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盯着一处没动,覃遇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在发呆。”
纪星泽回神咬咬牙,短暂的闭了下双眼,才回应他。
“没什么。”
刚刚覃遇说“挺熟”这两个字让纪星泽短暂的皱了一下眉头,又想到这一路覃遇和其他人的接触。
无论在哪,就算是偶然路过一个小摊位也会跟人打招呼,寒暄几句。
尤其是卡丁车场的那个咋咋呼呼的女生,分明就是喜欢覃遇,看着让人觉得烦。
纪星泽突然说道:“我发现你好像跟谁都挺熟。”
覃遇好像并没有领会这其中有什么别的含义,烤炉的火势有点大,干脆夹出几块木炭。
专注的翻肉串,同时说:“地方小就这样,你要是一直住在这的话你也熟,大家都很友善,有句话说得好,多条朋友多条路嘛,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没坏处。”
这一点纪星泽绝对不认可,人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友善也只是表面,如果他们想隐藏起来,那背地里什么模样谁都不得而知。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值得交的朋友。
就比如自己。
“是吗,可我不太喜欢交朋友。”纪星泽哼笑一声。
听到他这么说,覃遇眉头微微皱起,又慢慢恢复,“那还挺荣幸的,我是不是你来这交的第一个朋友。”
“是啊,第一个。”
话音刚落,旁边一阵欢声笑语传过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转过去的同时,覃遇也同样看过去。
视野里一家三口在水中玩得开心,互相泼水,小女孩拿着水枪在水中跑着躲开,女孩爸爸后来还把她举起来骑在自己肩膀上,妈妈在一旁拍照,再配上他们身后这片美如画的风景,很幸福。
都说幸福是会传递的,但纪星泽只觉得有点碍眼。
他的视线落到小女孩身上,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紧紧抱着他爸爸的脖颈,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摸样。
看模样应该是跟小冬差不多年纪,又想到自己,自己那个年龄段在做什么呢。
对,六岁那年,是周念生病住院去世的那一年。
是冬季,天空下着大雪,很冷。
那天纪星泽像往常一样在幼儿园上课,当时想妈妈该出差回来了,会带什么礼物给他呢......只是课上到一半,老师急急忙忙把他叫出去。
那时候年纪小还不知道老师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原来是怜悯。
长大之后才发现怜悯是最可笑的东西。
出了幼儿园,冲到车窗边并没有看到周念,来接纪星泽的还是自己家的司机,妈妈已经好久没来接送他上下学了。
最开始的几天一直问司机叔叔,问妈妈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回答都是妈妈有事去忙工作了,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纪星泽也只是乖巧的点头,很听话的没有去打扰。
直到那天在医院见到她,纪星泽看了一眼站在病床旁的纪云宣,还是面无表情。
只是淡淡的对他招了招手,“去看看你妈妈吧。”
纪星泽视线才集中到病床上,旁边都是他没见过的医疗器械。
其实他一直不喜欢纪云宣,很严肃。印象里爸爸只有工作,小时候得到好成绩的时候,纪星泽就会跑过去期待能够得到他的一句夸奖,而他态度一直很冷淡,说不要因为这点小事来打扰他工作。
久而久之,纪星泽攒够了失望也渐渐的不去找纪云宣了,一直都是周念陪着他照顾他,纪星泽很依赖周念。也一直觉得这个爸爸可有可无,有妈妈一个就够了。
纪星泽慢慢的朝病床走过去。
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周念.......
时间过了很久,但当时的画面依然很难忘记,走近才能看清周念的模样,原本圆润的脸庞变得干瘦,眼眶也很大程度的凹陷,头发已经剃光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周念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她,精致温柔又善良。
长大以后纪星泽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样貌大部分遗传了她,尤其是这双眼睛,这也是让他最难过的一点。
明明都已经离开了,还要留下这些无法泯灭的痕迹让人一直记住她,伤心难过的只有自己。
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能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周念脸上带着厚重的呼吸机,纪星泽双手垂着紧紧抓住衣角,他很害怕,声音颤抖的小声叫妈妈。
没人回应他。
纪星泽又放大了音量叫她。
周念似乎才听到声音,费力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他。
纪星泽能感觉到她在说话,但是因为有呼吸机遮挡根本就听不清。
纪星泽凑近一点,又害怕自己压到她,小心翼翼的伸头把耳朵贴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
是冷的,就像刚出幼儿园扑面而来的风,让人打寒颤。
“妈妈,我听不清,你......说什么?”纪星泽问。
还是听不清。
“先不要说了。”
但她好像很执着,纪星泽终于听到她很轻,每说几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纪星泽耳边全是她的呼吸声,这一句话断断续续混在其中。
她说:“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你要好好长大,到时候妈妈就会回来了......”
纪星泽在脑海里把这段话连接起来,并且始终记得当时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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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