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为孝？何为义？

金光瑶？原来在蓝家，蓝忘机居然过得如此不开心？蓝曦臣竟然将金光瑶视为亲兄弟，对蓝忘机反而不关心？

想到这里，魏无羡心疼的望向蓝忘机，泪水瞬间扑簌簌落下，大颗大颗滴落在蓝忘机的胸前，却没有留下一丝的哼唧。

原来，蓝忘机同蓝曦臣说起过乱葬岗的情形，并且邀请他去看，可他没有去！

是啊，大家都以为乱葬岗有金山银山，有活死人无数，可他们哪里知道，山上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啊！

蓝忘机来过，他知道！

他说了，可世人有谁会相信呢？

听到蓝忘机再次说起温室众人，魏无羡的心撕扯般的痛，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庞，他们每一人都曾给于过他从前未曾体验过的关心和爱！

可他们都死了啊！

脑海中的脸庞最后停留在一张带笑的童颜，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总是透着一丝童真，看像魏无羡的目光是稚嫩是依赖，是崇拜……

可他死了啊……

魏无羡颤抖的嘴唇紧紧抿着，拼命压抑着已经溢出口的哭声，可随即想起，根本无人可以看到他，更何况听到他的声音！

张嘴开始嚎啕大哭，泪眼朦胧中，他仿佛看到阿苑张开双臂，在自己不远处微笑着呢喃.

“羡哥哥，抱抱！”

“孝？义？蓝曦臣，何为孝？何为义？你的孝是对金光善唯命是从！你的义是杀尽与你们声音不同之人？踩着无辜百姓的生命，站在巅峰？蓝曦臣，你还记得最初修炼，我们共同的誓言吗？锄奸扶弱，呵呵，当真可笑至极！”

蓝忘机的目光防毒淬了毒一般，让蓝曦臣心底居然涌起阵阵寒意。可不等他回应，蓝忘机继续说道。

“蓝曦臣，你要我如何？我又能如何？我我又当如何？不孝怎样？不义又有何不可？你蓝曦臣忠孝仁义一样不缺！你大义凛然！我蓝忘机没你那么伟大！我小家子气，只想要魏婴一人！”

蓝忘机的双眼赤红，泪水随着声音滑落，一颗又一颗，似流不尽一般，肆意诉说着他的不忿和悔恨！双手握拳，蓝忘机显然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发抖的身体，依旧随时会如同离弦的剑一般，冲出去，为所欲为！

他的话，让魏无羡哭得更凶。

“蓝湛，不……值得啊！”

可蓝忘机听不到！

蓝曦臣的心被蓝忘机毫不留情的语言之剑刺得鲜血淋漓！他的脑子仿佛变为一团浆糊，难以理清蓝忘机言语中这庞大的信息量，只知道不知从何时起，在蓝忘机的心里，他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忘机，忠孝仁义……你竟如此看我？”

他眼眶中的泪水扑簌簌落下，他从不知道忠孝仁义四字竟会如此伤人，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狠狠剖出来，他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啊！

“忠孝仁义，这四个字很重，压了我整整二十余年，可我得到了什么？就连一个我在意之人都无法护住！忠孝仁义……呵呵，能换来一个他吗？”

蓝忘机满目凄凉，他的满脑子都是魏无羡，他的洒脱，他的善良，他的多情，他的负责，他的大义，他的坚持……

无一不让他心动，无一不让他痛恨自己曾经的呆板！

蓝曦臣一时被梗在那里，他哆嗦着唇瓣喊道，“换回他？忘机，你醒醒！我承认，魏公子很优秀，可他却走了外道！夷陵老祖就是邪啊！他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该死吗？”

