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抒羽如同被十二万伏的电流击中，整个人抽地一下坐起身，然而身体醒过来了，大脑都迟钝地没有开机，他足足呆滞了至少五秒钟，才揉着胀痛的额头摸到手机，滑了滑接通。

　　“小羽毛你来了没？来了上一下八楼，速来！”

　　“……”

　　乔抒羽从没有迟到过，通常都是早十多分钟到达酒店，时间宽裕，可不知是不是昨天身心疲惫的缘故还是单纯这些天都没睡好，昨晚他一夜无梦，睡得很舒服，若不是程逸阳的电话打来，恐怕他今天就得迟到了。

　　从后门进了酒店，乘坐电梯上楼，直到站在程逸阳说的房号门前，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是纪晨住的房间。

　　乔抒羽犹豫了下，没敲门，而是打了程逸阳的电话，没人接，但两秒后，门就打开了。

　　他敞着胸膛，穿着浴袍，一副刚洗过澡都样子，面对呆滞的乔抒羽，他快递塞了把钥匙到乔抒羽手里，“帮我去储物柜里拿套衣服，昨天的实在穿不了。”

　　“你……你们……”乔抒羽目光呆滞，下意识顺着往程逸阳身后看，除了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这一幕还是给他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程逸阳这副“尊容”从纪晨房里出来，说明什么？

　　“好抒羽，亲爱的抒羽……”程逸阳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先帮我拿衣服，等会我再和你细说。”

　　…

　　乔抒羽行尸走肉般下楼，从储物柜里拿了套程逸阳干净的衣裤，又趁着没人看到，坐电梯上了八楼，来到那山VIP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程逸阳开门探出头，拿了衣服，让乔抒羽等等他，又关上门了。

　　乔抒羽在门外站了会，脑子还是没能转过来，几分钟后，程逸阳穿戴整齐再次打开了门，他朝着屋内飞了个吻，关上门后却耷拉下肩，倒吸着气伸手，“小羽毛，快，扶我一下。”

　　“你没事吧？”乔抒羽扶着虚弱的程逸阳进了电梯，“你这样也没法上班，得请假才行。”

　　程逸阳不停倒抽气，站姿别扭地靠着电梯内壁，见乔抒羽欲言又止，笑道:“想问就问吧。”

　　乔抒羽犹豫了会，才结结巴巴地问:“你和纪晨……你们？”

　　“嗯，我们做了。”

　　“……”

　　乔抒羽不知道问什么了，他没想到昨天才信誓旦旦确认纪晨是gay的程逸阳，今天就真的从他的房里出来了，速度到他完全不知该呈现出什么表情才能表达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

　　况且，那个还是被媒体称做“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绅士”的明星。

　　“昨天临近下班时，他又去了健身房，我就顺势过去搭讪，跟他说研制了一个新的小甜品，问他要不要尝尝，可以亲自送到他的房间，然后他就把他的房卡给我了。”

　　程逸阳毫不隐瞒的陈述，在纪晨递给他房卡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那个男人的潜台词。

　　“所以……那个新研制的甜品……”

　　“就是我。”程逸阳笑嘻嘻道，“我就是块香甜可口的点心啊。”

　　他揉着腰，舔着干涩的嘴唇说:“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变态。”

　　乔抒羽一怔，就看到程逸阳捂了捂肚子，“差点没把我作废。”

　　“……”

　　程逸阳龇牙咧嘴片刻，不知道想了什么，又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我说怎么从来没有传过绯闻呢，也是，这么变态的喜好，要是被爆出去了，恐怕要遭全网封杀的程度吧。”

　　乔抒羽忽然想起不久前在他敞着浴袍的胸口上看到的，没猜错的话，那是鞭子打的吗？又或者，其实是皮带。

　　所以程逸阳说的纪晨变态……其实是他私底下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且是和他的形象，人设，完全背道而驰，堪称离经叛道的那一面。

　　“你这样……”乔抒羽思忖半晌，才想到合适又委婉的话语，“对身体不好，我觉得你应该离他远点。”

　　虽然他一直没有干涉过程逸阳的私生活，毕竟这都是个人选择，但如果纪晨真的有极为反差的一面，程逸阳不要和他继续有交集比较好，毕竟他看到的痕迹并不轻，万一伤到身体怎么办？

　　对此程逸阳却表示，“不会啊，我挺满意的。”他挡住嘴微微凑近乔抒羽，低声道:“而且他真的是居居大，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差点嘴角都裂开了。”

　　乔抒羽一噎，无言了。

　　或许，对于程逸阳来说，另一种不同平常的姓方式才是他想要的，某种层面上来看，他和纪晨一样，有着异于常人的喜好。

　　“而且，我又不是白给的。”

　　程逸阳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晃了晃，“附属卡，给我了，随便刷。小羽毛，我以前就说过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会背叛你，包括爱情，都信不过，只有钱才是真实的。”

