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移情别恋吗？

肖战的小猫发箍被王一博弹得歪向一侧，毛茸茸的黄褐色耳朵半挂不挂地耷拉下来，配上他那张委屈巴巴扁起的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滑稽。

在一旁偷看偷听的白明旭忍不住“噗呲”笑出声，被王一博略带责怪的眼刀一扫，又默默将头埋到更低，盯着面前盘子里的葡萄猛塞。

肖战一只手抓住王一博给的那沓厚到有些离谱的“补偿费”，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扶正发箍。

嘴巴里十分不满地念叨：“他在笑什么，我难道很傻吗？”

王一博抿了抿唇，饶有兴致地打量肖战颇为憋屈的表情，只是摇头，并未说是与不是。

前菜时间结束，负责上菜的侍应生陆续端着餐品前来替换餐盘。

方才和肖战同种类推销酒水的侍应生也一个接一个从卡座间起身，只剩下一两位强行被客人留下。

当然，主要是为了卖酒，拿下今晚的销冠榜首。

“先生，您的前菜——”

侍应生欲言又止，盯着桌面上并未来得及动筷的精致餐品，询问王一博是否要撤走。

王一博张了张嘴，在考虑白明旭还要不要吃，这时，耳畔十分凑巧地传来一阵“咕噜噜”的鸣音，在安静的环境里让人做不到忽略——

场面由此变得更为滑稽，甚至称得上尴尬居多，肖战躲了一晚上的“追杀”了，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肚子这么不争气，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王一博面前叫得这么起劲。

像是生怕不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还端着餐品的侍应生讪笑，王一博扬起半边唇角，余光里银色面具都遮掩不住肖战那张一路红到耳根的脸。

他轻轻咳了咳，带上一些明知故问的口吻。

目标却指向一旁吃瓜的白明旭：

“知道饿还不把餐盘往旁边挪挪，愣着等我伺候你？”

冷不丁被点名的白明旭还一头雾水，反应过来后一脸无奈地接下他们王总扣下的黑锅，一边点头应承着“我错了王总”，一边殷勤地准备上手挪餐盘。

而一直处于尴尬状态的小猫侍应生肖战本人，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应该有“眼力见儿”的那位，也上手帮忙挪餐盘。

手不过刚伸出来，就被王一博拦下，

“没事，让他挪，不能一天天的只知道吃不做事。”

莫名中枪的白明旭：······

肖战被迫收回手，握紧了王一博给的那沓小费，这种忽如其来的温暖让人觉得陌生，兴许是太久没有感受王一博的偏袒和爱护了，就连肖战自己都觉得宛同是在做梦。

好得不够真切。

他目光飘忽，手心里的纸币由于攥得格外用力，硌出两道深刻的直线，肖战其实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嘛。

抬头望见一侧的卡座又走了两名酒水推销，虽说舍不得就此和王一博告别，但也不得不跟紧大部队。

“先生，我该走了。”

肖战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几乎是机械地给出这句，告别的话说得难以启齿，

“今晚谢谢您的解围，祝您······”

他吸吸鼻子，嗓音莫名低哑，

“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王一博没答话。

白明旭已经把茶几挪出了足够放正餐的空档，菜品侍应生立马凑过来摆盘，弯腰，衣袖不小心蹭到肖战的发箍。

他没有道歉，肖战穿得衣服和衣服上别的铭牌，对方都认识，都是一个品阶的服务生，压根不想和肖战多费口水。

更何况，肖战手里抓着的那沓小费实在惹人眼红，看着就不讨喜。

猫耳发箍这下更歪了，肖战的思绪还停留在等待王一博的回答上，并未留意到自己的状况，还是王一博先注意到。

目光瞥向肖战注意力聚焦的那群“同事”，当即有了定论。

王一博改变自己环抱双臂的舒服姿势，手从后面抬起，虚虚护着肖战的头，以此挡住对方的袖口。

问道：

“你们这里怎么留人？”

对方摆好菜品，一时间没听明白王一博的问话，过了一会儿似乎会错了意，双颊不禁染上几分羞涩。

“先生，我······”他低头一笑。

“我是传菜侍应生，按理说不能留下来陪您用餐，但如果您想的话，我去找主管——”

话头讲到一半，王一博似乎并没有准备继续听下去的意思，贸然截断他。

“不是，你误会了。”

他的眼神飘到肖战身上，经过短时间的相处，大概猜测出肖战应当是那种不想麻烦他的善良性格，也未必愿意告知他让他留下来“陪酒”的方法。

所以还是要问肖战的同事，这样更为直接。

王一博重新更正措辞，言简意赅，

“我是说，如果让推销酒品的侍应生留在卡座，需要完成多少业绩？”

那人的美好幻想就此断送，脸上一阵青白交错之后，十分幽怨地白了肖战一眼，还是得毕恭毕敬的回复：

“先生，八瓶酒以上。”

得到确定答案的王一博点头，没有丝毫迟疑，下一秒钟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黑卡，夹在指尖递到肖战眼皮底下。

“那就再开八瓶酒，不够再刷，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我？”

始终处于状况外的肖战瞪大了眼，抬头看看王一博，又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对面嫉妒到面目全非的侍应生。

“您是说，我？”

王一博有点嫌弃肖战的慢反应，身子略微往后靠靠，这一次，不需要肖战动手，王一博顺便就把肖战的小猫发箍扶正，没好气地说：

“对，就你。”

“吃饭？”

王一博跟着重复：“吃饭。”

菜品侍应生看不下去了，见过吃豆腐的，强行拉过来陪酒的，总归什么模样什么品种的油腻客人都见识过，像王一博这种不动手只吃饭的客人，简直稀奇。

他干脆故意破坏肖战的好事：

“先生，我们这里有规定，侍应生不可以和客人产生除消费以外的感情。”

此话一出，在本就安静的卡座间炸开了锅，就连塞葡萄的白明旭都坐不住了，丢下手里的葡萄皮。

“产生感情？”

他盯向自家王总那张认真严肃的脸，打量的目光在肖战身上来回扫了再扫，忍不住八卦。

“王总，真看上这小Omega了？”

肖战同样扭头看他，方才王一博忽然帮他扶正发箍，收回手时，小手指堪堪拂过自己的耳廓，带来一阵无法言喻的酥麻。

此时那种酥麻夹杂着一种隐喻的暧昧，跟随“感情”这两个字沿着神经一路传导，于肖战心中忽的爆开，引起一阵警铃大作。

他当然不希望王一博看上自己，因为肖战认为目前的自己是另一种陌生的身份，王一博和他暧昧，意味着移情别恋。

与此同时，肖战却又期待着王一博的回应，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为什么，总归一切都很乱。

所有和王一博挂上钩的东西都在今晚乱了套。

在众人齐刷刷等待的目光中，王一博选择避重就轻，反问对方：

“意思就是，只吃饭就是在培养感情？”

他冷冷一笑，似乎是在讽刺这里的消费机制，鼻息间呼出的气音带着一股高位者油然而生的轻蔑。

王一博随手撬开那瓶被弃之一旁的伏特加，淡色液体倾倒进杯子里，气泡间发出激烈的碰撞，接二连三的炸开，卷起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杯子递到肖战手心里，王一博接过先前给他的小费和黑卡，无视任何人的怔愣。

对肖战只说了一个字：

“喝。”

王总：想让我的人走，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