“邪？邪啊！如若说邪，当初射日之争，你们求着他一人抵御千军之时，可曾想过他是邪？他习外道？未曾！三年射日之争，他一人抗下大半温氏修士，这就是你们口中习外道的邪？不过是射日之争结束，江氏恐他功高盖主，将人变着法抛弃，你们这些仙门百家，畏惧于他的鬼道实力，恐他伤害你们仙门利益，算盘珠子都打到脸上了！我这个傻子，居然亲自写信邀请魏婴下山，参加金光善孙子的百岁宴……哈哈，我竟然信以为真！蓝曦臣，你告诉我，穷奇道为何会有蓝氏和聂氏弟子？他金家人居然可以调动我蓝氏弟子？我堂堂嫡系二公子，都未发出呢个有如此大的权利可以调动数百名弟子，他又凭什么？难不成何时蓝氏已经需要依附金氏才得以在仙门立足了吗？蓝曦臣，你说魏婴邪？可你告诉我，无论金、聂氏，亦或者是我蓝氏！何人是他主动杀害？难不成几千人围剿，要他束手就擒，任由尔等侮辱？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正义？呵呵，这样的蓝氏，我引以为耻！蓝曦臣，你让我看不起！”

如果蓝忘机的话是一把利剑，那么他接下来的话就是对蓝曦臣致命的惩罚。

蓝忘机一把抓起立于不远处的避尘，拔剑，撩起蓝曦臣的外袍下摆，一剑下去，外袍的下摆已然躺在蓝忘机的手中！

割袍断义！

当蓝忘机拿起避尘划破蓝曦臣的外袍，魏无羡没有反应过来，此刻看着蓝忘机手中那一块布料，身体微晃。

“蓝湛，不可啊！”

他自己已然孤身一人，怎么能让蓝忘机也同他一般？一母同胞的感情，岂是如此简单就能割舍？

魏无羡知道蓝忘机定然是伤心至极，不然他岂会做出此等行为？心早已痛得麻木，这一刻，眼前人冷峻的眉眼，仿佛刻在他的脑海中，他愿意陪他，无论何时！

被脑海中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魏无羡总感觉他对蓝忘机的感觉同知己不一样！

他也曾视聂怀桑为知己，他们兴趣相投。魏无羡会同他一起嬉戏打闹，却不会过分在意他情感的波动，也不会在深处绝境的那一刻，只希望能再望他一眼！

他愿意同聂怀桑一同玩闹，一同饮酒，一同看小人书，却可以在蓝忘机出现的瞬间，将聂怀桑抛诸脑后！

心里眼里只有他！

魏无羡确定他视聂怀桑为知己。

那，蓝忘机呢？

“蓝曦臣，当日我曾说过，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可我没做到！你也未曾帮我……今后，我也不要你帮我了！想要什么，我自己来……”

蓝忘机语气中的绝望，让蓝曦臣瞬间泪如雨下，蓝曦臣深知蓝忘机此举的深意，吓得大步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如同儿时一般，紧紧抱他在怀中。

“忘机，我是兄长啊！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蓝曦臣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情，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认定魏无羡，那定然这个人就会刻在他的心口，渗入骨髓！可他是自己唯一的兄弟啊！

“兄长，你可知，魏婴走了，我该当如何？我……想他啊！这里想他，太想了……”

蓝忘机无助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手握成拳，死死按在胸口处，裸露在外的伤口被压出鲜血，可他像是不疼一般，不停地按着！

对于蓝曦臣的拥抱，蓝忘机未曾理会，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仿佛这个人在他的生命中不会激起丝毫的波澜……

“忘机，不可！”

鲜红的血液刺痛蓝曦臣的眼睛，让他瞬间慌乱起来，想要阻止蓝忘机，可他低估蓝忘机的执着，就这么按着，不让他的手触碰分毫！

鲜红的血液刺激着魏无羡，这一刻的他仿佛疯魔一般，一次次徒劳的将自己的手覆盖在蓝忘机的手上，企图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最终颓然的注视着蓝忘机的伤口，无声落泪。

“蓝湛，我好痛……”

魏无羡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他不明白为何没有伤口，更未曾流血，可看到蓝忘机如此伤害自己，他的心会如此痛，痛得他只能弯下腰，蜷缩在一起，痛苦抽搐……

“兄长，痛！好痛！”