　　乔抒羽视线落在那张卡上，沉默了会，才问:“他主动给你的？”

　　“我问他要的，他就给了，让我一个月可以刷三十万，可能对他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很多，就算他很快腻烦了，那我也不吃亏，反正真金白银是到手了，对吧？”

　　乔抒羽也无法反驳这番话，神情迷茫地点头，可能程逸阳这样的观念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程逸阳心满意足地收起银行卡，“所以目前来看，我要做的是，延长他对我感兴趣的时间，争取多拿到手一些。”

　　“反正我没爸没妈的，也没人管我这些事，我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听自在的，但是你啊，可千万别和我学，我是坏孩子，但抒羽，你不是。”

　　乔抒羽看着头顶的灯光没说话，可他心里在想，他真的算好吗？其实他也是一个很不好很不好的人，只是每个人的境况不一样而已。

　　程逸阳的家庭，乔抒羽知道一些，是他爸爸出轨了，他妈妈抚养他长大的，大学时妈妈又患病去世，和包庇他爸出轨的爷奶也不联系，就他一个人了。

　　据程逸阳说，他妈妈去世后，他工作赚钱了，渣爸来找过他，想解开心结和好，他冷笑说抚养费没给过一分现在来装慈父，于是他一泡尿把人给浇走，并扬言来一次浇一次，因此那个渣爸再也没有来找过了。

　　乔抒羽帮他去请了假，临时要假，上司有些不乐意，但听乔抒羽把程逸阳描述得像患癌晚期那样严重，平时他不是会说假话的人，在酒店里信誉极好，对方也是叨了几句就给批了。

　　“让他快点养好，现在酒店正缺人手，少不了人。”

　　乔抒羽点头，回到酒店南边的小后门，拎上程逸阳的香奶奶包，扶着他万分艰难地挪上出租车目送离开后，才回去工作。

　　…

　　下午，召集后厨开了个小会，月底有个大型的晚宴，要提前商量细节，敲打策划方案，都得经过一层层的对比和商议后才会做下决定。

　　乔抒羽一旦忙起来，就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了。崔志伟看到他，也没提昨天的事，估计是看他状态良好，不受影响，就让它过去了，提起了反而会再次打击到他。

　　崔志伟可能也和总经理那边打过了招呼，或许是也不想同事们八卦贵客的私事，也有可能是老板那边也将他和虞少寒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提前和他说过，总之他没找乔抒羽，应该也和郝帅打过了招呼让其保密，所以他独自留在虞少寒房里和他谈的事也没有被传出去。

　　乔抒羽结束小会后，长舒一口气，揉着肩拿了保温杯就去了员工茶水间，顺势给程逸阳打了个电话，问问他感觉如何了。

　　程逸阳被吵醒的，哼哼，“没事，命硬，睡一觉起来满血复活……嗯刚刚做梦了……梦里全是纪晨……的……大……居居……我觉得我现在精神抖擞，今晚还能再战。”

　　“……”

　　挂了电话，乔抒羽捧着保温杯喝了口，往外走，经过走廊时，依稀听到大堂那边传来杂乱声，想了想，绕过去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

　　当看到涂雅一脸惶恐地站在柜台后不同鞠躬时，尽管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乔抒羽立刻升起一股强烈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上前，只听到涂雅还在道歉，“真的非常抱歉，虞总，我刚刚是真的一时低头而已，并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请您原谅。”

　　虞少寒视线透过余光斜向乔抒羽，话却是对涂雅说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问题，是我在无理取闹？”

　　涂雅脸色一白，这解释越描越黑的感觉，“不是……”

　　虞少寒并没有耐心听她继续解释或是道歉，直接对乔抒羽说:“你职位比她高是吧？不能做主就跟你上司说。”指着涂雅，“把她开掉。”

　　说完就头也不回朝电梯走去，另一个服务生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为他摁下电梯。

　　乔抒羽问过涂雅才知，是她刚巧低头照镜子的瞬间，也就一分钟吧，虞少寒就那么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因为她没有及时迎接，尽到工作的义务，哪怕她抬头看到后立刻扬起微笑去恭迎了还是不能让他解气，所以就发生了乔抒羽刚刚看到的一幕。

　　酒店注重员工着装形貌，工作时间自然不能玩忽职守，但没人的时候照镜子检查妆容这个是可以的，要说也只能说是涂雅的运气不好，正巧撞上了虞少寒。

　　放在平时，可能他不会予以理会，但现在，他平等的为难乔抒羽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找茬的机会。

　　就像他说的，他可以更卑鄙。

　　乔抒羽甚至来不及安慰涂雅，几乎是失态地推开总统套房的门。男人站在吧台后，闲情雅致品着红酒，丝毫不意外他会追上来，饶有兴致的眸子定在他身上，仿佛盯着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我签。”

　　乔抒羽握紧拳头，闭上眼，哑声道:“拿出来，我现在就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