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少寒从小就不喜欢薄荷味的牙膏，因为觉得刺激，辣嘴，从而延伸到任何薄荷味的东西他都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是看到都会皱皱眉的那种讨厌。

乔抒羽没打算和别人解释那么多，毕竟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如今和虞少寒不齿的协议关系。

同事见他这么坚持，想到之前涂雅说过那位大半夜为难陈师傅的事最后都是乔抒羽上场才解决的，想着按他说的准没错，他也说了他全负责人，就点头:“好的乔主管，我知道了。”

乔抒羽笑笑，“去忙吧。”

…

一天的工作结束下来，乔抒羽后脚跟又酸又痛，这鞋子是酒店统一和制服一起发的，他其实穿不惯皮鞋，之前都自己扎鞋垫垫着穿，会舒服多，但之前的鞋垫又肮又磨损严重，就给扔了，想着重新做过一双，结果意外重逢了虞少寒，就被这些天的事废了他全部心神，压根想不起来要做鞋垫这事。

乔抒羽承担起责任单独照顾虞少寒那几年，为了存钱供虞少寒读书，他都是能省则省，因此学过很多东西，洗衣做饭打工赚钱都是基础，缝衣服织毛衣围巾，以及扎鞋垫这些需要技巧的活他废了好些时间和功夫才学会的。

屋里灯光暖黄，乔抒羽洗漱完后坐在桌前，埋头认认真真扎鞋垫。光线勾勒出他瘦削尖巧的侧颊，轮廓投出温暖的毛绒边。

程逸阳在一旁和纪晨电话撩骚，音量不小，但并没有影响得到他，当乔抒羽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时，都会忽略掉周遭的环境，摒弃所有声音，哪怕些许入耳，也会左耳进右耳出。

“是借位的吧？我感觉不太像真的，你的粉丝们还专门逐帧分析后说确认是借位。”

“你猜。”

“我不猜，你爱说说，不说拉倒。”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纪晨语气随意，“不过是毫无感觉的嘴唇碰触，没有任何意义。”

程逸阳抱着枕头垫肚子上，趴着，“当然重要，我的初吻可是和你哎，要是你真的亲过别人，我多亏。”他演技向来堪比专业演员，脸说红就红，含羞带怯般装纯:“所以我希望你的唯一也是我，所以你的银幕初吻我也希望是接吻的。”

纪晨嗤笑，“演过头了。”

程逸阳眨巴眨巴一双鹿眼，晃着小腿，“真的，我真是初吻。”

“哦，信你。”纪晨敷衍应道。

程逸阳心里暗骂了声傻逼，脸上满满的委屈，“你不信就算了，我读书的时候因为这个事被发现，学校还差点开除我了，女生们因为对我避之不及，男的也觉得我恶心变态，好像我是gay就会喜欢所有男的一样，我哪来和人接吻的机会。”

“那些傻逼，一个个长的跟张飞一样谁看得上他们啊，不，他们比张飞还糙粗，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好吗。”他含情脉脉，“像你这样的，才是我命中注定会疯狂爱上的白马王子。”

“可别。”纪晨不冷不热，无情地撇清关系，“我不是。”

程逸阳干笑，语气抱怨地嘟囔:“开玩笑嘛，你真是不懂我的风趣，一点幽默的细胞都没有。”

…

乔抒羽抻了抻腰身，放下扎鞋垫的粗长针线，刚抬起头，正巧程逸阳也挂了电话，他翻了个白眼，“这傻逼，真是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床上和床下完全两副人格。”

“啊，怎么了？”

程逸阳愣了，“该不会我们刚刚在那聊了半天视频电话你一个字也没听到吧？”

乔抒羽一脸茫然，“你们说了什么？抱歉，我刚刚穿鞋垫的底扎的太认真了。”

“……”

程逸阳无奈捶他肩膀，嘀咕道:“你说你这人，一点八卦分子都没有，人生得无趣啊，白白浪费了你工作的环境，好歹对方是顶级男模，你真一点都不好奇。”

“没什么好好奇的。”乔抒羽说:“再说我在酒店打工是为了赚钱的，而不是听那些我都不认识的人的八卦的，听了也没什么用。”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你的生活没啥乐趣。”

乔抒羽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我确实是个蛮无趣的人……”

程逸阳忙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啊，你可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我的意思是说你自己的生活无趣，感觉你除了上班就没别的兴趣了，回到宿舍也是看看书，要么是自己做饭，连手机都不玩。”

哪像他，上班看男人，吃瓜，摸鱼刷手机，看娱乐明星头条八卦，回到宿舍要呢躺着刷视频看动漫、关注喜欢的品牌出什么款式的新包包，要么坐在电脑前边打游戏边骂菜狗队友，总之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开用。

