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逢听完，心中倒是悦了几分：“你教我，你真要教我？”

“嗯”谢婪整整衣袖，满不在意：“大家都会的学了干什么，我教你”

“你，你不是不希望我接触这些吗？”沈南逢欣喜之余问他：“怎么现在突然同意了”

谢婪突然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质问道：“被带回家没多久身体都没养好呢，就闹着要去学武，谁同意？”

沈南逢怔愣一瞬，后才隐隐想起了些来，当时是他被谢婪养着的第三个月，也是住在弦春的第一个月，在住进弦春之前他一直被养在其它的富裕小宅里。

他当时还小，和谢婪不算亲近，也不算疏离。他知人间险恶，所以和谢婪相处了两三月也抱着些许警惕心。

他是被养的，被动地，其中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怕于哪月又同被丢弃的狼犬样，儿时太过防备，于是急于想找点东西学习，以便突发事件。

但他身体本就不适练武，最多练练基本的刀器防防身。当时他被谢婪带回来，身体一直不好，谢婪和他没什么感情，可能也只当他是给点利益就能打趣的玩物，所以沈南逢的身体也没被太特殊关照。

直到有次，他们间不温不火的状态开始变了。

那次也是因为沈南逢大半夜睡不着，于是一个人费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屋顶，当时他还是小小的一个，也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就上去的，也没摔下来。

谁能知道他上屋顶就是为了看月亮，当时他是想着屋里的窗户太碍眼，每每都遮挡着月亮，他看不见，于是就上去了。

也就是这样他看见了谢婪

他一见到人就想躲起来，但当时谢婪状态看起来不对，所以微微缩起来的沈南逢还是一直盯着他。毕竟这人还养着自己呢，他要是有啥事那自己不就完犊子了。

看着那人坐在台阶上，没抬头，就静静待着，待了好久，久到沈南逢都以为他睡着了或者晕倒了。

沈南逢怕他真晕了，于是又小心翼翼，磕磕绊绊的下了屋顶，他放轻自己的脚步想偷偷从他背后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一走谢婪就有点轻微的小动作，搞的他都不敢前进了，他僵持许久，直到那个人开口：

“躲什么躲”少年时的谢婪头也没回：“出来”

这倒把沈南逢吓的一激灵，在原地硬站了会才上前。

他站着，谢婪坐着没动，沈南逢到他面前他连头也不抬。

沈南逢谨慎的看了他一眼，问：“你没事吧？”

“我？”那人笑了声：“我能有什么事？”

沈南逢看着这像是自嘲的笑声一顿，他没吭声，谢婪莫名看了他一眼，沈南逢看着他才突然想到，谢婪其实也没大他几岁，也就是比他高了点而已。

但养着个小孩要花的东西太多了，有些连大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呢？

谢婪一副疲惫的模样，他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费钱还没有用了，会被抛弃吧？

他想到这心就急了，跑到谢婪边边坐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谢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干嘛，想说什么就说，我堵你嘴巴了？”

“你……”沈南逢转身双手搭上他的手臂，凑近他：“我以后少花点银两”

谢婪看他半天就憋出个这个，他皱眉，不理解那人睁个大眼，一副可怜样看他就是为了说这个。

“说这个干嘛？”

“我少花点钱，你还会累吗？”

“？”谢婪看着沈南逢满脸认真的样子，瞬间反应过来，于是一只手指就点着他的脑袋把他推开了：“等等，你在胡思乱想想什么呢？”

“我累不累关银两什么事？”

沈南逢皱了下眉而后又松开：“那你现在怎么这样？”

“这样？这样是那样？”谢婪百无聊赖的说：“你以为我今天这样是因为没钱？”

沈南逢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谢婪真要笑了，不过是气笑的：“养你一个没进院读书的能花多少钱？”

沈南逢一怔：“那你为什么在这”

“我的地盘，我想来，不行？”谢婪转头不再看他

“你是不开心吗？”他转头没关系，沈南逢没转，还是直直看着他。

谢婪不屑于和他讲话

他不说话沈南逢也没说什么，就是一直看着他，看得谢婪怪起来了。

谢婪咬牙，强制把他脑袋转了回去：“看什么看”

于是一直看着他的沈南逢就这么被他强硬的转了头，他眨两下眼问：“你又不说话”

“行，我说”谢婪松手警告他：“别看了”

结果他一松手沈南逢就立马把头转回来了，一眼就看见谢婪有些泛红的耳尖，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躁的。

谢婪感受到他的视线脸上忽然也有些躁，他威胁：“再看就揍你”

于是沈南逢终于不再用那么直白的眼色去看他了，但偶尔会瞟两眼，谢婪也只当没看见。

“没有什么不开心”谢婪在想措辞，最后解释：“就是学东西没学好，被说了两句而已”

沈南逢一下抓紧了他的手臂：“说你什么，谁敢说你？”

谢婪猛的吸了口凉气，然后半天才缓过来：“从刚才就想说了，你这手能不能从我手臂上拿开？”

“你怎么了？”沈南逢这才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但太晚了，刚刚他抓的地方已经开始渗血了，他立刻慌张了起来：“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啊？！”

他手忙脚乱的，谢婪却平静的看着他慌乱的模样不语。

最后他垂眸，静静扒开了手臂上的衣服：“没什么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手臂上露出长长的伤口，是微微结痂后又被撕裂的模样，血不尽的往下流，沈南逢担忧看着，谢婪却毫不在乎。

谢婪看着伤口，拿出几瓶看起来就贵的药往上敷，说：“敷两天药就好了，你手别放我这了”

明明人还在，却没人回他，谢婪有些不满，于是皱着眉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一抬头就看见沈南逢对着伤口呆呆的红眼睛，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谢婪呆愣一下，不满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皱着的眉头也放下，带上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