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国庆节两个人确实都有一周的假期，但肖战并没有规划过带王一博出去玩的事。

他读大学时，别说这样的节假日，就连周末也被基本上都被王怀胜给安排了。后来他毕业接管公司，王一博读高中功课紧张，除过年外，学校里没有给过三天以上的假期。

直至王一博高中毕业，这算是属于两个人都同时能拥有的可贵长假。只是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质，叔侄不是纯粹的叔侄，情人也断不可能算是情人，他若带王一博去度假，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可现在，虽然他跟王一博不用出面，但表面上好歹有工作做幌子，他想放肆一回。

王一博没有意料到，眼神炙热得像太阳直射一般，脸上的笑容也仿佛融化的奶油。他顺着刚刚扒拉肖战的姿势，勾着脖子往他脸上蹭，亲在他脸颊上，说：“我去呀，我肯定去！”

肖战问：“你不问去哪里？好不好玩？”

王一博坚定地摇头，“不问。随便去哪里，只要你在就行。”

肖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去玩？你这分明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或许不止王一博，肖战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一趟出去，或许会发生些什么事。

明知道不应该，可心里偏偏有一种内驱力，驱使着他想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没有路再说。

——

肖战跟王怀胜报备完毕，第一时间就买机票。

因为已经是三号，最快也只能四号一大早出发，肖战决定多留两天，七号再带王一博返回。

晚上又接到王怀胜的视频电话。

王一博从医院回来吃了药又睡了一会儿，烧已经彻底退了，精神也恢复过来很多，窝在沙发里跟王怀胜开视频。

“你小叔呢？”王怀胜问。

王一博抬了一下眼皮，“小叔在收拾东西。”

王怀胜想到即将要去江镇的事，就又嘱咐，“听话知道吗？尤其是在外面，江镇那边又远，地方也偏，经济发展落后，我怕你不能适应……”

王一博打断，只说了一句：“怕什么，有小叔在呢。”

也是。

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了，只要肖战在，王怀胜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自己转移了话题，“这个学校当初还是爷爷批的呢，好不容易落成了，你小叔负责任，想随着团队去看一眼，你可别给他添麻烦。”

要是说到这个，王一博就不乐意了。

“我就是要多跟小叔学一学嘛，我以后得帮他，要不然看他一个人那么辛苦，我怎么配得上……”

他。

最后一个字被他及时地咬住了。

王怀胜没听出什么，反而笑着打趣，“行啊，你这样想就对了，爷爷很欣慰。”

王一博难为情地抓了一下头发，又说：“爷爷，等放寒假了，让小叔带我去香港看你好不好？”

“看你小叔时间安排吧，你们能来更好，到时候顺便在这里玩一玩。你小叔确实辛苦了。”

话题绕到肖战身上，王怀胜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提高了些，说：“叫你小叔来，我有话跟他说。”

王一博莫名其妙，对着房间口喊了一句：“小叔，小叔……”

肖战将那口箱子严丝合缝地扣上，走过去接过电话，顺势坐下来，张口就说：“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一博的。”

王怀胜一愣。

隔着屏幕，能看到他抬了一下眼镜，苍老昏暗的眼睛里闪过几分黯淡的神色，“小战，难道爸爸找你，都是交待你照顾一博的事吗？”

肖战沉默。

不全是。但自打王怀胜去香港以来，大部分的电话都跟王一博有关。

肖战这样的保证，几乎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他对此并无不满。因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王怀胜很少过问或者关心肖战的个人感情和私生活等，反倒是喜欢黏着他的王一博，在他世界里简直是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存在。

他愿意照顾王一博，他也喜欢安排王一博的生活。

“没有，您多想了，这不是明天要出远门，一博没去过，怕您担心嘛。”

肖战指腹捻着裤腿的布料，脸上却笑意盈盈地把这个事情给盖了过去。

王怀胜没再继续，而是说：“我找你，是你李叔跟我说了件事。他这些天忙着给李韬张罗相亲，希望他能好收收心过日子。可巧的是，说是相到一个条件顶好的姑娘，那姑娘没看上李韬，你李叔的意思是跟你倒是很般配……”

