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纸质与昨晚见到的最后一张信纸相同,看着有些瘆人。
“……你们来看看这个。”寞希向几人道。
“这画的是…佛像吗…这不就是那一座…”高中女生颤颤地伸出手指指向角落的一座落了灰的小佛像,“啊啊啊!她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鬼新娘就要来了。
他们急忙奔向藏经阁的一个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尊古老的佛像,佛像的底座似乎有些异常。凌相昀和寞希对视一眼,合力将佛像挪开,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枚古铜色的纪念币,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和一些他们看不懂的文字:
币上的二人,男子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如墨的发丝整齐地束起,身着一袭精致的婚服,衣袂飘飘,尽显儒雅之态。那挺拔的身姿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空,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子则是花容月貌,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肌肤如雪,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朱唇轻启,似有万千柔情。她微微侧身,依偎在男子身旁,那姿态尽显娇羞与甜蜜。
他们紧紧相依,手牵着手,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服相互映衬,红得热烈,美得惊人。他们的眼神交汇,满是爱意与幸福,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在那枚古铜色的纪念币上,除了精美的花纹和郎才女貌的二人,还环绕着一些优美的文字。
“佳偶天成,琴瑟合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岁月静好,共赴白头。”
这些文字如同灵动的音符,在纪念币上跳跃着,诉说着他们本该得到的幸福。
“我们找到了,现在怎么办?”高中女生急切地问。
寞希迅速将纪念币拿起,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手中传来。
众人正围拢着那古铜色的纪念币,啧啧赞叹币上新人的幸福模样。忽然间,四周雾气升腾,景致瞬息变幻。
隐约间,有一女子身影浮现,此乃昔日新娘。想当年,她与纪念币上的男子鸿雁传书,爱意深深,孰料竟被遣去充军,最终殒命战场。彼时,周家老爷子的长子因瘟疫亡故,姚家势力尚微,便把姚大人之姐送去给死人做新娘子。婚前一夜,那女子逃至寺庙,心灰意冷欲寻短见。几日后便随着那周公子下葬,眼周嘴边尽是钉子针线,企图让她闭目塞听。那时的姚大人不过是个孩童,哭闹着要阿姐回来。周家恐她回来复仇,把她曾被囚的小屋贴满符纸,欲将其困于此处。
岁月流转,姚家日渐强大,周家却在时光中不断衰败。这一年,姚家小公子离世且未婚配,姚家或为报复,或别有缘故,要求周家将那小姑娘与小公子配骨。鬼新娘之力愈发强盛,周老爷难以凭一屋子符纸压制,竟狠心骗亲戚家人前来送死。
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昔日新娘虽已离世,但其怨念不散。如今姚家得势,周家势弱。新娘之魂在这迷雾之中徘徊,似在等待时机,向周家讨还昔日之债。他们只见先前的鬼新娘手起刀落将那周老爷一击毙命,随后才慢慢消散。众人瞧着这如梦似幻之景,心中满是惊愕与感慨。命运之纠葛,家族之恩怨,在这迷雾之中恰似一幅苍凉画卷缓缓铺开,令人叹息不止。
寞希突然觉得一阵白光突然亮起,那光芒耀眼而纯净,仿佛能穿透一切尘埃与阴霾。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凌相昀感到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得轻盈起来,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托举。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就像是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它的稳定性。
紧接着,他惊讶地发现,原本与他一同在藏经阁内的其他人竟然一个个消失在了光芒之中,只留下他独自一人,站在那尊古老的佛像前。他试图呼喊,但声音似乎被这股神秘的力量所吞噬,没有引起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如同被卷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之中。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四周的景象如同走马灯般快速闪过,却又无法捕捉到任何具体的画面。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又在一瞬间重新组合在一起。
当这股眩晕感终于消散,寞希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窗外透进来的柔和阳光。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确认自己确实已经离开了那个充满恐怖与诡异的藏经阁,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自家床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那仍有些急促的心跳。
他忽觉手心一硌,拿起一看是那个将他穿回现实世界的新铜币,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他微微发颤的手心。
寞希凝视着手中的纪念币,头有些昏,他面无表情地下床,有些僵硬地挪到窗边,他拉开窗帘,眉间微皱,迷蒙地呆呆望着窗外的一片夜色。
他这是……死而复生了
他忽觉自己的各处感官在一点点恢复:
尤其是腹间不时隐隐的疼痛,此时正在一点点重新攀回,不适感延伸至四肢百骸。
屋外夜色与那晚无异,猛一回头看向屋内的电子钟:
12:03
他离开公司时是9:30,路上和上山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也就是说……
他刚刚离开了不到半个小时。
30分钟?寞希心里琢磨这事,这太诡异了,对他这样一位纯度极高的理科生来说,这种事足以冲击他的三观。
如果说在这几日回忆中的世界还能骗骗自己已经死了出现幻觉了,那现在活生生站在床前的自己无异于告诉他那些回忆都是真的,自己确实死过、也确实和鬼新娘打过交道、也确实见过那个叫凌相昀的陌生人。他慌乱地从枕下摸出手机——已经格式化关机了。莫西心里五味杂陈,只好先去卫生间拾掇了自己:凉水流过他的指腹,缓解了身上的疼痛,化解了对自己真实性的怀疑——毕竟镜子里还有自己的成像。
他带着疑惑整个人躺回了床上——床铺平整无尘、地面像是刚扫过一样只留下几滴清水,就连屋内摆设都像是准备收拾收拾租出去了,让人怎么也想不到这里是个一直住着人的屋子。
寞希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里,便早早收拾好了出租屋的一切,从每一件自己的物件儿到全屋的卫生,一些个搬家用的纸箱此时还静静呆在门口,房东本来过几日就会接到消息然后将它们通通卖掉或直接扔了,此时不得不重见天日回到本应呆的位置。
面色淡然地收拾好已经是半两点左右,他重新钻回了被子里,后知后觉地想到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那我明天还要不要按点上班?
