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右眼跳灾

王一博到底还是没能再跨上摩托车，临近赛道前他临时打了退堂鼓，专业的手套在掌心里被攥到起皱，王一博的紧张暴露无遗。

按理说，一个上过无数次高难度赛道的顶尖赛车手不会有这种反应，更何况王一博是一位身体素质比旁人都要硬朗的高阶Alpha。

征服赛道只会是他的心之所向，怎会产生类似恐惧的情结呢？

恐惧，一个对王一博来说十分陌生的词。

上一次接收到这样的情感，是意识到肖战彻底离开他的那一刻，再上次······

“王总，行李已经打包好了，咱们这次去几天？”

白明旭的声音突兀地打断王一博的联想，他睁开眼，瞥见对方将一个小型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坐到自己身侧。

车子启动，王一博坐在后排，盯着副驾的头盔愣神，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目光重新拉回来，

低声道：

“不用带太多东西，拿完戒指就回，要不了太久。”

王一博说得轻描淡写，并且用了“拿”这个字。

听起来似乎他只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出了一个简单的差，顺便取回一件从始至终都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随意。

即便对外，白明旭确实是声称王一博是到临市出差，但两人心知肚明，这只是拿来搪塞公司领导层人员的借口。

——事实上他在陪着发疯赌气的王总夺回被无情前任变卖到黑市上的订婚戒指。

还是玩儿命的。

这说出来谁敢信啊？

白明旭没反驳，默默点头，身为贴身助理，王一博的一切决定他都只需要听从派遣，并且为上司做好保障措施。

除了······除了这次赛车的一切保护用物。

白明旭指得是堂而皇之被王一博摆在副驾的头盔和护膝，不包括赛车服。

王一博的赛车服并没有被他带走，而是选择继续让它沉寂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小储物柜。

从重新锁上柜子的那一刻起，王一博就决定将一切有关于肖战和赛车的过往都全部翻篇。

这一次赢回戒指是他最后的念想，王一博暗下保证。

他实在没有再穿上那身赛车服的勇气，只要摸上熟悉的粗粝皮质材料，仿佛瞬间被拉回最后一次穿着它的场景中。

铺天盖地刺耳的刹车声，黑色轮胎划痕，雨天，肖战苍白的脸，以及他无措的双眸。

王一博已经无法细细回忆下去了，胸口痛到有些痉挛，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给赛车服找到归宿。

赛车训练基地，王一博梦想开始的地方，以及终结的地方。

这样很好。

之所以将赛车和肖战挂钩，起因是王一博赛车起初是在肖战的鼓励下一手促成的，包括王一博退赛的重头戏，也都和肖战有关。

王一博永远忘不掉他第一次将摩托开出赛道，是在肖战的毕业典礼上，身穿深蓝色学士服的肖战言笑晏晏，站在路边和同学们挥手告别。

那天天气晴朗，微风拂动肖战长长的衣摆，以及垂在帽子上的流苏，穗子来回晃动，将肖战绝美的侧脸在橙色阳光下拉出很多剪影，每一帧都是一副画作，一颦一笑皆是定格，而王一博一路拉扯着轰鸣的引擎，在路人的注目下直接漂移到肖战面前。

王一博是张扬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属于年轻热血的气息，头盔将尚且稚嫩的脸颊挤出一点点奶膘，看起来又飒又有点出奇的可爱。

车子停靠的距离拿捏到不多不少，刚刚好，肖战只要迈开长腿，就可以坐到后座上搂住王一博的腰。

他的确这么做了，在王一博猛地变出一束手捧花的刹那，所有的偶像剧情节都不比那一刻要令人羡慕。

路人的小声惊呼，头顶撒下的灿烂阳光，以及王一博有点小拽的表情，都成为肖战永远忘不掉的回忆。

那一幕的王一博和肖战，无论是在感情还是般配程度上，都散发出一股势均力敌，他们一个静一个动，看起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像生来就应该爱上彼此。

可惜，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的场景重演了。

王一博闭目养神，今天的情绪波动较大，没心思处理公事，本来想再重温一下赛车技巧，现在也只得作罢，其实他的心里实在烦乱。

刚才一派淡定不过是掩饰给白明旭看的，王一博心里没底，且不说已经这么多年没上过赛道，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王一博甚至连最喜欢的赛事直播都很少看，怕勾起不好的回忆。

更何况，心理医生已经直白的建议他不要再碰赛车。

这些当然不能和白明旭摊开来讲，王一博觉得没必要，他不是会对外宣扬自己苦难的那种人，再者，白明旭知道了始末以后也只会加倍阻拦他。

白明旭闲来无事，眼神无数次瞄过副驾的头盔，终于忍不住问：

“王总，怎么纪教练说，这头盔是肖先生亲自设计的？你把它带着该不会是还放不下吧？”

王一博掀起的眸光闪出几分警告意味，语气也比平时要冷淡。

“你现在胆子大了？什么都敢问。”

好吧，白明旭欲言又止，总想再探究一下让他们王总念念不忘的肖战究竟有什么人格魅力，但后来王一博始终没再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直到他们抵达C市才顶着一张臭脸下塌酒店。

当晚王一博果然没睡好，第二天起床时黑眼圈有点重，吃早餐的时候王一博忽然问白明旭：

“右眼皮跳是好是坏？”

王一博一向不是迷信的人，今天从起床开始心中一直隐约有点惴惴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为何，只能寄希望于白明旭为他解答。

今天是比赛的关键日子，谨慎一点还是更为妥当。

闻言，白明旭停下搅动咖啡的手，脸色很不好，眉心皱得死紧，却迟迟不肯答话。

王一博心中当下有了预期，佯装无谓，“没事，大胆说。”

白明旭点点眼皮的位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王总，这是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