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之后的夜幕,到底没迎来前城的暴雨,可降温的午夜,却让人辗转反侧。
关上的窗户外,是一望无际的沉黑,拉合不上的缝隙,总有萧瑟的寒风往里灌,把窗帘吹鼓撩拨起来。落魄残旧的老旧店铺,在夜晚的乡间小镇,伴随着静谧的环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哪怕是肖战这样的大男人,还是会不禁打寒颤。
陌生感,便是心生恐惧的起源……
盖在被子里的身体,实在暖和的有些慢,而且双腿的冰凉,因为残疾的关系,让肖战没什么感觉。倒是从臀胯一直到上半身,那不温不火的微暖,和这急速下降的冷空气,实在很难抗衡。
想了想,肖战即便是不想动,还是不得不撑起身,用单单的一床棉被,把每一个可能会漏风的地方,都扎的严严实实的。等他用棉被包裹好身体的时候,床上依旧冰凉占据更多,他呆愣着,视线在适应黑暗后,不多不少的还是能看清一些轮廓。
他望着窗户的方向,拿过枕头旁的手机,时间是凌晨一点,可肖战却没半点睡意。
熟练的打开微信置顶,只有绿色信息条的对话框,是肖战来到这里之后,唯一的安慰,“乖乖,前城的冬月好冷啊,我又失眠了,想起我们在家的时候,晚上抱着你睡觉,然后一起看着高楼窗外的夜景。”
那些回忆,都深刻的记在肖战脑海里,他颤抖的手指,退出微信后打开相册,里面属于那个人的照片,真的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几张都有些模糊。
至于为什么模糊,当然是因为,那些都是肖战晚上回家,烂醉如泥的时候,钳着对方的下巴,逗弄小狗似的拍下来的。他就是恶劣,想看对方发脾气,可那个人即便是再不满,也不会对他摆脸色。
肖战的手指抚摸着屏幕,照片里的男生,穿着一件丝质的白透睡衣,冷白皮下那张脸格外清隽俊俏,而眉眼里,没有半点怨怼的意思,只是冷冷的任由他折辱。
“乖乖,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你会不会原谅我?”肖战努力的回忆,特别想在脑海里,搜寻出王一博曾经对他笑过的证据,可他发现结果都一样,是遍寻无果。
他们之间,连属于彼此共同怀念的东西,都没有,所以肖战才会这么可怜,因为他连个爱的念想都没。
在这样的环境下,失眠是可怕的,但又是必然的。
最后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肖战已经完全不记得,只依稀有些印象的是,那时候窗帘缝隙外的天空,是若隐若现的蓝。
次日晃眼的光,从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时候,肖战才睁开沉重的眼皮,瞬间太阳穴便牵扯出一阵刺疼。他下意识抬手去遮挡,可又在稍缓后放下手背,然后闭目去感受阳光的味道。
那是一种,阔别已久的温暖。
从什么时候起,连享受日光,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成了馈赠。
撑做起床的时候,尿意让肖战略难受,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还是会忘记,自己的双腿现在是有残疾的,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所以当他很自然的,打算下床去卫生间时,沉重的双腿,就会把他拉回现实。
这是每个早晨的必然,从来没有半点意外。
对于普通人来说,简单的起床洗漱,对现在的他来讲,就需要花上两倍的时间去完成。
等肖战收拾好自己,打算吃早餐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毫无意外的是,这个地方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他只能再次操控着电动轮椅,去那家小馆子吃,哪怕老板娘把他当冤大头。
他的执着实在让人唏嘘,何必强迫自己留在这种,鸟不生蛋,还众人都不和善的地方。到底是在寻一个人,挽回一份感情,还是在逃避现实,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还有一点,肖战心里无比清楚,任何地方的人,对现在这种情况的他,都不可能当真心存善意,更多的是嫌麻烦。除非他还是以前那个,丰海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肖公子。
照旧半拉着卷帘门,肖战把包挎在身前,然后操控着轮椅打算去小馆子。虽然他所谓的‘家’,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考虑隐私问题,他还是不愿意,就那么大敞开门,将自己的私有物随意的暴露在人前。
上午的小镇比下午热闹些,临靠边缘的街道,还有不少摆摊的老年人,他们所卖的东西零零碎碎的。有各种草药,还有后山挖的野菜,以及野果,都是当地人会吃的,在外面也不会当正品卖的东西。
肖战路过掠去一眼,都是他不认识的东西,甚至怀疑那些东西是否能吃,这一小段过去,就有热情的婆婆朝他吆喝,他觉得自己不买,自然就不回应。
九点左右的小馆子,吃早餐的人还不少,路边也有停下的大货车,因此肖战只能绕过大货车,才能走到小馆子的正门。
这次小馆子里有人,肖战便没有进去,而是选了靠门边那个位置,因为那里没有摆长凳,他可以把轮椅开过去:“老板娘,二两红汤杂酱面,加一个煎蛋。”
穿着围裙的唐婶,这会儿倒是没玩手机,里里外外的忙着:“唉好嘞。”
正点经营的时间,肖战等来今天的早餐杂酱面,同样是二两可比昨晚的多了不少,而且那肉酱也是铺的满满一层。
肖战什么都没多说,不经意的看了看其他人,再垂头吃自己的面。没吃多一会儿,身后又走来新的客人,他当然不会在意。
岂料随后钻进耳朵的,就是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熟悉,在朝小馆子的老板娘喊:“唐婶儿,和昨晚一样,今天青红汤就行,昨晚那个太辣。”
捏握筷子的手悬在半空,肖战抬头看向往里走的人,高挑的身材,穿着纯黑的毛呢大衣,光是后脑勺和背影,就让他心底发颤。他应该喊的,可是话到嗓子眼儿,又被硬生生的咽回去,最后那碗量足的面只吃了一半,肖战就匆匆的扫码付款走人。
等电动轮椅离开小馆子,王一博掩在袖口下的手才攥紧成拳,然后冷着脸幽幽的转身,看着狼狈逃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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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