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真的要走?”
贺峻霖站在房门口,看着顾玄低头忙碌的背影,脸色苍白,眼中染着难掩的失措。
顾玄没有抬头,只是将几件简单的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动作缓慢却沉默。良久,她轻轻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不然呢?我还有什么选择?”
她自嘲地笑了笑,笑意里却透着一种刺骨的凉意。从她知道顾允遭受火灾的那一刻起,她就料到顾长胜会这么做。她的存在,从来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颗可以随意取用、牺牲的棋子罢了。
“顾玄。”贺峻霖的声音有些哑,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在用尽所有力气才问出这一句,“我以为认识了你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但现在……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是谁?真的只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这么简单吗?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刚刚那个男人,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顾玄的手顿了顿,指尖无声地捏紧了箱子的边缘,却依旧没有抬头。房间里突然陷入死寂,她沉默着,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并不是有意隐瞒他,只是……有些事情,她自己都不愿意回想,更不愿提及。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幻想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永远待在乡下,和贺峻霖、贺妈妈过着简单又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现实一次次撕破她的幻想,将她拉回那个冰冷的真相中。
“如你所见,”她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得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顾长胜,顾氏集团的董事长。而电视上新闻里出事的那个人……是我的姐姐。”
她停顿了片刻,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贺峻霖。看着他眼眶一点点泛红的模样,顾玄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却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情绪,继续以冷漠的语气说,“现在你明白了吧?贺峻霖,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用对我不舍,反正我一直都在骗你。”
她眼眶微微发热,却用力眨了眨,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听起来绝情得不像话,“从我踏出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起,你就当我从未存在过。我回去做我的顾氏千金,而你,继续过你的乡村生活,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贺峻霖愣住了,像是被她的话狠狠砸了一记闷棍,连嘴唇都在微微发颤。他看着她,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一般。
“顾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意,“你简直没有心。”
“行啊,那你赶紧滚吧。”他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眼里写满了失望与厌弃,“我们这小地方可容不下你这个大小姐。”
顾玄的指尖狠狠地攥紧行李箱的拉杆,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继续收拾。
最后,贺峻霖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重重地摔上门,留下一片寂静。
03.
临走前,贺妈妈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嘱咐,“小玄,别太担心,有什么不习惯的就给阿姨打电话。你爸爸虽然严厉,但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
顾玄嘴上敷衍着点头,心里却冷笑一声:亲生父亲?顾长胜从来都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的手段,她早已领教过。
她拖着行李箱缓缓地走出贺家的门,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贺峻霖没有来送行,甚至没有一句告别。
她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苦涩地笑了笑,自嘲地想:也好,毕竟她刚刚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他若是真的恨她,或许还能好过些。商界风云诡谲,这一去,她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回来。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至于太难过。
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座住了八年的房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拖着行李,义无反顾地上了顾长胜的黑色宾利。
却不知道,在二楼的窗帘后,有一个人一直偷偷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辆宾利消失在视线中,贺峻霖的泪水才终于滑落,模糊了整片世界。
02.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轮胎碾过路面的轻微轰鸣,偶尔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玻璃洒进来,却只显得更冷清。
顾长胜坐在她旁边,翻动文件的声音时不时打破车厢的寂静。顾玄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指,手心里早已捏出了冷汗,但她的脸上却一如既往地平静,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
终于,顾长胜合上文件夹,声音清脆得像某种信号。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转过头看向她,眼里带着一种打量和控制一切的从容,随即露出一个笑,冷得仿佛利刃:“到了那边我要去开会,耀文会跟你交代清楚所有事。你顶替你姐姐这个秘密,除了我手下几个信得过的人,其他人一概不会知道。当然,你也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顾长胜的话语虽然温和,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稍有反抗,就能把她按在地上碾碎。
不过,顾玄从未怕过她眼前这个人。
她挑了挑眉,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甚至故意勾起一个笑:“当然了,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明哲保身这点,我还是懂的……爸爸。”
最后两个字,她故意拖长音调,带着讥讽和玩味,那轻飘飘的语气像是一根针,直直刺在顾长胜的神经上。
可惜,顾长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对她的挑衅毫不在意。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语气依旧平静:“你马上要上高中了吧。我已经让耀文帮你联系好了明启的校长,你可以直接入学,到时候他会具体和你说明情况。”
明启——全国闻名的私立学校,富家子弟扎堆的地方,升学率顶尖,但每一分成绩背后都灌满了钱的味道。
顾玄冷笑,果然从一开始,顾长胜就将她视为顾允的替代品。
“那就谢谢爸爸了。”她敷衍地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她假装看着窗外,心里却在琢磨,顾长胜嘴里的“耀文”究竟是谁?秘书?管家?还是某个随时监督她的“眼线”?
“对了,”顾长胜突然开口,“你有手机吗?”
顾玄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白色的翻盖手机,放在手心递过去。
这是贺妈妈几年前换手机时留给她的,功能简单,只能打电话,但却陪了她很多年。
顾长胜接过手机,连看都没看一眼,手腕一抬,直接从车窗扔了出去。
“你——!”顾玄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手已经举了起来,可当目光撞上顾长胜那淡漠的眼神时,她硬生生将那口怒火吞回肚子,连手也慢慢放下。
“这么老掉牙的机子还用着干什么?”顾长胜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明天让耀文给你重新买一部就是。”
顾玄强忍住怒气,挤出一副假笑:“好的,谢谢爸爸。”说得乖巧,但心里已经骂了无数句。
那部破旧的手机,除了贺妈妈和贺峻霖的联系方式,再没有任何意义。
顾长胜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像一把匕首,精准地刺向她的软肋。
他是在警告她,不要试图联系旧人,更不要妄想着逃走。
顾玄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假寐。她知道,这不过是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充满算计和较量。
可她不怕。
哪怕再狼狈,她都得熬下去。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撕碎顾长胜的笑脸,打破这座笼子——哪怕代价是她的一切,她也绝不甘心成为顾允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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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