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睡着?”
“你进来整了这么大动静,我想睡着都难。”
裴明誉披着外袍起身,点亮了桌上的烛台,语调懒散,“下人们都睡熟了,府内,就只剩凉茶了。”
“无事。”
兰知韫坐在他对面,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半晌也为想好如何开口。
裴明誉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单手撑着下颌望着他,轻轻挑眉,“我说兰大人,大半夜不在府邸休息,跑来我这一直盯着我看,会让我怀疑你另有图谋啊。”
“嗯......图你。”
裴明誉:???
他撑着脑袋的手一滑,差点栽倒在地上,稳了稳身形后才恢复正色。
“兰大人这样的玩笑,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嗯。”
嗯???
气氛骤然变的有些微妙,裴明誉长舒了口气,决定不和他这样说话了,否则最后被玩死的肯定是自己。
“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
兰知韫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声音有些闷闷的,“曦儿说你宫宴上喝了很多酒,我想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看也看完了,我身子健朗,几年之内也死不了,有劳兰大人挂念了。”
“无事的话,兰大人还是自行离去的好,若是让我叫了人来这里,谁都不好看。”
话落,室内寂静更多了几分,兰知韫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就像听不见他说的话一样。
裴明誉眉头微皱,上前点了点他的额头,问道,“还不走?”
“我想......”兰知韫握住他的手腕,眼眸里是道不清的情绪,“去看看伯父。”
他身侧垂着的手微微收紧,眼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半晌后才出声,“走吧。”
连着几日的风雪虽然停了,但夜里依旧冻人,裴明誉只身穿着薄薄的内衬,披着大氅,鼻尖都有些被冻红了。
兰知韫跟着他身后,想要解开自己的衣服在给他披上一层,还未动手便听见前面人的声音。
“裴某不冷,兰大人还是好生穿着,免得得了风寒又怪罪裴某。”
“……”
推开了祠堂的门,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供桌上的烛台闪着火光。
裴明誉沉默的取出三炷香,点燃,递给兰知韫,然后在一旁站着。
闪烁的烛火照耀着他半张脸,明明暗暗的看不清情绪。
兰知韫将香插进香炉,抬眼便看见了裴京墨的灵牌,直面对着他,好似在审视自己。
裴京墨,曾是大昭最年轻的大理寺卿,科举考试名列前三甲,长相俊美,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少年郎。
裴家不同于顾家,世代权臣,而是安安分分的做着大理寺卿的位置,将民间的罪犯绳之以法,维护着大昭的和平。
因为他学识渊博,不少名仕都慕名而来自愿做了他的门客,成为了他的学生,所以裴京墨在处理大理寺大小事之外,还会教导学生,裴家在当时,实属盛极一时。
裴京墨待人宽厚有力,善良慈爱,做事又极其有分寸,在京城中得罪的人极少,直到三年前查的一个案子,扑朔迷离。
据说裴京墨马上就查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人检举通敌叛国,在裴府搜出了银子和一封信。
当时周时泽既以即位,断不可能平白无故便信了这荒唐的事情,为了平息百姓间的议论,才打算将裴京墨短暂关押于刑部。
刑部大牢当时是兰知韫主要管辖的,加上兰家和裴家是世交的关系,怎么看裴京墨是最安全的。
可世事难料,刚刚进狱中第二日就在夜里被人刺杀,举国皆惊。
后查明是被冤枉之后,还了裴家一个公道,但拦不住裴家就此落寞了这么些年的事实。
思及此,兰知韫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裴明誉,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祖上的灵牌,当时京城的人来祭奠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这般……
兰知韫慢慢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看着这样发呆不同于往日的人,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忽的,祠堂的门被推开,夜里的风吹动着摇曳的烛火,几乎下一秒就要被吹灭。
“阿誉!”
兰知韫身形一僵,慢慢回过头看着来人,那道身影隐没在暗处,晚风扬起他的发丝,白色的衣衫在风中飘动。
“关门。”裴明誉回过神,后退半步与兰知韫拉开距离,皱着眉头看着他,“怎么还没休息?”
“我……我看见祠堂的灯亮着,想着你应该在这。”
说完,阮慕青向前走了几步,视线落在他身边的人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兰知韫?你怎么在这?”
