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爸爸不怪别人,是爸爸识人不清!”
“照顾好妈妈,别记恨任何人。”
“活下去,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一定要,好好活着——”
轰!
雷声炸响,闪电划破长空,白光照亮天际。
被雷鸣震得颤抖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一张清瘦的脸。
刘耀文额头汗珠滚滚,瞳孔发散。
良久,才在敲门声中回过神。
男生掀开被子,站起身的时候,头顶都快挨着天花板了。
他打开门,随手薅了把头发,脸上不见一点刚才的惊慌和心悸。
“妈,怎么了?”
张秀站在门外,穿着单薄的睡衣,眼眶微红。
她搓着胳膊:“没什么,打雷了,我过来看看,吵醒你了?”
当初爸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那之后,刘耀文格外害怕打雷天。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这种害怕已经深深压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进来坐会吧。”
刘耀文上前,轻轻抱了抱自己的妈妈。
张秀也害怕,总在雷雨天做噩梦。
每每都要过来看看刘耀文,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死去的爱人。
刘耀文开了灯,照亮了不到十平的房间。
窄小的单人床严丝合缝地贴着两端墙皮,四周堆放的杂物也很多。
刘耀文去外面倒了杯温水进来,又给张秀披上外套。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一旁,安静得像是一棵树。
给心绪不宁,忧思忧心的母亲微弱的安全感。
喝完一杯水,张秀起身。
“你睡吧,明天就开学了。”
刘耀文十九岁,暑假结束后,就是大二学生了。
他嗯了声,把人送出门。
外面雷声还在响,断断续续的压在天边。
又闷又燥。
刘耀文没了睡意,从床底的铁盒拿出一大摞零散的A4纸。
扉页上写着“无人驾驶能源车研发与测试”。
是当年被恶意收购,爸爸舍不得销毁的文件。
刘耀文坐在床上翻看,里面的内容看过几十遍,已经能背下来了。
但他仍旧会时常拿出来温习。
看着这些专业名词,就好像那个絮絮叨叨的爸爸还陪在他身边一样。
尽管很傻很天真,但对于被雷声惊醒的他,很有安抚作用。
如果不是担心妈妈会再次哭瞎了眼睛,刘耀文甚至想把这个办法推荐给她。
……
九月开学,第一周便是宣城著名的迎新晚会。
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非常热闹。
舞台后面是一块巨大的红布,周围的镭射灯到处乱射,把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刘耀文作为学生会的干事,站在整个会场的边缘,检查整体效果。
会场三三两两的人,大多穿着各色的表演服。
迎新晚会虽然是大一新生的活动,但对大二大三社团来说,报名参加表演会加学分。
“哎,差个录像的人怎么办?”
“我宋哥的英姿,不能就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儿看啊。”
“到时候上传到校园公众号,肯定能帅翻一群人。”
“还能当招生活招牌呢!”
几道嘈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刘耀文记录着手上的事情,放下笔,刚准备转身帮忙。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诶”。
“那谁,穿黑衣服的那个,过来帮个忙呗!”
刘耀文低头,视线掠过自己身上的黑色短袖,嘴角一扯。
没礼貌的弱智生物。
他抬脚就走,权当没有听见。
“喂!叫你呢,耳朵有问题吗!”
“我操,真是毛病。”
后面的人还在喊,嘴巴越来越没素质。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温吞的声音拦住他。
“哎呀,算了,人家可能也忙呢。”
“我看着好像是学生会的,别拍了,我不喜欢拍照。”
似乎他地位挺高,一开口,另一个叫嚣的男生就立马应了。
“好吧,那就不拍,就是可惜了我宋哥这么帅一男的。”
还没走远的刘耀文心头嗤笑:宋哥?
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学生”而已。
刘耀文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晚上表演。
他正在后台做舞台顺序安排。
台上是一个乐队正在进行激烈演奏。
唱的是当下网络上特别火的歌,节奏简单,朗朗上口。
下面的观众不知道是为什么,非常热烈地跟着唱,用力挥舞着手上的荧光棒。
直到一曲终了,台下掌声轰鸣,尖叫声几乎快掀翻天了。
后台很多人都探着身子,想要一探究竟。
“诶,据说台上有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大帅哥,那叫一个帅。”
“姓宋对吧?我也听说过,家里挺有钱,还是咱们学校的股东呢!”
“他能回来直接进校读书,就是靠家里的关系。”
宣大在全国大学内,都是排名前十的存在。
能进这里,要么是成绩顶尖,来自各省的状元。
要么,就是家里有权有势,送自家的孩子来镀金。
拿个顶尖学府的证书,不管是谁,脸上都倍儿有面。
“啊?靠关系进来的?”
“果然,帅哥和聪明的人不可兼得。”
“那可说不准,你面前那个,不就是自己考进来的,难道不帅?”
有人说着,视线落在刘耀文脸上。
刘耀文静静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直到红色幕布动了两下,台上的人要下来了。
“都准备好,该你们上场了——”
他侧身对身后的人说着,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旁边的幕布隆起得有点夸张了。
刘耀文想到这个临时台阶左右都是全空的,嘴上骂了声。
他下意识抬手,隔着幕布接住那个不小心踩空摔下来的倒霉蛋。
“啊小心!”