如果碰到休假不用上班，他的业余节目可就更多了，钓鱼溜冰逛街猫咖……他都想去。

乔抒羽顿了顿，微笑道:“我自己感觉挺好的，做饭本来就是我的兴趣啊，织毛衣织围巾，这些都是我打发时间的乐趣。”

“好吧，我就是好吃懒做，你就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夫咯。”程逸阳嬉皮笑脸，搂着他脖子，“小羽毛我的小羽毛啊，为啥你不喜欢男人，你要是喜欢男人，我一定牺牲终生性福，为爱含泪做一，我也要把你娶回家！”

乔抒羽:“……”

他眼神闪烁，莫名感到心虚，干笑道:“咱们还是说说你刚刚和那个纪晨怎么了？”

纪晨这个名字就像某个开关，打开了程逸阳这个话匣子，他喋喋不休一口气立了纪晨十条罪状，从头到尾、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将刚刚两人通话的内容赘述给乔抒羽听，希望他能和自己同仇敌忾，痛批那个负心汉。

乔抒羽愣住，“你确实初吻不是他啊，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记得程逸阳和他说过，初恋是高中时候的同桌，那时候人纯的要死，年纪小，虽然没做别的，但是午后放学、阳光明媚时，他们会在无人的天台上手牵手约会，悄悄接吻。

程逸阳说，初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像一颗包裹着糯米纸的糖，刚触碰时，柔软，温热，没有别的感觉，可随着逐渐贴紧，丝丝甜蜜会沿着舌尖一直蔓延到全身，让人像踩在云端上飘飘然，闭上眼，脑中炸开绚烂烟花，眼前都是璀璨夺目的星星。

虽然后来对方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恶心，但初吻那一刻的感觉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程逸阳和初恋在考上大学没多久后就分了，原因是两人不同大学，异地恋，每天靠手机维持感情，忽然有一天，那男的和程逸阳说，他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女生，对不起程逸阳，希望能和平分手。

而那个时候，程逸阳刚买好了飞往他那个城市的机票，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就先收到了这个惊吓。程逸阳面无表情的说“好”，挂断电话，将一旁精心准备的礼物砸了个稀巴烂。

“那不是我装纯么，初吻不是他怎么了，他第一个睡我啊，还不能让我演演戏了？”

程逸阳眉头紧锁，“该死的男人，经验丰富一点阅人无数，明明可以装作看不穿的非得拆穿我，搞的一点情趣都没有，没劲。”

乔抒羽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样子，欲言又止，“那个……你不是说和他是玩玩的吗，干嘛这么在意他的看法。”

“我就说你们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不懂吧。”程逸阳一脸看呆子的表情，“我要捞他钱啊，装的越纯，价值越高，男人都是这个死样子，就算是同性恋也有那种该死的占有欲，他心里舒坦了，就会给我更多的好处。”

“这样啊……”乔抒羽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道。

“就是这样，小羽毛啊，你以后要是谈恋爱了可要开窍一点，这么死板不行，现在女孩都不喜欢呆板又直男的男人，你得懂点情调，这样，你谈恋爱了记得和我说，我免费给你做军师。”

“呵呵呵好……呵呵呵可以的。”

嘟嘟嘟——

程逸阳放在床上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瞄一眼，又坐回来。

“为什么不接？”

“不接，男人就得晾一晾。”

乔抒羽说:“可是晾着他，他不高兴了你就拿不到好处了吧？”

程逸阳愣了愣，似乎意识到了确实是这样，于是他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没骨气地接了。

“我不去……那你说给我买的包什么时候到……行吧……”

几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兴致勃勃地走到衣柜前拿衣服，头也不回道:“我等会要出去，晚上就不回来了，委屈你独守空房了。”

乔抒羽问:“你们要去哪？”刚刚电话没开免提，他听不到纪晨说了什么。

“他说带我去他一个朋友的酒庄玩，在山上吧，反正今晚是不回来了。”

程逸阳快速快好衣服，拎着包出门，在门外探头道:“能有私人酒庄的肯定是有钱人，总得在他身上捞点人脉是不是，小羽毛等我，哪天我飞黄腾达了一定少不了你吃肉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去吧去吧，朝着你的飞黄腾达之路大步前进，但你千万要记得注意安全。”乔抒羽无奈摆手。

“拜！”

程逸阳一走，宿舍就安静了，乔抒羽又扎了会，眼看要十二点，他也感到了困倦，打着哈欠收好东西，关灯爬上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乔抒羽就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接通，“喂，谁啊？”

“乔抒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