“我让他来的。”
裴明誉走上前挡住他的视线,轻轻一笑,“阮公子,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阿誉,先生定是不想看见他的,”阮慕青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你难道忘了么?三年前是他……”
“阮慕青!”
裴明誉嗓音骤然提高,带着与平时不同的认真,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凉薄。
“我爹的事情,我自然是清楚的。”
“至于三年前,那都是外人的猜测,用来离间我和兰知韫关系的谣言罢了,作为我爹最得意的弟子,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
话落,阮慕青愣怔了片刻,在看向兰知韫时,眼底少了几分敌意。
“但你三年都没和他如此亲近,你现在救了南疆的人,又收了他们的死士,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有兰知韫,三年前先生出了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在家装病,你还是要对他……”
“阮慕青,”裴明誉凑近,语调暗沉,“我做事有我的分寸,你最好不要再后面动什么手脚,你是我爹的学生,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好自为之。”
“兰知韫,走了。”
闻言,他微微一愣,快走了几步跟上裴明誉,在路过阮慕青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勾。
“阮公子,幸会。”
兰知韫故意拖着腔调,余光瞥了他一眼,屁颠屁颠跟着他走向门口。
“阮公子,走的时候劳烦关上门。”
裴明誉看都没看他一眼,踏进了夜色。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与他如此亲近……
阮慕青神色不明的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压着心思给裴京墨上了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很不甘心吧?他又回到了他身边。”
阮慕青猛的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聿亓,他不同白日,黑色的眸子泛着猩红,身上也没了往日怯弱。
“你……”
“我本来就是死士不是吗?”聿亓冲他笑了笑,上前也上了一炷香,看着裴京墨的灵牌眸色渐深,“真是怀念啊,裴京墨。”
“你不是聿亓。”
阮慕青迷眼眸看着他,带着谨慎,“他体内有蛊毒……我竟然没有发现。”
“呵……我就是聿亓啊。”
他一步步走近阮慕青,笑的愈发灿烂,“阮公子,我夜里刚刚与您下了棋啊。”
“别跑啊,阮公子,”他单手按在阮慕青肩膀上,微微用力,看着他面色苍白,才笑吟吟的开口,“我特意来找公子做个交易,公子怎么这般紧张。”
“我知道你喜欢裴大人,想要从兰知韫身边夺走他……”
“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南疆人帮忙,”他瞪了眼前的人一眼,冷声道,“我现在就可以叫裴明誉过来,到时候在看你能否逃脱。”
“别这样啊公子。”
他松开手退后几步,低声道,“你不愿抢走裴明誉就算了,还不想治好你的弟弟吗?”
话音未落,阮慕青就揪住他的领子,声音冰冷,“你敢动他试试!”
“聿亓”闻言笑了笑,双手举起来,像是投降的姿势,语调轻快,“我只是想帮你啊……你学医不就是为了治好他吗?巧了,我有法子可以治好你弟弟的身子。”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阮慕青松开手,指着门口,“滚出去。”
“青木之身,不过就是指你的弟弟犹如植物一般无法正常自理,不过我们南疆 专门有一种药,可以让你弟弟恢复正常。”
“药?”
阮慕青笑了笑,眸色渐冷,“你们南疆的药不就是蛊吗?”
“在不从裴府滚出去,我就叫裴明誉了。”
“什么人?”
随着一道冷声传来,一柄飞刀迅速插在了“聿亓”脸前的门槛上,阮慕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扔过来一个瓷瓶。
“公子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若是想清楚了,三日之后,还是这个地方,我自会和你见面。”
他身形消失的很快,宋予过来的时候,只看见阮慕青一个人。
“宋侍卫?”
“公子让我看看您是否回屋了,夜里凉意重,免得染了风寒。”
阮慕青暗自收起那个瓷瓶,点了点头,“准备回去了,有劳公子关心了。”
“刚刚有看见什么人吗?”
“没有……”阮慕青随口答道,回去的脚步快了些,“宋侍卫许是看错了,这里……一直就是我一个人。
快开学了要收拾东西!有很多事忙,可能会更的少一点也可能不更,过几天就恢复正常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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