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南歌正骑在马上发呆，好在雪停了，不然就要盖过这位南公子的头了。听到声音，他扭头就看见顾时领着两个姑娘出来了，顾时跑快了几步，掏出折扇塞到了南歌手里。

　　南歌盯着折扇看了一会儿，默默收了回去，抬头看向了两人，轻笑了一声：“辛苦你们了。”

　　“无妨……”林韵被冻得脸都红了，哑声说道：“坤宁宫剩下的姐妹都被太后……”

　　“我知道，”南歌眸色暗了几分：“我不会让她们白死的。”

　　“公子，我们两个能被救出来全凭我们命好，那时候太后来搜人的时候我们躲地道里面了，这才幸免。”小清带着哭腔说：“她们还没来得及进来，就……”

　　顾时听着，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南歌，南歌除了面色阴沉了点，好像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

　　南歌默默地听完两个小姑娘哭诉以后，才缓缓开口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现在带你们回宫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宫中局势复杂，太后的眼线无处不在，回去只会让你们更危险。”

　　林韵和小清对视一眼，明显都没有明确的答案。她们原本只是坤宁宫的普通宫女，除了要顶替一下皇后的位置，帮南歌演一下皇后的日常流程，现在不仅要面对生死，还要卷入宫斗以外更变态的政治漩涡。

　　林韵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跪在了南歌面前：“我们无处可去，唯有跟着公子，才能有活路。请公子收留我们，我们愿为公子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小清见状也连忙跪下，跟着说道：“我们虽然只是宫女，但坤宁宫的姐妹们对我们恩重如山，公子若能为我们报仇，我们愿为公子做任何事。”

　　顾时顿了顿，下意识看向了南歌，南歌像是意料之中地翻下了马，弯下身子将两人扶了起来：“你们确定吗？我不过一个余孽，身上这些名分都是皇上给的，但你们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他手下的一个棋子，用完很快就可以丢掉。”

　　“我们自然明白这些，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林韵和小清跪死在雪地上，心有灵犀地给南歌磕了三下头。

　　南歌倒是没想到架势这么大，赶忙去拉，但是两个小姑娘就像黏在雪地上一样，宁死不肯起来。

　　“公子就收下我们吧！我们在宫里那么久，唯有公子是真心对我们的，我们不过普通平民，就算回不去宫里也不过一个宫女，我……”林韵说着，却顿住了，南歌眯了眯眼睛，这才将她们拉了一眼起来。

　　林韵没说后面那几个字，但南歌仿佛听到了。

　　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以前恨萧北歌，现在就只能恨自己。哪怕知道萧北歌不会留他，他也没办法对萧北歌动手。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他是被南胜宗抛下的那个人，为什么他娘在他三岁时就要死？

　　他不甘心。

　　“既然如此，你们就要随时准备好去奉死，”南歌浅浅地笑了笑：“你们知道想要我命的人有多少。”

　　“那是自然，”林韵抬眸道：“我愿意为公子出生入死。”

　　小清见状，连忙应道：“我也愿意为公子出生入死，只求公子一定要为姐妹们报仇……”

　　南歌看着她们，最后轻笑了一声，示意顾时扶住了她们：“我可以收你们，也可以为你们报仇，不过……”

　　“我们绝不背叛公子。”林韵抢先说道：“哪怕是死……”

　　南歌闻言，勾唇笑了出来：“那就欢迎你们了。”

　　南歌和顾时回宫的时候，都快到早朝的时间了，果不其然楚云龙早早的就到了内阁准备，南歌和顾时也是直奔了内阁。楚云龙见到南歌跑来并不意外，不过内阁里的人就意外了，楚云龙意识到之后非常礼貌地将南歌请到了外面谈。

　　“将军既然回来了那想必林姑娘的事是处理好了。”

　　南歌点了点头，说道：“她们不可能再继续留在宫里了，所以我让她们帮了点宫外的小忙。”

　　楚云龙见南歌不肯透露，也没有继续追问，接着道：“快早朝了，现在的形式我还没办法细说，但有一点我还是想先告诉将军。”

　　南歌不语，示意他说下去，楚云龙顿了顿开口道：“太后想必已经知道你回来了，等会多加小心才是，将军先前瞒她那么久，她怕是起了杀心。”

　　“杀心？”南歌又重复了一遍，眸色暗淡了几分：“我猜是不止如此。”

　　楚云龙一愣，正想问下去，就被人叫住，说到点上朝了，南歌心神领会，默默先退下了。

　　萧北歌不在京师，朝堂上的局势愈发微妙。萧任芳虽被禁足数月，但她的影响力仍在，朝中不少官员仍暗中与她勾结。而今，太后突然宣布垂帘听政，这一决定如同平地惊雷，瞬间轰炸开。