蓝忘机声声呼痛，此刻脆弱的如同一个孩童，可他作为嫡亲的兄长，却无能为力。

蓝曦臣知道蓝忘机所说的痛定然不是指胸口的烫伤，或者说不仅仅只是说胸口的烫伤让他痛！

想必更痛的是那颗失去挚爱的心吧！

“忘机，你可知，为兄亦痛啊！”

蓝曦臣眼眶中的泪水潸然而落，再也不想压抑心底的悲伤和无助。他不知该如何帮助自己的兄弟，也不知该怎么寻回魏公子，让自己的兄弟可以重新燃起生气！

“我想他……”

蓝忘机仿佛魔怔一般，他的口中只有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的心痛和对魏无羡绵绵不断的思念！对于蓝曦臣此刻的彷徨与无助没有丝毫的反应。

蓝曦臣顿时有些愤恨，他一把将蓝忘机推开，任由他跌倒在棉被之上！眸底闪过一丝担忧，可随即被愤怒冲昏头脑。

“蓝忘机，你的心里眼里只有魏无羡，我算什么？蓝氏算什么？”

愤怒的嘶吼出声，蓝曦臣希望他的哭喊可以唤回蓝忘机的思绪，让他不再沉迷于失去魏无羡的悲伤中满意自拔！

“同我何干！”

蓝忘机的身体维持着摔倒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眼皮下垂，直接遮住眼眸中的情绪，就这么吐出四个无情的字。

“蓝忘机！你是蓝氏人，难道你也要背离蓝氏？”

蓝曦臣自然知道自家弟弟没有这个意愿，可如今的蓝忘机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那双曾经清冷的眼眸中，满是死寂。

“也好！”

又是简单的两个字，让蓝曦臣瞬间有些无语，他真的有些绝望了！

“忘机，我知你心悦魏公子，可如今魏公子已逝，你何苦如此自我折磨？”

蓝曦臣一直知道蓝忘机对于魏无羡的心思，未曾揭穿，不过是给他留有一定的体面，如今既然他都无所谓，那蓝曦臣又何必为他遮掩？

蓝忘机的眼眸刹那间睁大，望向蓝曦臣的目光有些晦涩。

对啊，他知道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知他心悦魏无羡，亦知魏无羡在他的心中的位置！

可他做了什么？

呵呵，悲哀啊！

淡淡瞟了一眼蓝曦臣，蓝忘机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笑着笑着便嚎啕大哭！

“蓝曦臣！我恨你！如若可以，愿今生永不再见！”

字字珠玑的话砸在蓝曦臣的心上，他踉跄两步，看到忘机的脸上全是泪，眼底泛着血红色，呼吸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停止……

望向蓝曦臣的那一眼，有儿时的依赖，少时的崇拜，青春懵懂的期待，可这些最终如风浪过后的平静，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这让他心惊地退了数步，想要立刻逃离！生怕多说一个字字，忘机便真的追随魏无羡而去！

蓝曦臣的话让魏无羡僵硬在原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蓝忘机心悦他？

蓝忘机心悦他！

蓝忘机心悦他……

魏无羡知道蓝曦臣一向最为了解蓝忘机，他说的话定然不会有问题，可这……是真的吗？

蓝忘机心悦他，那他呢？

茫然的对上蓝忘机晦涩的目光，魏无羡无声的询问。

“蓝湛，泽芜君说的……是真的吗？”

这是第一次，蓝曦臣不想读懂蓝忘机眸中的深意！那一眼，代表太多，蓝曦臣的心慌乱不知所措，只能移开视线，顺着说道。

“忘机，若如今的状态是你想要的，那你随意！”

蓝曦臣深知多说无益，况且蓝忘机愤怒之言，有太多信息是他从前未曾留意的！太多的谜团需要他去打开，与其在这里惹得蓝忘机不快，何不去做些于他而言有意义之事！

如今的当务之急，定然事安抚叔父！

蓝忘机此刻的状态如若被叔父知道，那后果定然不是蓝忘机自己可以承受的！

蓝曦臣不敢同蓝忘机多言，匆匆告辞，便跌跌撞撞的快步跑了出去，那里还有半分世人眼中的从容和坦然！

不过这次，蓝曦臣还真的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