前半段听着还没觉察，等说到最后一句，王一博猛地将手机又抢了回来，“爷爷，你怎么还操心这些事啊？你怕我小叔没人要不成？”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王怀胜假意斥责，“爷爷不知道还有几天能活，你小叔既做了我的儿子，我就要对他负责到底。如果临终前能看到他成婚，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王一博不确信的目光从肖战沉默着的脸庞上瞄过，又对王怀胜说：“小叔才多大？再说了，婚姻大事得看他喜不喜欢啊，别人怎么急得来？”

王怀胜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你小叔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怼了我一箩筐。”

说着又叫肖战，肖战的脑袋转移到镜头里面，闷声说了一句：“爸，现在我还不想考虑这些……”

“没事，没事。”王怀胜忙不迭安慰，“你别有心理压力啊孩子，爸就是随口一说。顺便我想告诉你，你有了喜欢的人就跟我说，不论对方条件怎么样，只要你喜欢，爸一定成全你！”

肖战心里一阵五味杂陈，还没说话呢王一博又抢了一句，“爷爷，这是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

王怀胜的眉毛皱得更深了，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做了一团。

“说你小叔的事呢我反悔什么？你这孩子真是……”

“那我呢？”王一博不知道哪根筋松掉了，又问：“爷爷，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只要我喜欢，你也都同意？”

王怀胜完全没有意料。在他意识里，操心肖战的婚事都还为之过早，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根本不会提这一茬子。更遑论才十八岁的王一博。

“你有喜欢的人了？这么快？这么早？”

肖战手心里攥着一层汗，提心吊胆地盯着王一博，生怕他下一秒就说错话，但又不敢在王怀胜眼皮子底下生硬地制止。

王一博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爷爷，我说的是如果。你就直接回答嘛。要是我喜欢的人跟你想的不一样，你是不是也得像对我爸爸那样把我赶出去？”

“臭小子！”王怀胜的脸突然沉下去，眼睛里装满严肃，许是想到王标，曾经的怒气也被岁月冲淡，只剩下心里明知的不可说。

“爷爷恐怕等不到你结婚生子了。但你不可能跟你爸爸一样，有你小叔在呢，出不了那么大的差错。再说，就算赶出去，也是小叔把你赶出去！”

这话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一种宠溺式的调侃。

视频挂断后，王一博翻身压坐在肖战腿上，额头跟他贴了过去。

这是一个极其暧昧却温情的姿势。王一博并没做什么，甚至没有亲他，只是碰了碰额头。

“爷爷说，有你在，出不了差错。”

肖战一愣，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凶神恶煞地想将人掀下去，“滚滚滚！”

“爷爷说有个好姑娘想让你见见，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那天宴席上看到的那个……小叔，你想让她做我小婶婶吗？”

王一博像个孩子卖乖似的，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尤其错乱。

肖战撕了一声，长眉皱起。

“可能她看上你了，求了李爷爷帮忙说合……”王一博的嘴唇移到他耳边，声音轻的像是在哈气，“如果她找你，你就让她直接找我，我会告诉她，想做我小婶婶，她不如做梦。”

肖战难得失了分寸，恶狠狠地瞪着他，“王一博你有完没完了？”

王怀胜提了一嘴相亲的事，没想到让王一博这么在意！明明他都已经拒绝了。

“我要搬回来住。”王一博的视线带着不敢又充满攻击性，“我怕我没毕业你就被人抢走了！”

肖战没有什么想辩论或者跟王一博调笑的意思，他没来由一阵阵心乱如麻，第一次没有接王一博的无理取闹，反而有点后悔，觉得此时带王一博出门的决定，或许太不理智了！

“你感冒才刚好，医生让多休息，或许……你应该在家……”

他还没说完，被王一博迅速捂住了嘴巴。

“爷爷说，有你在，出不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