仰。

王一博却关注点完全不同，他同大叔据理力争：“不是，大叔，怎么叫我被打的都是伤？王炎那小兔崽子伤得更重好吗？他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我很厉害的！我怎么可能被打傻。”

“哈哈哈，你这小伙子胜负欲时至今日还这么强。难怪当年，那一架之后，肖战的追求者都望而却步了。”

肖战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都是因为你！”

王一博一梗脖子：“怎么了，我强我还有错了？他们自己不行。你注定只能是我的。”

“呸！不要脸！”肖战偏过了头，但心口有点微不可查的甜丝丝。

原本这场聊天气氛和谐，略带欢乐。

可渐渐大叔严肃了表情，他瞄了肖战好几眼。

肖战感觉到了，平和地开口：“大叔，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大叔似有挣扎，但又很快按下，鼓起勇气：“肖战啊，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王一博挑眉：“大叔，你怎么这么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比如那场霸凌，比如四年前的网暴，又比如消失的证据。

大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四年前他们冤枉你了。可是，我不能多说，因为，因为那场网暴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你的老师、同学以及像我们这样的在校内的人想替你说话的。可突然有一天，校长召集了所有人，让我们三缄其口，不准我们透露半个字，像我这样的就会被拿回经营权。我们人微言轻，又要养家糊口，只能低头。然后又过了不久，就有人开始说你霸凌那小姑娘。这，简直，简直是颠倒黑白啊，可我们不能发声，我们……哎，肖战，对不起啊，是我们帮不了你。”

原来如此，肖战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荡。他整个人弥漫着忧伤和凄然。

王一博心一紧，很怕肖战又陷入苦痛中。

“战宝……”王一博小心翼翼地轻唤肖战。

肖战身子一晃，再抬头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微微浅笑：“我没事。”

“肖战啊，对不起，这……”

大叔还想说什么道歉的话，但王一博打断了他：“大叔，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下次再来吃你做的烤肠啊。”

“哎，好，好，下次你们再来。”大叔也不敢多言了，只能力所能及，“免费随便吃！”

王一博和肖战笑笑：“谢谢大叔，我们走了。”

小卖部大叔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很久，直到自己的老婆走出来：“怎么还看着？”

“哎，多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那恶魔一样的女人。”大叔替两人打抱不平。

大叔的老婆也幽幽看了一眼：“是啊。真希望他们能沉冤昭雪。不然，老头子，咱们帮帮他们吧？”

大叔看了自己老婆一眼，讪讪摆手：“走吧，先回去，等我和儿子商量商量。”

“好！”

两人又望了肖战和王一博一眼才回进了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