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骦妗在回到林沿之身边时便有预感,他极有可能会再次回到另一个世界,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陪伴了林沿之四个月,但另一个世界的时间跨度却只有半个月。
只是无论是哪里的林缚郁,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和消失都表现的太镇定,镇定的有些反常。
而在林缚郁淡定的要将林瑾之送走时,梁骦妗镇定不了了。
“林缚郁,你又在发什么疯?林瑾之才几个月?你要把他送到哪儿去?!啊?”
“落落,”林缚郁盖上笔记本电脑,抬眼看着梁骦妗,“你从未真正正视过自己的感情、生活,你总是一味逃避,你是否思考过林瑾之的后路,是否思考过林厮祈的异样,又是否思考过周默能否安然一生?”
“你什么意思?”梁骦妗警惕地看向男人。
“我把他送走只是防患于未然,他现在只有三个月,对于母亲的突然消失和出现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但你是否想过他三岁的时候也是这样无知无觉吗?”
“所以你就把他送走?”梁骦妗凉凉的问,“像当初的林沿之一样。”
这一次林缚郁没有说话。
这是梁骦妗第一次跟林缚郁提起林沿之。
“林缚郁,跟我装傻很好玩吗?”梁骦妗朝林缚郁步步紧逼,“无论你伪装得多好,都改变不了你是人渣的事实,你是觉得我还和以前一样蠢?任你摆布?”
话摊开了说好像也没那么困难,梁骦妗如释重负的想到。
“落落,我以为你会一辈子拒绝坦白的。”林缚郁挑眉。
“我不是你,我做不到被折磨了一辈子还能心平气和的尔虞我诈。”梁骦妗不禁冷嘲,“坦白?林缚郁,你用词可真恰当。”
林缚郁不置可否。
“所以呢?你现在要什么?再把我关一辈子?”
“落落知道谢净然吗?”
梁骦妗莫名其妙的盯着林缚郁,要说他不知道那肯定是假的。
谢净然。
这个名字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是陌生的,但在这个圈子里却不是,谢净然是一个普通omega,他不普通的地方在他是南家前任家主南知归的omega,而南知归和林缚郁则是至交好友,或者在梁骦妗看来这两人是狼狈为奸应该更为合适,毕竟能跟林缚郁是朋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谢净然现在应该在澳大利亚,他那个弟弟到处找他,但他不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已经死了,因为他已经傻了,真正意义上的傻子。”
梁骦妗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傻子?”
“他变成了一个智商不足8岁的傻子,南知归的杰作。”
梁骦妗蒙了。
他与谢净然并不熟识,仅有的一次接触是在南知归与谢净然的结婚典礼上。那时的谢净然是个矜贵漂亮的小王子,其实按理说,这对璧人在外界是挑不出错处的,alpha英俊潇洒,omega温柔可人,虽说谢净然的身世外界从未扒出来过,但从他的言行举止该是能看出家世、教养极好的,至少不是普通家庭能教出来的孩子。
但林缚郁却给了梁骦妗另一个答案。
“谢净然是南知归的亲弟弟,同一个母亲,同一个父亲。”
“怎么……”梁骦妗震惊不已,“怎么可能?”
谢净然怎么可能是南家的孩子?!南家怎会允许亲兄弟结婚这样的丑事存在?!
“谢净然原本是作为南知归的药而存在的,但好像谢净然中途不愿意做他的药,所以成了个只知道叫哥哥的傻子。”林缚郁无所谓的说。
梁骦妗摇摇欲坠,他注视着林缚郁,对方坦荡的眼神让他心慌,他用尽全力握紧拳头才敢艰涩地开口问,“所以呢,你也要我成为一个傻子?”
林缚郁摇头,“那是最后的办法。”
梁骦妗无措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缚郁总是这样面目可憎,“林缚郁,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按你说的给你生孩子、结婚、待在家,什么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罢休?!”