“宋哥!”
当熟悉的称呼传入耳朵的时候,刘耀文皱紧了眉头。
那个‘没礼貌’小群体的老大?
而且没猜错,还是刚才那群人口中,靠着权势进入顶尖学府,和寒窗苦读十数载的学子享受同等环境的那位归国大少爷?
有一瞬间,他萌生出把人再扔出去的冲动。
刘耀文无喜无悲,很平淡地过着日子。
唯独最恨一种人。
那就是仗着有钱有权,无所顾忌,行使特权的人。
很不巧,这个所谓的“宋哥”,虽然还没见过面,但已经精准踩在刘耀文所有雷点上。
只可惜,人已经被他抱着了。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自己把人扔出去,谁知道会不会突然被退学。
人家金枝玉叶的大少爷,磕着碰着都有一大堆人心疼。
刘耀文忍着不耐烦和厌恶,隔着幕布把人扶正。
却发现,怀里的人跟软骨头似的,站都站不稳。
刘耀文牙关咬紧,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刚要发火的时候,一道清爽,虚弱的声音传来。
“糖……我、我……”
刘耀文立刻反应过来,手伸进男生的腰包,果然在里面摸到了小长条的巧克力。
他撕开包装纸,一点不客气地强塞进男生嘴里。
幕布散开,垂在一旁。
刘耀文看着面前白白净净,五官温和的男生,有些恍惚。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刚才那些人的评价。
确实帅,但又不是很有攻击力的帅,像迎着日光绽放的白玫瑰。
静谧而纯净,仿佛冬日的棉花,暖和,漂亮。
捏在手里又软又舒服。
刘耀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按在了“宋哥”嘴角,替他擦去刚才因为自己的粗鲁,而不小心沾在嘴唇上面的巧克力碎屑。
男生微微闭着眼睛,眉头蹙在一起。
看得出来很难受。
低血糖引起的眩晕确实很烦人。
旁边围着好几个刚才乐队的人。
只是“宋哥宋哥”的叫着。
但似乎怕担责任,一直不敢上前。
刘耀文半跪在地上,“宋哥”枕在他腿上,脖子被他托着。
“都别围在这,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还有你们,赶快上场,别耽误流程。”
台上主持人已经在开始尬聊了,再不上去,惹来更多人围观,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
那几个人似乎没有认出刘耀文来,果然往旁边站。
而还想看看后续的人,也不得不上台。
几分钟后,巧克力发挥了作用。
“宋哥”睁开眼,琥珀色的瞳仁水润。
他盯着刘耀文,眼神清澈:“谢谢你救了我。”
“我叫宋亚轩,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报答你的。”
他主动伸出手,想要和刘耀文交换姓名。
刘耀文没做理会,语气十分冷淡。
“没事了就从我身上起开,我很忙。”
宋亚轩第一次交朋友受挫,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倒是旁边,刚才只有嘴的几个人,这个时候还是只有嘴。
“你知道宋哥是谁吗?他想知道你的名字你就说,不会让你吃亏。”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就说个名字而已。”
刘耀文眼神里面的厌恶更深重,确定宋亚轩没问题了,直接起身。
背后失去支撑,宋亚轩没有防备,直接摔在地上。
没多高,摔下去连一点疼痛都没感觉到。
“诶你干嘛呢!”
其中一个男生立马虎着脸拦住刘耀文。
“宋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能负责?”
“赶快给宋哥道歉!”
刘耀文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绕过男生继续走。
“我让你站住!”
“齐礼安,回来。”
宋亚轩半坐在地上,从脑子缺氧的状态中缓过来。
他沉声叫住要找刘耀文麻烦的人。
“他刚刚救了我,你对他态度好点。”
刘耀文冷笑一声,抬脚离开。
装什么。
齐礼安听到那声冷笑,嘿了声。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宋亚轩又叫了他一声。
齐礼安妥协:“行行行,听你的。”
“不过你真没事吧?要不打电话叫你家司机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另外两个也连连点头。
“是啊宋哥,身体最重要。”
“去医院看一看吧,要真有什么问题……”
宋亚轩自己撑着地面起来,在身后拍了拍灰。
他勾起嘴角,声音还是很平淡,却莫名让人听出几分愠怒。
“要真有什么问题,也跟你们没关系。”
宋亚轩长舒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放心吧,你们很安全。”
大家脸色齐刷刷变得尴尬起来。
齐礼安挠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也是担心你。”
宋亚轩点头:“我知道,我也没说什么。”
他偏头一笑,还是那个很温柔的男生。
只是眼底的疏离已经很明显了。
“我这就打电话叫司机来接,就不跟你们一起去吃夜宵了。”
说完,宋亚轩抬脚朝刚才刘耀文离开的方向走了。
留下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后悔又懊恼。
得罪了宋家的少爷,他们回去也不好跟家里面交代。
齐礼安在“不礼貌”小群体里面,地位看起来稍微高一些。
他偏头,对身旁的人说:“去查查这个人是谁。”
“今天这事,没完!”
如果不是这个臭小子献了殷勤,还几次三番无视自己。
宋亚轩也不会对他不满。
但凡没背景,看他怎么收拾这个混蛋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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