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支撑着慢慢的起身,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穿好,就呆呆的坐在榻上等待着。他眼神虚无的看着桌上,一碗已经冰冷凝固住的莲藕汤静静的放在那里。他眼神颤了颤移开视线,只低头看着自己抖动的指尖。
门被推开,申飞带人走进来却只在桌边站住,摆了摆手,奴仆将一盘银子放在桌上又退出去。魏无羡有些疑惑的看过去,申飞却咳嗽了两声说道“王府规矩,昨晚的赏赐。”
魏无羡麻木的点了点头,轻声问“......请问,我哥哥......好些了吗?”
申飞眼睛眨了眨,只避重就轻的说“昨晚已经搬去了允王爷院中。”
“......谢谢。”魏无羡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轻声说到,却没再问什么。
申飞刚要开口,却见沈宴却一手持剑敲了敲敞开的门,一手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将那药碗“啪”的一下,几乎是摔在桌子上,冷着声音说“王爷赐药!”
魏无羡有些震惊的看过去,却见沈宴也正看着他,眼里带着些不耐烦的躲避,又说“我没耐心,你、最好听话!”魏无羡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声音,是今早......
“......是,什么药......”他忍住哽咽的开口问,看着沈宴,想要再确认一下。
沈宴瞪他一眼,从牙里挤出来“避子汤”三个字,他像是着急要回去复命,用剑柄重重的敲击了下桌子,仿佛魏无羡再磨叽,他就要杀了他一样。
声音、剑柄......果然,是他......魏无羡脸色难堪、心如死灰般的垂下眼。听到沈宴又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他才支撑着自己站起身,走到桌边将那碗药一饮而尽。他强硬的让自己坚持站着,想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吩咐,却见沈宴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别扭的磨着牙说“医师很快就来,老实呆在屋里不准出去!”
魏无羡无知无觉的点了点头,眼神虚无的扫了他一眼,又呢喃着轻声说“......我想要,水......沐浴......”
沈宴皱了皱眉却没拒绝,只将桌上的两个碗“啪啪”的摞在一起,烦躁的说了句“等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申飞也笑了笑跟着走出去,还体贴的将门关上。
魏无羡感觉瞬间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却听见外面申飞调笑着说“你竟然知道帮人叫医师?你、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滚!别惹我......”沈宴的声音渐远听不到了......
窗外阳光普照,偶尔传进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室内却一片阴郁,清风吹动着纱幔飘起,飘逸的惨白如同愐帘一般,带着一丝哀悼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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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东君感觉自己已经喝了很多酒,可怎么都喝不醉。他将酒壶一扔,不顾申飞的阻拦,板着脸闯进百里弘毅的书房,却见百里弘毅正在跟蓝忘机下棋。
看到百里东君走进来,百里弘毅将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篓里,无奈的问“东君,又胡闹什么?”
“毅王叔......”百里东君看了眼蓝忘机,干巴巴的质问“毅王叔,你说过将阿婴给我的!为什么昨晚还要让他——”
百里弘毅也沉下脸来打断他的话,“东君,我说过,他不配伺候你。”
百里东君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弘毅,用疑惑又痛苦的语气说“所以......除了侍客,你还让别人去糟践他!打他!”他看到百里弘毅目光严厉的看着申飞,又赶紧解释“你不必怀疑又是谁告诉我的!是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沈宴从他院里衣衫不整的走出来!”
蓝忘机手里的棋子“啪”一下掉落在棋盘上,他紧紧握住拳头,拧着眉却感觉到身后一阵冷汗流下。
却听百里弘毅意有所指的说“我不毁了他,你会死心吗?”他顿了顿又说“他敢不自量力的勾引你,我不杀他,已算开恩了。东君,你要知道,在你没有能力保护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喜欢,只会给他招致灾祸。还有,你总说要抛却身份去闯荡江湖,昨天宴席上,四位宗主八大门派的掌门都在,你却扯着一个下贱的坤泽玩笑......”他点到为止,看了眼已经满脸惨白的百里东君,对旁边的申飞说“伺候小郡王的人不尽心,该罚。”
“是。”申飞抱拳施礼,又轻轻的叫了声“小郡王,属下送您回去休息。”
百里东君脸色难看极了,他想要争辩什么,看到百里弘毅严肃的样子又止住,然后愤然的走出去。走到门口看到沈宴抱着剑倚在门侧,他突然顿住脚,转身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带着恨恨的说“不许再......打他!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沈宴眼神颤了颤,看了眼他身后的申飞,无奈的低下头应“是。”
百里东君又重重的推了他一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失落的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申飞默默的吁出一口气,看着沈宴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是不是想死了!你刚刚是不是想跟小郡王动手?”