“当我是你哥哥时,你却不想当我弟弟,当我把你变成我的omega时,你还是不愿意,那么——你想干什么呢?”林缚郁语气平淡。
“你根本不是人!!”梁骦妗厉声呵道,“是你把我变成一个第三者,甚至生下私生子,我喜欢你,是我眼瞎、愚蠢,我及时止损,你却不肯放过我,我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林缚郁,我梁骦妗就活该被你折磨两辈子吗?”
对于梁骦妗指责,林缚郁毫无反应,他平静的注视着omega,“落落,你在林家待了那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南家和林家曾经是姻亲关系吗?”林缚郁突然说。
“什么意思?”
“南知归曾经是要让你做他的omega的,他刚在南家掌权,需要一个傀儡,原本母亲是打算把你送出去的,但我不同意,所以你留在了林家。”
梁骦妗被气笑了,“所以我还要感激你吗?林缚郁。”
林缚郁顿了顿,叹气道,“落落,激怒我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还要我干什么,一并说出来不行吗?”
“说出来你也做不到。”林缚郁起身走到梁骦妗身边,他执起梁骦妗的右手握在手心,“落落,还记得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吗?”
林缚郁看着窗外那棵松树,那棵松树是林缚郁十岁那年家里老人从南方买回来的,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松树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但人却面目全非。
“不记得。”
“你记得,也不可能忘记。”林缚郁肯定道。
梁骦妗不想说话了,他手腕用力想要挣脱林缚郁的掌心,结果没用,索性放弃了。
“那时你才16岁,莽莽撞撞跟我说喜欢我,如今看来,那个时候的你才是最可爱的,不像现在,跟个小冤家似的。”
“但那个16岁的梁骦妗已经死了。”梁骦妗冷冰冰地说,“是你逼死他的。”
林缚郁偏头看着梁骦妗,梁骦妗毫不畏惧的回视,他眼底有太多林缚郁看不懂的东西,这是第一次。
可即便看不懂,林缚郁也不会做出改变。
他温和的告诉梁骦妗,“落落,这个昵称原本是属于一只我即将领养的小猫,但它还没到家就死了,而第二天你就来了,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这是孽缘。梁骦妗想说。
但他只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那你和谢净然什么关系?”梁骦妗没头没尾的问。
林缚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谢净然啊,就是个叛逆期迟到的小朋友。”
“那你会放一个小朋友的照片在抽屉里吗?你连我和林厮祈的照片都不会放,却放了一个omega的照片在你抽屉里。”梁骦妗坦荡的看着林缚郁。
“落落好像变聪明了。”
“我不是落落,我也不愿意成为落落,林缚郁,一切都是你强加给我,我挣脱了两世都逃不了,我只是很难过,可我……没有办法了,你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林缚郁望着梁骦妗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梁骦妗直接问。
“你觉得,是我强加给你的?”
“难道不是吗?”
林缚郁摇头,“落落,你什么时候才会记起爱我呢?”
简直答非所问,梁骦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效沟通,梁骦妗转身离开了书房。
次日,林家收到一张请柬。
来自于南家——南知归。
“南知归不是早就隐退了吗?”梁骦妗看到请柬不由得疑惑。
管家狐疑的看着梁骦妗,“我并不知晓,请柬是由徐州城助理送来的。”
“徐州城?一直跟着南知归的那个助理?”
“您是如何知道徐州城的?”管家忍不住问道。
梁骦妗一愣,他虽跟林缚郁说开了,但其他人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他只是个普通医生,一个普通医生怎会知道这些豪门秘辛呢?
“听林缚郁提过,”梁骦妗敷衍道,他捏紧手里的请柬,若有所思。
这场宴会似乎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南知归回来会和林缚郁有关吗?
