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和酒，都归我了

晚七点半，黄金用餐时间。

宾客们陆陆续续抵达各自提前订好的卡座，空气里逐渐开始弥漫各种气味。

信息素，香水，烟酒味，杯盏相碰声也让环境越发嘈杂。

兔女郎生怕他不熟悉流程，临走前往肖战手里塞了个托盘，告知他酒台的具体方位后，嘱咐少说话别闯祸，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

接下来如何发挥，只能靠肖战自己。

肖战被迫挤在一堆侍应生中间，埋着头，跟随人流涌动的方向，穿过横亘在游艇中央复杂又奢华的水晶空中长廊，终于抵达最佳视野A区。

一进入A区，音乐声小了许多，鼓手处于正下方，带有节奏感的音乐若有若无，断断续续传来。

肖战小心打量四周，发现这里宾客的穿着比起下面那些散客，多了几分考究和精致。

想必这艘游艇上身价最高的一群人都聚集在这儿了吧。

肖战下意识在错落的卡座中寻找王一博的身影，用托盘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还好为了烘托氛围，这里的灯光饱和度都被调得很高，大家面具一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为肖战隐藏身份提供很大程度上的便捷。

王一博此行十分低调，坐在靠后方，大半个身子都尽量隐在暗处，肖战视力不佳，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在端着高脚杯，晃动手里的浅色液体。

旁边坐着的白明旭时不时凑过来和他交谈一番，手舞足蹈，看起来兴奋居多，而王一博却始终神色淡淡的，好似对这一切并不十分感兴趣。

他与这里的奢靡格格不入，单是坐在角落，却好似游离在人群之外。

衬上那双藏在金色面具底毫无波澜的眸子，宛同一位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神明。

他们分开时王一博并未接管王家的所有产业，那时候的王一博不像现在，俨然一副稳重成熟的模样，所以此刻的他让肖战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独属于高位者的魅力深深吸引着他，肖战的目光在王一博抿紧的薄唇上流连，回味昨晚被对方压在身下索吻的滋味，顿时脸颊浮上一层红晕。

不能再想了。

肖战只好刻意拉回目光，把自己那些暧昧的心思收一收，防止爱意从他的面具底下不受控制跑出来。

贵宾区的侍应生是最清闲的，接待的宾客素质也偏高，正当肖战觉得这份工作好像也没他想象中的难对付时，旁边的其他侍应生居然纷纷去酒柜里领取不同种类的酒水，开始熟练地穿梭在各个卡座间。

为了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太生疏奇怪，于是肖战也跟着捞了一瓶他喜欢的伏特加。

由于不确定这些侍应生是被分配到固定的卡座还是随意活动，肖战刻意慢了半步，温温吞吞地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边走一边打量其他人。

“哎，来这儿坐！”

一名身穿浅灰色皮夹克的男人忽然扬高嗓子，从人群里叫住肖战，

按理说这里没人会认识自己，于是肖战第一时间并未听从对方的指令，直到那人再次朝他招了招手，肖战才确定他的确是在喊自己。

该男子的动静有些大，在原本就相较安静的A区显得十分突兀，一时间好多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盯得肖战浑身不自在。

见状，他旁边坐着的棕色头发男人笑着打趣：

“哎，看你把人家吓得，都不敢过来了！能不能绅士一点啊？”

皮夹克男有些不屑地耸耸肩，再看向肖战时明显不太有耐心，碍于吸引的目光过多，还是压着性子，

“没事儿，过来啊，劳资还能怎么着你！”

眼见着王一博的目光也要跟随过来，肖战只好深吸一口气，捧着他的那瓶伏特加，换上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走到男子身旁。

“什么酒？”

“伏特加。”肖战小声回。

“可我不喜欢喝伏特加。”

不喜欢你喊我过来干嘛？

肖战十分无语，心想酒瓶子就在我手里端着呢，还明知故问，想找麻烦直说，兜这么一大圈，累不累？

要按照他以前的性子，绝对不会在这里吃哑巴亏，可惜肖战清楚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肖家大少爷了，王一博也不会在他每每需要时挺身而出护着自己，他如今的身份是一个低等的侍应生，所以只能在这里任人刁难。

肖战眼皮跳了跳，为了保持最讨好的低姿态，将腰又弯得深了几度，

“先生，我只有伏特加。”

“让你坐下说话！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呢！”

男人冷不丁捉住肖战的肘窝，将人狠狠往下一拽。

肖战没有任何防备，莫名就被对方拉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重心不稳，顿时东倒西歪，连着手里的酒瓶都险些磕到桌面，还好险险护住。

一旁的棕头发男子见到这种场面，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指尖捏住的打火机转啊转，丝毫没有上来解围的意图，反倒是摆明了要看好戏。

肖战这才终于发现他们其实是一伙儿的，把他叫住也不是真的为了让自己开这瓶酒，不过是为了捉弄取乐。

“先生——”肖战说着，这便就要起身，“我去替您换一瓶喜欢的酒。”

他问都没问对方喜欢的酒是什么，想要逃跑的意思过于明显，对方当然不愿意，直接把肖战怀里抱着的伏特加一把夺过，接着狠狠搁到茶几上。

“咣当”一声——

“你今天把爷哄高兴了，想开多少瓶酒爷都愿意，不过是一瓶伏特加，护什么护？”

“不就是卖酒的吗，看你有几分清纯，还真把自己当干净人装上了！我劝你最好识相，别和我在这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劳资我没这么多耐心陪你耗！”

对方强行揽过肖战的腰，作势要将手往肖战的围裙下摆里伸，一侧的棕色头发男也跟着凑过来，拎起肖战的一侧肩带，将一捆小费塞在里面，顺手拨了一下肖战颈上的铃铛。

“叮铃铃——”

“呦呵，还是你会玩儿啊！”

他俩脸上漾起令人作呕的笑容，这身男仆装穿在肖战身上有点紧，于是隐秘的身材在原本就薄透的布料下愈发明显，看得人血气上涌，肖战越是奋力挣扎，他们就越是觉得有意思。

那叠小费硌得肖战肩膀生疼，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又不能竭力反抗，肖战生怕自己把事情闹大了，万一再暴露身份，岂不是功亏一篑。

可不反抗难道就任由这些人调戏他吗？

男人身上的Alpha信息素一点点往外涌，闻得肖战几欲作呕，恰好证明了他们现在的征服欲越来越强，如果就这样顺从，后果不堪设想。

肖战不愿意让除了王一博以外的人碰他，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真的想和对方鱼死网破——

反正现在这种麻木的生活他一点都不喜欢——

正当肖战最无助恍惚的间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排伸了过来，刚巧插在肖战和男人之间，只见对方稍微用了点力气，越过空隙，轻轻松松捞起那瓶被人弃之一旁的伏特加。

而肖战也刚好被解救出来了，下意识捋好衣摆起身，想逃离这个可怕的虎狼之窝。

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正好对上王一博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眸子，双方对视一秒。

肖战企图逃离的脚步忽然在地板上驻扎，哑然，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一个有效音节，只是在原地站着。

王一博的身影压下来，投下一片深色的剪影，又在抽离时将影子带走，眼神并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多加停留。

只是淡淡道：

“我这里缺一瓶伏特加。”

“人，和酒，都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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