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生活是乏味的,就算是以生死相伴的特工也是如此。
那年于言和柯烬二十五岁,还在年少,未来光明,组织中像他们一样年纪的特工,还活着的大多数后遗症缠身,这本就是消耗生命的活,靠着一次次透支身体赚钱生存,所以他们的平均年龄都很低。但或许是神的庇佑,他们就算经历多次生死一瞬,却也算得上健康,再打完最后一场团战就能晋升s级,这是阶级的跨越,但同时也有无数人在这场团战中丧命,所以很多特工会选择在此止步,他们前半生浴血而来的报酬也足够后半生高枕无忧。
“你准备退役吗?”柯烬整理着房间的东西问于言。
于言摆弄着床头柜上数十个姿势各异的小猫雕塑:“我没准备走,你呢?”
柯烬把对着他的那个金色眼瞳的小猫雕塑摆正:“无所谓,既然你不走,那我也留下来好了。”
于言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他们都说你把我看的比你自己的命都重。”
柯烬:“这是作为远程最基础的。”
“哦,最基础的。”于言笑弯了眼,“让我成为你的心脏。”
柯烬剧烈的咳嗽几下,偏过头去:“那只是个比喻而已。”
“哈哈,那我就把这当做……”
“滴滴——a9796柯烬,a9925于言……立刻到总部集合,晋升任务下达,请立刻到总部集合!”
于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促的广播打断,两人皆是一愣,随即立刻起身前往。
“好了,你们都是选择往上爬的人,这就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赢了,我便祝贺你们踩在我头上,输了,就自己爬进棺材里。”指导员冷漠的声音传来,她像以往一样毒舌,做事雷厉风行,毫不留情。
“我知道你们私下骂我骂的很脏,对我也怨念颇深,但毕竟也带了你们这么久,在这生死一刻,我也说句好听的,尽量活下来吧。”
九死一生中的九死一生,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有多难打,或许只有极度享受战争才会轻松的面对,但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此时面对的,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在自己面前,谁又能真正的坦然面对呢?
柯烬四周环顾,看见秦风漾和杜莱也在,正交换着什么,但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上的十字架,转头却看见于言将项链放进了衣服最里面,于言也转头看他。
“你不会死的。”他笑着。
“你也不会。”柯烬将手收回。
于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指导员的声音再次闯入:“好了,不要犹豫了,往前跑吧,杀出你们的前路。”
所有人都充满了斗志,赴死的踏上了那条路。
分别之前,他们还有一点时间。
“你之前还想说什么?”
于言擦拭着那把长刀,他一直不舍得换,似乎很喜欢:“等26岁时,我们就退役吧,去做一些我们没有做过的事。”
“好。”
那一战有多激烈,其实他们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是很忙,筋疲力尽,全身都是伤,秦风漾,杜莱,还有很多人,都死了,甚至到中途他们已经断开了联系,但好在,他的瞄准镜下,还有那一抹人影。
甚至到后来,已经没有办法,一远一近,柯烬弃枪跳下,与他并肩而战。
——
“怎么又发呆了?想到什么了?”于言凑到他面前,晃了晃他失神的眼睛。
柯烬回过神来,看着他,多年的战斗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依旧光洁。
“不是吧?我只吃了一口苹果,也没必要这么恨着我吧?!”
柯烬平稳着呼吸,耳中有些恍惚,好像又听到了任务的滴滴声。
“你有点儿不对劲,怎么了?”
……
…………
“假的。”
“什么?”
“都是假的。”柯烬深吸一口气。
“这苹果一点也不甜。”
“什么嘛,明明就很甜啊。”
“幻想是尝不出味道的。”
“……”
房间安静了,只有仪器滴滴的响声。
柯烬摸了摸空空的手腕,那里什么都没有。
8
当于言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他承认他慌了,他忘记了前辈的叮嘱,丢下了枪,不要命似的向他赶去。
但到那儿的时候,他却宁愿自己没有到来。
无论敌我,一片尸山,一个尸体下动了,从里面爬出来一个人,仔细一看,那尸体是面目全非的秦风漾。
而爬出来的,是只剩一口气的杜莱。
杜莱拼命的想要说话,连站都站不稳:“于……言……”
“嘭——”
响亮的枪声打破宁静,是最老式的沙漠之鹰。
杜莱的血洒在了柯烬脸上。
他倒下了,他也看清了,在杜莱惊异的神情后面的,没有一丝笑容的,于言。
枪口还冒着烟,一切都在昭示着,那个他绝对不愿承认,绝对不愿相信的事实。
于言也看见了他,扯出了一抹笑容,一步步向他靠近。
“卡塔——”
枪上膛对准了那人的心口。
柯烬的手颤抖着,望着那犹如地狱走出来的罗刹。
“告诉我,为什么?”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于言在离枪口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下,直视着他的眼睛。
“对不起。”
柯烬呼吸越来越急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一开始就是。”
“你一直,一直都在骗我吗?”
“对,不仅是你。”
“那一次失踪也是假的吗?”
“是。”
“你知道间谍的后果是什么吗?”
“当场击毙。”
于言张开了双手,望着他,还是在笑。
“所以,动手吧,我的搭档。”
柯烬从来没有哭过,从很小进入组织,大小伤不断,疼痛难免,也未曾哭过,可是现在,他的泪滴落在了废墟之中,像无用的呐喊,消逝在尘埃,融入血河,再流入心脏。
“对不起,还有,我……”
“嘭——”
那一发子弹还是穿过了胸膛,尸体倒地的声音,不停在他的脑中回荡。
他早已泣不成声。
所以,枪口反转,再次上膛。
“嘭——”
我们的心脏是连在一起的。
所以。
我的心脏早就停止跳动了。
——
但是,他将心脏还给了他。
子弹偏了一分,活了下来。
他退役了,却不是因为于言。
养伤养了一年,他26岁了。
S级的证书已经下来。
但是,他的心理测试没有通过。
有一个幻影,一直存在在他的脑海中。
以于言的形象。
“你应该很恨我的。”
“对。”
“那就吃药吧。”
“我不想。”
“所以你还是忘不掉我。”
“……”
“我可以确定,”“于言”靠近了病床上的他,
“因为我是你幻想出来的。”
“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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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