于淼下午便让人准备好礼服送到了别墅,梁骦妗看到于淼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南家那位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于淼确实不知道,毕竟在帝都,这位大少爷的一切从来都是迷。
次日中午林缚郁提前结束工作后便赶回了家接梁骦妗。
造型师刚准备给梁骦妗化妆,林缚郁就回来了。
梁骦妗从镜子看到林缚郁,抬手支退了造型师,“不用化,就这样。”
造型师为难的看了眼林缚郁。
“出去吧。”林缚郁说。
造型师迅速整理东西离开了房间。
梁骦妗起身看向林缚郁,“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
“你是不是一直跟南知归有联系?据我所知,他至少消失了十年,这十年南家政权更迭了无数次,但他突然回来,依旧能在南家站稳脚跟,你和他都在做些什么交易?他的两个孩子,一个是Alpha,一个是beta,正常情况下,Alpha和omega生下beta的几率几乎为零,而林家以医药起家,几乎垄断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医疗资源,旗下的研究院、实验室是否都在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林缚郁缓步走到梁骦妗跟前,牵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今天你就会知道。”
南家。
如果说林家占了医药半边天,那么南家则占了军事、贸易、金融的半边天,南家的崛起至少要追溯到上个世纪,而它的鼎盛时期却是南知归掌权的那几年。
没有一个人不承认南知归的优秀,但也没有一个人不害怕南知归,甚至包括他的妻子、孩子、父母,因为他的残暴、冷血、无情、麻木……
两人并未想过招摇,而以林缚郁和南知归的关系也不需要特意做表面功夫,所以林缚郁和梁骦妗是在徐州城的带领下从南家庄园后门进来的。
在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就已经能听到前厅传来的热闹声,梁骦妗有些紧张的捏紧林缚郁的臂弯,林缚郁轻握住他的手安抚他,“没事,不会见到外人。”
步行了大概五分钟,他们经过一处花廊,在一片藤蔓玫瑰的庭院下放着一架施坦威钢琴,而琴凳上正坐着一个半大的少年。
梁骦妗看到那个少年有些疑惑。
“那是南知归的长子,南雾。”林缚郁瞥一眼少年。
少年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了两人。
只见少年优雅的起身,朝两人微微颔首,“林叔叔,梁叔叔。”
梁骦妗有些惊讶,对方竟然认得自己?
林缚郁似乎看出了梁骦妗的惊讶,解释道,“自然要认识,这是必备的礼仪。”
林缚郁应该和南雾是熟识的,他看到南雾还穿着便服便问道,“不参加宴会?”
“嗯,和我没什么关系,不去也没什么。”南雾点了点头。
梁骦妗注视着少年精致的五官,太像了,南雾太像他那个Alpha父亲,眉眼即便没有完全长开,梁骦妗也能依稀窥见少年未来会有多像南知归。
林缚郁没有再和南雾多说什么,牵着梁骦妗继续走。
“林叔叔!”南雾突然有些激动的叫道。
林缚郁回头。
“您、您知道我妈妈为什么没有回来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该由我回答,但是——”林缚郁看着南雾,“你应该知晓,你的存在对南知归来说算什么。”
梁骦妗没懂林缚郁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在看到南知归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如果说林缚郁是时刻都在准备猎杀的猎豹,那么南知归则是毒蛇。
他哪怕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也能让旁人望而却步,他身上所散发的矜贵气息和阴狠是毫不掩饰的。
但他在看到梁骦妗时却给了梁骦妗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梁骦妗看到那个笑容瘆得慌。
“你的omega有些胆小呢。”南知归把梁骦妗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朝林缚郁吐槽道。
林缚郁握紧梁骦妗的手,“许久没出门了,有些害羞。”
“那倒是,听说黎雾桁的母亲,啊,不对,现在应该叫南雾,南雾的母亲也是个容易害羞的omega。”南知归撇撇嘴。
他语气平淡的提起自己亲生子,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那只是个陌生人。
“既不喜这个孩子,为何要生下来?”林缚郁丝毫没有顾及梁骦妗的存在,直白的跟南知归叫板。
“这你就不懂了,”南知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瞥了眼梁骦妗,“不听话的孩子自然要用些手段,一个胚胎发育成长了而已,我还是能解决的。”
梁骦妗不明就里,但南知归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如坠深渊。
“缚郁,你就是太心软,不然你的omega哪里敢跑?”