或许是遇到这样毁他三观的怪事请假休息显然必要,他重置好手机打完申请便也不管是不是能请假成功,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便不管了,整个人翻了个身背对着:
我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他这样想着,无论老板同不同意他此刻只想静静平复自己,人之将死,还在乎这些不成?
想到这他两指捏紧那枚在黑暗中闪着绮丽光泽的古铜色纪念币,上面的花纹与他在“那个世界”看到的无异,盯着币上的二人闹钟闪回之前那段若即若离的回忆,虚幻却又真实,像一场梦,一场仿佛不会醒来的梦。
指尖一捻,硬币翻面,在昏黄的床头灯下可以看到一行小字刻着:
七月二十一日晚,子时,S省W市民俗博物馆。
这是下一个世界的入口。
就在他现在住的地方不到八百米的地方,离着市中心略显偏远。
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是因为面对这些世界时面临着死亡的危险,更多的则是对自己命途多舛的哀叹: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是外星人入侵地球还是高等生物拿他实验?不过他不在乎,或许说,给他如死水般的生活激起些涟漪也是好的,或许说,早些与母亲重逢并不是件坏事。
他沉重地阖上眼皮妄图撇掉这些胡思乱想,这时他才恍然觉得全身疲惫极了,
或许是终于放下了包袱也好,心情不知为何改善了不少也好,他久违地缓缓阖上眼皮,深深睡去。
梦里又是那个白衣女人,这次的她依然没有挽留,近乎坚定地把自己送入死路。这样的梦境在几年以来持续光临他的睡眠,而他经常性地会被惊醒,后半夜再次艰难地入睡。不过这一次的他做了个和在“那个世界”里做过的大同小异的梦:他被紧紧抓着向回拽,寞希想回头却始终不得要领,看不清这来人的样貌,不多时只听一阵车鸣,他才惊觉外面已是白日时的明媚,难得睡到自然醒,他有些迷迷瞪瞪地醒来、环顾四周,以确保自己没有在做梦。
他没去管手机界面上闪过的微信消息,径直下了床,简单洗漱完后拿着手机和那枚纪念币出了门。
清晨,街边古董店。
这年头古董店的生意并不好,各式各样的古董琳琅满目却鲜少有人光顾,老板似乎也疲了,五六十上下的年纪,隔着帘子能看见他戴着个老花镜悠闲地瘫在躺椅上看电视,也不光顾生意。
“…老板?冒昧问您个事儿……”寞希见这大爷也不反应便自己掀开上个世纪流行那种珠帘,拿出那枚纪念币向那人展示。
大爷上了年纪行动不大方便,他注意到来人走进才终于将视线从电视上挪开,
“…小伙子,拿来骗人换钱我可不收,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说着满不在乎地接过那枚纪念币,放在眼前赏脸细细观摩,他盯了有好一会,“……嗯,倒不是骗人,这做工确实是上品,只是吧…还请你另寻卖主吧…”寞希本就没想把它卖出去,拿钱卖命的事儿他还是做不来的。
“…爷爷我不卖,就是能不能告诉我您觉得这纪念币什么来头啊?”他接回那纪念币紧跟着问道。
那老爷爷没理他,自顾自转头看电视去了,不论寞希说什么他都不再应答。
寞希无奈只好自认倒霉,转身向店门走去,走到门口的小柜台时他却一愣:
柜台后的展示柜里摆的是一排排佛像,看着价值都不菲,做工精细,附了层浅浅的灰尘,像是刚从庙里搬来的,又像是那个考古队刚出土的,带着不知那个时代的古早氛围,盯着久了他只觉得其中的一尊见着有些古怪,和记忆中的某个时刻重合,寞希不愿再细细想去,急忙出了店门。
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古董店老板将注视着这年轻人远去背影的目光缓缓收回,眼神有些闪烁,仿佛不再有心情看下去电视,抬手将其关掉后默默发呆,心里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眉头逐渐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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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