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时肖战问王一博有没有睡好,对自己深夜十一点还在弹吉他的事略感抱歉。
王一博精神奕奕:“你弹的好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肖战不好意思起来:“还没写完的歌,我听着不连贯,纠结了好久。”
“等你写完可以唱给我听吗?”王一博一脸期待,“让我做第一个听的人。”
“好啊,等我写完。”
肖战默默记住这个约定,他要在这首歌写完的第一时间告诉王一博,想看他听完这首歌的反应。
之后几天王一博不再带相机出门,换成了拍立得。他在每个标志性建筑下跟肖战拍合影,攒了一叠两个人的照片,一张一张塞进带来的小相册里。
看王一博早有准备的样子,肖战问:“为什么不用相机拍,回去洗出来呢?”
“想马上看到照片”,王一博端详着掌心的卡片,“我想看我们的合影是什么样的,我都没有跟你的合影。”
肖战愣住了,他很想说有的吧,但在记忆里搜索一番,他和王一博两个人的合影,似乎真的没有。
“那我们……”肖战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我们以后多拍照啊。”
王一博认真看着肖战:“哥哥,说话要算数的。”
肖战这次走了心:“嗯,我会的。”
公寓里的家具陆续转给了需要的人,最后一天,沙发床被同一栋楼的学弟搬走,王一博跟肖战挤一张床。
十二岁时肖战是乐于让这个小团子挨着他睡的,那时他没有一点安全感,睡前给王一博讲故事,或者王一博在床上又蹦又跳,表演他在幼儿园学的儿歌,让肖战慢慢适应了在小姨家的生活。
十三岁肖战上了寄宿制学校,周末回来王一博还是会问哥哥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肖战通常笑眯眯地拒绝,说男孩子上了小学要独立。
肖战上高中时王一博还在上小学,肖战上大学王一博王一博刚进初中,肖战出国读研,王一博高中尚未毕业。
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太多交集,熟悉了但不够了解,这是肖战始终对王一博客客气气的原因,在他眼里,王一博和他有不同的路要走,他们是不需要太亲密的。
但二十岁的王一博不同了,这三年他好似脱胎换骨,肖战不能再把他当说不上话的毛头小子看,更何况他本就动心呢。
王一博万里迢迢飞来找他,肖战更不能拒绝让王一博和他睡一张床,只是一晚而已,肖战在进屋前这样说服自己。
洗完澡的王一博穿着白T和大短裤,趴在床上回妈妈的消息,发了截图说明早的飞机。
不过陈璟的注意力全在拍立得上:你跟战战关系这么好啦?
王一博:一直都还行啊
陈璟:……你这话妈妈不信
王一博:有不好吗?
陈璟:战战邀你出去玩你都不去
王一博:他不是真心要我去的
陈璟:你怎么知道?
王一博:我就是知道
陈璟:好好看看小王子的故事
王一博:为什么?
陈璟:看了你自然会知道
王一博:不说了,睡了
他听到肖战开门进来,手机一关翻身坐好:“哥哥。”
肖战觉得王一博好像有点羞涩?他吞了吞口水,努力微笑:“还不困吗?”
王一博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还早。”
好吧,是还早。
“那我要接着写歌咯”,肖战把吉他拿起来,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笔记本刚打开,王一博忽然说:“我还没听过你完整的唱一首歌呢。”
肖战听出了他话里的无限委屈,只好说:“想听什么?”
“都好”,王一博也换了个位置,坐在离肖战更近的床头。
肖战没动,他想到了前一阵在公园看到的伯恩山犬,好大一只,可是乖得不像话。
“哥哥?”王一博歪了歪头,不知道肖战放空到哪去了。
“啊……”肖战回过神来,“有首歌我很喜欢,叫想念。”
他没有找谱子,这首歌他唱了太多次,很快就起了调。
其实孤独从来都和那些节日无关
像外面曾与我无关
就像曾经熟悉的那些单纯的笑脸
现在也和你无关
我们都相遇在这里的同一个地点
又分别在同一时间
那时候都说好要记住你的诺言
你的诺言不变
想念昨天的风
也想念昨天的雨
也想念昨天的黄昏和海岸
想念那时的你
也想念那时的我
也想念那时的一切都简单
想念冬天的雪
也想念家人的暖
也想念离开时的那个夜晚
我在想念
是否你也在想念
是否也远在天边
默默地祝愿
王一博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他看着肖战,那个总是笑盈盈的青年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复杂的情绪,他抱着吉他,忘了身边有人在听,忘了他身处何处。
世界一片漆黑,有束光照在肖战身上,他用尽所有力气,在回国前的最后一夜,唱完了他的想念。
二十六岁,肖战搬了五次家,可这五个家,是他的家吗?
肖战无数次迷茫,拼命回忆爸妈都陪在他身边的时光,然而那段时光太短也太远了,随着他长大,他越来越抓不住回忆,他忘记了一家三口的家是什么样的,忘了依偎在妈妈怀里是什么感觉。
小姨的家是他向往的家,话不多但会有行动表达爱的王叔叔,热情开朗的小姨,他们有个在爱里长大的小孩,爸妈会支持他各种爱好,从他九岁时拍视频记录他的成长。
后来那些在互联网上看王一博跳舞的人成了他第一批粉丝,王一博一边上学一边做博主,从街舞到滑板到各种极限运动,造就了现在充满勇气的王一博,他做着想做的事,也收获了千万个关注的人。
肖战贪恋幸福,又害怕幸福不属于自己。他喜欢勇敢的王一博,也嫉妒王一博,在同一屋檐下时肖战有意和王一博拉开距离,可在异国他乡,他真的想念王一博。
有时肖战会想问一问王一博,诉说自己的烦恼,讲身在异国碰壁后的委屈,问问他该怎么办,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可他在聊天框输入的话都删除,一次也没有发出去过。
可他不想让王一博觉得,决定出国读研的自己会这么脆弱,他为自己打造好了在王一博心里的人设,不想去破坏。
于是肖战看了很多王一博的视频。看王一博学滑板动作摔了一次又一次,看王一博参加街舞团体赛一次次出战,拼尽全力直到赛后精疲力竭瘫在舞台上,看王一博对着镜头学纸牌魔术,最后成功在新年晚会上表演。
想念家乡,想念家人,想念的人里一直有你。
肖战知道自己在唱什么,这近乎表白的行为不是二十三岁的肖战会做的,不过二十六岁的肖战看到了王一博的真心,他不再介意自己的真心被看到。
王一博为什么哭了呢?
肖战放下吉他,抽了张纸递给王一博,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了这是,听歌还听哭了。”
他仍用着惯用的轻松语气,王一博忽然抱住了他,肖战整个人都僵住,脑袋一片空白,感官无限放大,王一博的呼吸声如同狂风将他席卷,王一博的话语是击中他心脏的闪电。
“肖战,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很多……我知道的,我一直希望你能看看我,多说一点,哭也好,笑也好,想做什么都好,不要把自己藏起来。”
肖战干笑了两声,再也笑不出来,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王一博的背,试图用轻松的语调说话,开口却哽咽了:“一博……”
他想说谢谢你,可他记得王一博说,一家人不要说谢谢。
“我会的”,肖战颤声保证,“我会的。”
“我这不是,给你唱歌了。”
王一博紧紧抱住肖战,眼泪落在肖战的衣服上,晕成小小的太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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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