梁骦妗猛地站起来,惶恐的看着林缚郁。
另外两人同时一愣。
林缚郁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招手让佣人带梁骦妗去休息,“备点安神茶。”
“林缚郁,你还要我再死一次吗?”梁骦妗离开前喃喃道。
人走了,南知归也不装了,他冷着脸从茶几抽屉拿出一把黑色手枪,“鬼枪,没有编号,但只能用一次,一旦你用了两次,警察就会从射击轨道查出是同一把枪,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所以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想要其他的,随时跟我说。”
林缚郁淡定的收起手枪别在腰侧,“你现在还包揽非法军火?”
“有利无害嘛。”南知归撇撇嘴,“钱和权,谁也不嫌多。”
“没有遗憾吗?”林缚郁冷不丁的问道。
“什么?”
林缚郁没说话。
但南知归却读懂了他的眼神,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记不得又有什么关系?”
“但我要告诉你,南知归,”林缚郁看向男人,“你的omega可是一直都在你身边。”
南知归深沉地看向林缚郁。
“从你出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你不好奇一直困在你身边的omega为何到现在都没出现?”
南知归冷笑一声,“你觉得他跑得掉?”
“你别太偏激,谢净然可能也只是太害怕。”林缚郁提醒他。
“是他啊,我就说呢,这两天看到他老是想……”南知归恍然大悟,“亲他,原来是我的人,南鸢怎么到现在都不死心。”
林缚郁有些无语,“你能不能别拐弯抹角的说话?”
和南知归分别之后林缚郁便去接梁骦妗了,但梁骦妗却没乖乖待在客房。
林缚郁难得一见的有些烦躁,佣人及时赶到告诉他,梁骦妗在花廊和南雾在一起。
再说梁骦妗在听到南知归的话后便有些魂不守舍了,他漫步到花廊再次看到了南雾。
以及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
但等他走进才发现那个女孩子有些眼熟,而南雾却眷念而亲切的唤女孩子为——哥哥。
这什么情况?
梁骦妗百思不得其解。
警惕的女孩子一眼就看到了梁骦妗,他有些害怕的躲在南雾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梁骦妗。
“别怕,哥哥,那是梁叔叔,是林叔叔的omega。”南雾握住对方的手安抚他。
“宝宝,跟妈妈离开好不好?”女孩子没跟梁骦妗打招呼,而是可怜兮兮的看着南雾。
梁骦妗更疑惑了,他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身形高挑,曼妙的身姿,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漂亮的杏眼,让人无法猜测他的真实年龄,连梁骦妗看了都觉得有些脸红,但如此漂亮的女孩子为何被南雾称为哥哥?又为何自称是南雾的妈妈?
“抱歉,梁叔叔,”南雾恭敬地朝梁骦妗鞠躬,“我哥哥有些不舒服,我先带他去休息。”
梁骦妗懵懵的点头。
两人前脚刚走,林缚郁就找来了,他看到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平静的告诉梁骦妗,“那是谢净然,南雾的omega父亲,也就是南知归的妻子。”
“你说什么?!”梁骦妗震惊不已。
他前世看到的谢净然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会突然……
“我不是说了吗,南知归的杰作。”
梁骦妗瑟瑟发抖。
那样一个矜贵漂亮的小公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南雾……为什么会、会叫他哥哥?”梁骦妗愣愣地问。
“因为在南知归眼里,南雾只是一个用于控制谢净然的胚胎,是谢净然的叛逆才会让南雾健康长大。”
太可怕了。
梁骦妗简直不寒而栗,这些人到底把人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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