“滚!”沈宴偏着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却见蓝忘机也快步的从室内走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剑风就朝他袭来。他慌忙拔剑应对,两人瞬间打了起来。沈宴不敢用全力,只是狼狈躲闪,十几招下来就见败势。直到百里弘毅喊了声“住手!”他便立刻收了剑不敢动弹。
沈宴抬眼看过去,蓝忘机满脸怒容的看着他,剑尖已经指在他的脖颈上,如果不是百里弘毅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可即便这样,蓝忘机也没有放下剑,反而又近了一寸,将剑尖抵在了沈宴的喉咙上,用冰冷的声音低沉着说“不准......再靠近他!”
百里弘毅又警告似的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压着声音说“忘机,放下剑。”
蓝忘机又看死人一般的看了沈宴一眼,才将剑“唰”的一声收进剑鞘,却第一次对百里弘毅也冷了脸,什么都没说就快步走了出去。
沈宴抹了把脖颈上的血迹,烦躁的撇了撇嘴。百里弘毅扫了他一眼,只说“差事办的不错,去领赏吧。”
沈宴沉了下拱手问到“......王爷,那今晚......”申飞有些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敢说话。
百里弘毅心情不错,看着沈宴调侃的问到“真的喜欢?”
沈宴低了低头,结巴的回到“......没、没有......”
这样明显情窦初开模样,让百里弘毅向来冷淡的目光也不禁停滞一瞬。他心里有一丝不安闪过,看着远处轻声的呢喃“你该知道,蓝忘机不会给你机会了......”
沈宴拱了拱手沉默下来,申飞眼神也颤颤的没说什么。
百里弘毅握着手里的药片回过神来,想到弟弟,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将药瓶递给申飞,轻声说“让闫大夫尽快查清楚这些药,再飞鸽传书催一下药王谷那边......”
“是。”申飞接过去,看着百里弘毅转身走进去才舒了口气,拽着沈宴的胳膊走到外面,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声音厉喝道“沈宴,你小子可千万别犯轴!你若喜欢那样的——”
沈宴像是才醒过神来,有些烦躁的拍开申飞的手,沉着脸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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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呆坐在凳子上很久,都没有捋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蓝忘机的特意安排?还是百里弘毅的故意糟践?他感觉心沉下去,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迷茫又嘈乱的那些经过,他也不想费脑筋再去回忆了。
只是依然心疼的、不自觉的想到百里东君......想到那人和沈宴的警告,他有些难堪,为自己昨晚那一刻妄图去染指纯白的心思,而羞愧......
他看着阳光照在窗台上一点点移动,看着医师来了,束手无策的只敷衍的将一些药瓶放在他眼前,门外换了侍卫抱着剑威胁似的晃了一圈,然后有奴仆将侧室的浴桶布置好又退了出去。
他麻木的脱了衣服坐进温热的水里,缓了好久,感觉心脏才开始复苏着跳动。他慢慢用力的摩搓着肩膀,胸膛,身前,每一寸肌肤,可仍觉得很脏,直到感觉到胳膊上尖锐的疼,他低头看着自己指甲划出的一道伤口,才有些顿住。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他想,如果自己逃避一下,哥哥,是不是也不会责备自己?他将手指在纤细的、带着红肿伤痕的手腕上比量了下,只要,在上面轻轻的划一下,他就能无知无觉的——
门“哐”的被推开,他也只是失魂落魄的没有动弹。不管是谁,他管不了,也不敢问......所以,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蓝忘机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明晃晃的放着的一盘赏银,他愤怒的用剑一扫,连带着那些药瓶,都稀里哗啦的砸在地上。
他看到侧室屏风上挂着魏无羡日常穿的衣物,又转身快步走过去,就见魏无羡呆呆的坐在浴桶里,慢慢的抬头看着他,眼里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魏无羡看到蓝忘机眼眶猩红的望过来,然后利索的抽出剑,剑风划过,剑尖就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他散在脸颊一侧的一缕黑发,被剑风割断,飘荡荡的落在水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很可笑,他甚至忍不住的扯着嘴角笑了下,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他想,就这样死了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可惜,没有再见见哥哥......
看到魏无羡带着微笑的闭着眼,眼泪却依然顺着脸颊流下来,蓝忘机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揪着,尖锐的疼了一下。他看着有些颤抖的剑尖和魏无羡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一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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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