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每天都给季向群送货，面包是他店里的，水也是大胡子送货，一起带过来的，地点是医院门口，顾魏提前跟医院保安打过招呼，所以季向群的小摊就支起来了，生意还不错。季向空还来过几次，看到哥哥这里很平稳，他就放了心。季向群晚上收了摊，就直接睡在医院的大厅里。这样还不用来回折腾。

大胡子又来送货了，季向群向大胡子打听，有没有看到弟弟，这几天，大胡子也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他也一个星期没看到人了。只是怕季向群担心。才忍着不问的，季向空很看重这个哥哥，他知道的。

看到季向群也没看到，大胡子有些担心了。别人不知道季向空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他可是知道，季向空学校里那个混子，总来找人揍季向空，被他打过几次，才消停点，后来季向空跟他说，他还想找份工作，多赚点钱。他想多攒点钱，给哥哥看病。

大胡子能不同意吗？但是季向空时不时就带着伤回来。有时候伤在身上，他会找大胡子给他上点药。在回哥哥那里。有时候伤在脸上，他就不回去了。让大胡子跑一趟。告诉哥哥，他干活的地方太远，不来回折腾了。

只有他知道，季向空怕哥哥担心。他有时候很生气，问他为什么不反抗。季向空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他生气不理他。季向空害怕了，才告诉他，因为打他那帮人说，这是顾一野的意思。让他们教训他。

所以只因为是那个人的关系，他就不在反抗。默认了那些人的行为。多傻。

大胡子：“你别担心，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可能是太忙了”。

季向群心里紧张，勉强维持平静的看着大胡子给弟弟打电话。

季向空的手机，是大胡子给他的一个老年机。那是大胡子的儿子不用的。正好季向空联系活，就给他了，一个月九块钱的的月租，还让季向空心疼的要命。

电话通了，没人接，大胡子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紧张看着他的季向群。

大胡子：“没事，可能忙着呢！我在打一个试试”。于是大胡子拨通了第二遍。

顾一野坐在床边，突然桌子上的一个老年机响了起来，声音很大的那种，顾一野走过来，看到备注是胡子哥。他没接。只是将手里音量调小了。

没想到又打过来了。顾一野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顾一野：“喂”

听到里面不是季向空的声音，是一个很冷漠的声音，大胡子隔着手机，都感觉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大胡子：“喂，你是谁，你怎么有小季的手机，他不在吗”？

顾一野：“他睡着了，有事”。

大胡子：“什么，他睡着了”。

放下电话，大胡子一直想着里面的人说的那句话。他说季向空睡着了，大白天睡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啊！

大胡子：“里面一个男的接的，他说小季睡着了”。

季向群：“什么，睡着了，不可能，空宝不会的”。

两人互看了一眼，心里想到一起去了。难倒季向空不学好了，走上了那条路。

顾一野放下手机，并没有多想，只是看了眼床上的人，看他没被吵醒，才放了心。看了眼手上那个老年机，嫌弃的皱起眉头：“丑死了，居然用这种老年机”。

他却忘记了，也不知道季向空这几年过的不是一般的不好。

可能是那道视线太过灼热。季向空动了下，却疼的哼唧一声。顾一野走过去，拍着他：“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好”。

也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也许这个声音太过让他心安。季向空果然不在动了。而是嘴上嘟囔了一句：“好疼啊”！

顾一野听到他喊疼，本能的将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似乎这样，他就能少疼点。

顾一野：“最怕疼了。却还偷偷跑出去，你不疼，谁疼，活该。让你不听话。疼死算了，看你还乱跑不”。

可能是听到了顾一野的话，也可能是疼的厉害了。季向空闭着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还很多。

顾一野：“很疼吗？我叫医生，等着”。

刚要走的人，被抓住了衣角。顾一野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季向空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眼里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顾一野没动。却弯腰按了床头上的铃。不一会。顾魏进来了。

顾魏：“怎么了。按铃”。

顾一野：“他疼”。

顾魏检查了一下季向空的刀口，又量了体温。

顾魏：“还好，体温退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你要是在外边。你就死定了。刚手术完，就敢跑，胆子怎么这么大。不要命了，还是不疼，现在知道疼了。疼着吧”！

季向空本就疼的厉害，又被顾魏凶了。突然就很委屈，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会心疼他了。但是就是委屈，可能生病的人，心里都抱有一丝脆弱吧！

那双大眼睛里。水雾越来越多。嘴巴也闵的紧紧的，就那么看着顾魏。

看的顾魏心里软的要命，却没给他好脸，这次的事情。顾魏真的很生气。季向空是他从医以来。最不为自己负责的病人。害的他差点吓死了。

顾一野看到季向空的样子，有些埋怨的看着自家弟弟。

顾一野：“他疼，给他打点止疼的”。

顾魏：“打不了。他的刀口恢复的不好，打止疼药，会让他恢复的更慢。确定打”。

季向空：“不打了，我挺～得住～”。

委屈的人。听到恢复的更慢。决定忍着，可是真的很疼。于是咬着嘴唇忍着疼。

顾一野看着季向空的动作。用手扒拉他一下。并不温柔的说道：“嘴巴不要了。不许咬，不想要了说一声。我给你割了”。

季向空才看到顾魏身后的人，看着顾一野，听着他的话。嘴巴一撇。哭了出来。

那种直掉眼泪。不出声的哭。那双大眼睛就那么看着顾一野哭。

顾魏觉得。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千五的大灯泡。亮的多余。于是赶紧转身离开。

其实他都没必要这么做。因为病房里的两个人，眼里早就没有了别人。

季向空就那么看着顾一野，无声的哭着。

而顾一野就那么看着季向空看着他哭着。

两人谁也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顾一野忍的辛苦。季向空哭的难受。哭的他的疼，他的委屈。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季向空了。

眼前的人，也不在是以前的野哥了。

没有理由，也没有底气矫情了。这几年的生活。将季向空所有的傲骨都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