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前最后一场演出，排练时说起回国后的打算，彭泽问大家有没有走职业的想法，此前他们也讨论过几次乐队的未来，只是几人都有学业要忙，不断有新的想法出现，这事儿总是讨论不出结果。

　　肖战随意拨弄了几下吉他，看了一圈围着他的人，笑道：“我可以的，只要你们都在，我当然会在。”

　　彭泽举手道：“我也没问题。”

　　吴雅宁挠了挠头：“我目前争取到一年时间。”

　　苏宇凌跟着抱拳：“俺也一样，一年时间。”

　　肖战抱着吉他站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努力争取过，我一个自由人，这不是一直等你们的准信，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干吧！”

　　他伸出手，其他三人默契的把手叠上去，充满期待地为自己加油打气。

　　听说他们要回国，这场演出来的人比往常多一些，结束后不少人过来合影，苏宇凌凑近彭泽道：“有战战在，这波合影是必然的。”

　　吴雅宁点头表示认同：“虽然经常看今天还是觉得战战很漂亮。”

　　为了这场演出，肖战今天好好打扮了一番，亮片夹克在灯光下衬得整个人都发亮，彭泽来不及说话，对吴雅宁比了个大拇指，四个人默契地站好，开始了充满礼貌微笑的营业。

　　结束后彭泽开车送三人回家，肖战住的公寓最远，车到楼下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打着哈欠上楼，肖战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发现门边蹲着一个人时也没马上反应过来，等王一博站起来皱眉打量他，肖战猛地惊醒：“你……你……你怎么来了？”

　　王一博指了指手边的箱子：“来玩几天，然后接你回家。”

　　肖战忍住了没问他怎么不去住酒店，脸上已挂着最常用的礼貌微笑：“叔叔阿姨也太关心我了，我这么大了可以自己回去的。”

　　王一博退了一步：“开门吧。”

　　肖战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开门一边问他：“一博你等很久了吗？累不累？”

　　“累”王一博进门马上瘫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肖战，“我给你发过消息，你忘了吗？”

　　肖战回忆了一下，王一博似乎是说过我来找你之类的话，可他也没说日期啊……肖战连忙放下吉他，拿起手机翻找，总算看到了王一博凌晨三点发的机票图。

　　“今天太忙了”肖战心虚地瞟了一眼地板，“我去烧水，你先休息一下。”

　　王一博看着正在煮面的肖战，亮片夹克外套着彩色围裙，头发抓过，露出饱满的额头，似乎是化了一点妆，神情严肃地盯着锅里的面条，在这样的场景下，他的美显得矛盾，凌厉的柔和的，都能在他身上感觉到。

　　真好看啊……王一博在心里想，即使他不太喜欢这个大六岁的哥哥，也不得不承认肖战是他二十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人。

　　王一博吃面时肖战坐在桌对面看手机，王一博吃了两口，抬头问肖战：“你……是主唱吗？”

　　肖战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笑：“嗯，主唱兼吉他。”

　　王一博问：“你唱歌很好听，会继续唱吗？”

　　他一直都这样，夸奖别人诚心诚意又坦荡，毫不扭捏，肖战却还是不习惯，拿着手机回复消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嗯，约好了乐队一起回国发展。”

　　王一博说：“我可以拍一期视频……”

　　“回国再说吧”，肖战没让他说完，“一博，先吃面，凉了不好吃。”

　　王一博沉默下来，只听到他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肖战倒是很喜欢他的吃相，大口大口吃得很香，肖战喜欢这样的反馈，就像喜欢乐队演出时底下的欢呼声。

　　趁王一博吃面的功夫，肖战把客厅里的沙发床打开铺了床单，三年前他刚来读研时王一博也来过，这张沙发床还是他们一起去买的。

　　那时候王一博就说，等我下次来睡这儿。

　　中途肖战也期盼过他来，但他们的关系一直是表面兄弟，肖战不会主动去问王一博来不来，王一博也从没提过。

　　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肖战有点恍惚，三年前王一博虽然高，身材还是典型的高中生身材，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仅高还壮，整个人都成熟起来，一冷脸就很像他父亲，大六岁的肖战居然产生了要听他话的想法。

　　时间太晚，两人也没叙旧，收拾一番各自睡去。

　　肖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片废墟上，四周昏暗，他摸索着爬上碎石堆，在一片昏暗中看到了一抹白。

　　“妈妈！”肖战下意识地大喊。

　　那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没有回头，已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淹没，世界变得很静很静，只剩长久的耳鸣。

　　肖战努力睁开眼。心悸的感觉还留存，他眯着眼打开手机，置顶的对话仍没有回应，肖战点开聊天框，只看到自己给妈妈发的照片。

　　肖向云做战地医生，不回消息的因素太多，肖战盯着刺眼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又发了张乐队的合照过去。

　　爸爸一小时前回了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肖战略感宽慰，他睡不着了，起身去客厅找水喝。

　　为了不吵醒王一博，肖战没开灯，举着手机照亮，膝盖不小心撞到凳子，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原地默默忍痛。

　　“肖战？”黑暗中响起王一博的声音，接着是他掀开被子窸窸窣窣的响动，肖战忙道：“没事，我就是起来喝口水。”

　　灯已经被打开，王一博眯着眼睛问肖战：“做噩梦了吗？”

　　肖战捏紧手机，低声道：“嗯。”

　　王一博又问：“是不是撞到哪了？”

　　肖战下意识地看了看膝盖，却说：“没事没事，你躺着吧，我马上就好。”

　　“你有没有药？”王一博走过去问。

　　肖战指了指沙发旁边的柜子：“有个消肿止痛的喷剂。”

　　“你坐下”，王一博说，“水我来烧。”

　　肖战没法拒绝，王一博真是有魔力。

　　王一博烧了水，转头去拿药过来，很自然地蹲下掀起肖战的裤腿，看到膝盖上一片青紫，王一博喷完喷雾用棉签蘸掉往下流的，起身把东西放回去。

　　肖战的愧疚感又上来了，想起身去自己倒水喝，可王一博按了按他的肩膀：“再坐会儿。”

　　水杯递到手边，肖战接过，小声说谢谢，王一博皱了皱眉，语气有点不好：“不要跟我说谢谢。”

　　肖战喝了一口水，温度正好，他抬头看王一博，现在王一博穿的是一件黑色T-shirt，能看到布料贴着肌肉勾勒出的轮廓，肖战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水，嘀咕着：“不说谢谢说什么。”

　　王一博放轻了语调：“肖战，我们是一家人，给你倒杯水而已，你什么都不用说。”

　　一家人……肖战仿佛被这个词烫到了，他盯着轻轻晃动的水面，再抬头已是客气的笑容：“好，我以后不说了。”

　　他把水杯放到桌上，柔声道：“我就先回屋了，你自己关灯哦。”

　　王一博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他目送肖战进屋，再一次关上门，把他们隔离在两个空间。

　　王一博真的很不喜欢肖战，不喜欢——这样的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