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酌再次闻到了那股焦糊味。
相比昨日,这次的焦糊更加明显。沈不酌面不改色地把药放在桌上,服侍封晓间服下。
听闻将军已出军征战数月,这期间,封晓间和路隐觉似乎也放松了不少,脸上的笑也真实了三分。
想到之前路隐觉身上的伤,沈不酌一边收拾药碗,一边暗暗思忖。
这个将军,可能有点那方面的需求,严重到可能有家暴倾向。
不过……
沈不酌瞥了眼坐在床上正做着女红的封晓间,她听着身旁人分享的趣事,虽面露微笑,可眼底的忧伤依旧暴露出她的焦虑和惆怅。
显然,她还是没能从小桃的事中走出来。
甚至可能会越陷越深,从中诞出新的问题。
“姐姐。”
路隐觉说着,拿出一只绣好的香囊。其上兰花优雅地舒展,花叶交映,极为生动,显然费了不少功夫。
沈不酌眼尖地看到她指尖的点点伤口,正准备上前帮忙涂药,却不想封晓间却像受到什么刺激,嘴唇颤抖着,声音却异常平静:
“你是在可怜我吗?”
“怎么会,姐姐,”路隐觉哪见过这阵仗,她对上封晓间带有怒意的双眸,手足无措,“是,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
封晓间伸手打掉了她手中的香囊。
沈不酌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弄得不知所措。地上这香囊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一筹莫展之际,封晓间强压的怒火像是终于爆发,她捂住嘴唇,咳嗽几声,单手捏着褥单:
“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封晓间样样不如你……我甚至不可能有孩子,我爹娘都视我为耻辱……”
封晓间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咳嗽声一声高于一声,到后面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不酌只得让路隐觉先离开,给她一个能冷静的空间。他望着趴在床上,连哭泣都被压抑住尽量不出声的封晓间,小声说了句:“夫人……”
他该说什么?现在的封晓间让他想起塔罗牌中的宝剑八,她的眼睛和身体都被“时代”化成的布条裹挟,动弹不得,又无可奈何。
伤害无处不在。她看不清自己,却能看清别人,相较之下,路隐觉对她越好,她就越是痛苦。
但这些,她不一定能明白。
沈不酌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就站在一旁等着,时不时递去一张手帕。不知过去多久,啜泣才逐渐停止。封晓间小心捡起那只香囊,捧在手心,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呆呆地望着它。
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封晓间抬头,愣了一瞬,立刻把香囊藏在身后,低头看向放在床上的右手:“你,还来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姐姐还善良的人了。”
路隐觉放下手中的托盘,打开盅盖,用小汤勺搅拌里面的汤和食材。她回头,轻轻地笑了:“让我猜猜看,姐姐你怕不是看到我手上的伤,心疼我了吧。”
她端着汤盅,坐在封晓间身旁:“我知道姐姐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对你这般好,你却还是有些难受,所以你不值得我这么做,对吗?”
“可是姐姐,”路隐觉握住汤勺的手顿住了,她嘴唇紧紧抿起,声音带着悲哀:“我受伤时,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只有姐姐在乎。小桃出事时,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也只有姐姐在乎。从那时我就发誓,我要跟着姐姐。”
“姐姐也真是,哪有人嫉妒别人还表现得这般明显,生怕我不远离一样。坊间的姐姐们可都是表面上维持关系,在暗地里捅刀子。喝点汤吧,我刚炖的,等下,我们一起散散步可好?”
路隐觉把汤递给封晓间,沈不酌见她颤颤巍巍地挖起一勺汤,略带哽咽地用下,松了口气。
他继续跟在两人身后。路过花丛时,他无意瞥了眼,愣住了。
在茂盛的花丛下,有一只死去的黄莺。
它毛色不似从前那般明亮,一缕缕凝结又肮脏的毛杂乱地贴在身上,显然已死去多时。
沈不酌瞄了眼身前的两人,见她们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沈不酌快速把黄莺僵硬的身体拾起,收在暗袋里。
直至夕阳西沉,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才有机会重新把小鸟拿出来。
沈不酌寻了处无人的空地,用借来的铲子挖出一个小坑,简单把它葬好。他用铲背拍拍小土堆,一回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儿?”
“你真会选地方。”凌烨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侧过沈不酌,直直地盯着小土包:“这里葬的是封晓间。”
沈不酌浑身一震,他茫然地望着土包,眼神带着疑惑和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凌烨泽走近几步,半蹲在土堆前:“这里除玩家外,没有活人。”
“但‘她’是特殊的。”凌烨泽伸出手,轻抚土堆的边缘:“‘她’身上藏着副本核心。在这场游戏中,实现了‘她’的愿望,‘她’的执念散去,就会放我们离开。”
“当然还有另一种通关方法。”凌烨泽抽出匕首,一刀扎在土堆顶,他起身望着沈不酌,神色认真:“彻底毁了核心,副本就没了支撑,我们同样可以通关游戏。”
“游戏……到底是什么?”
沈不酌有些怔愣地问完,就见凌烨泽轻轻摇头:
“抱歉,我不知道。”
他似是想到些什么,又开口补充:“或许有人知道,可惜他们把情报锁得严严实实,不是他们的核心人物,不可能有更多的了解。”
“他们又是谁?”
“一个情报组织。里面都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野心也很大,我不怎么喜欢。”凌烨泽说着,拍了拍沈不酌的肩膀:“不出意外的话,等通关这场游戏,你就能了解到更多。”
他似有所指地瞥了眼土堆上的匕首,这才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沈不酌拔出插入土堆的匕首,拇指抹去匕首上的尘土。
在月下,匕首泛着清冷的寒光。感受匕首的冷硬和分量,沈不酌欣赏了番刃身的暗纹,这才把匕首藏进腰间,回到偏房。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