　　楚云龙倒是不意外，不过南歌要应付萧任芳就难了。

　　早朝时，文武百官齐聚大殿，气氛异常紧张。楚云龙站在御座之下，目光扫过众人，微微皱眉。

　　“众卿平身。”萧任芳的声音从殿后传来，百官们纷纷起身，朝堂上一片肃静。

　　萧任芳缓缓走进大殿，她这几憔悴许多，神色异发阴冷，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南歌身上，她微微一笑，冷声道：“皇后，你回来了。”

　　南歌对这个称呼都无感了，倒是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地瞟了几眼他。不过他也承认了，自己除了不是女的，剩下皇后会干的事和不会干的事他都和萧北歌干过了，他觉得自己的脸皮肯定厚过牛的。

　　南歌微微一笑，朗声道：“太后娘娘，臣奉皇上之命提前回宫复命。娘娘垂帘听政，臣自然要前来参拜。”

　　“皇后何必如此生分呢？哀家可为皇后送过不少礼，皇后这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吗？”萧任芳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太后娘娘误会了。臣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与太后娘娘相提并论。娘娘送的礼物，臣自然感激不尽，只是臣不敢忘了自己的本分，不敢有丝毫逾越。”

　　萧任芳闻言，笑意更浓了：“皇后倒是懂得进退。”

　　萧任芳句句不离“皇后”，显然就是在故意挑事，朝里的大臣知道萧北歌要立南歌为后的时候，京城的救心丸已经清空了。

　　南歌眯着眼睛看了萧任芳许久，才在她面前跪了下来道：“之前有欺瞒太后娘娘，是臣有罪，还请太后责罚。”

　　萧任芳微微一笑，目光如刀般扫过南歌，冷声道：“皇后这番话倒是说得诚恳，不过既然文武百官都无异议，那哀家也无异议了。”

　　萧任芳咬重了后面的四个字，南歌单是听着就不对了，不过萧任芳也没说什么，先让南歌起来了。

　　南歌缓缓起身，微微拱手道：“多谢太后娘娘宽宏大量。”

　　“都是一家人，皇后何必为难自己呢？”

　　这“一家人”讽刺的意味也太重了，一旁的楚云龙都有些担心了，他正要开口，南歌就抢在他面前开口了。

　　“太后娘娘说得极是。臣虽身份卑微，但蒙皇上信任，暂代皇后之职，自当尽心尽力。娘娘若有什么吩咐，臣定当尽力而为。”

　　萧任芳听完后，都快把南歌瞪出个洞来了，楚云龙见形势不妙，赶忙开口道：“太后娘娘，南将军刚刚回宫，想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今日早朝，不如先议议其他国事，以免耽误了朝堂上的正事。”

　　萧任芳闻言一笑，看了南歌片刻后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便不久留了，皇后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说完，萧任芳就起身走出了大殿，身后的几个太监快步跟了上去。

　　“臣谨记在心，太后娘娘慢走。”南歌的声音含笑，萧任芳像是没听见一样消失在了大殿的尽头。

　　楚云龙见状松了口气，主持着继续议论朝政了。

　　下朝后。

　　“将军，进来且坐吧。”楚云龙领南歌到了自己书房，示意他坐下：“这里都是吴大人的人，说什么都不会漏了风声的。”

　　南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缓缓坐下。

　　楚云龙亲自为南歌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他面前，轻声道：“太后此番垂帘听政，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多加小心。”

　　南歌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沉声道：“多谢阁老提醒，我心里有数。不过温家和南家都反叛了，她手下剩下的都是什么人？”

　　楚云龙微微一叹，靠在椅背上：“太后手下虽有不少人，但真正能成气候的却寥寥无几。如今温家和南家反叛，她原本的势力被削弱不少，剩下的大多是些墙头草，见风使舵之人。这些人或许能在朝堂上为她摇旗呐喊，但真到了关键时刻，未必能为她卖命。”

　　“那这些人现在都分布在何处？”

　　楚云龙沉吟片刻，说道：“其中一部分是朝中那些因循守旧、畏惧变革的官员，他们害怕南家和温家的反叛会打破现有的平衡，影响到他们的既得利益，所以选择站在太后这边。还有一部分是太后从宫中提拔起来的心腹，这些人大多是太监和宫女出身，对太后唯命是从，但能力有限，且消息闭塞，很难在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风浪。”

　　南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倒也不足为惧。太后如今垂帘听政，看似权势滔天，实则根基不稳。她手中这些人，不过是些纸老虎罢了。只要楚阁老稳住阵脚，联合其他有识之士，必能将局势扭转过来。”

　　楚云龙叹了口气：“将军说得不错。不过，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太后虽然手下无人，但她毕竟在宫中经营多年，人脉复杂，消息灵通。我们的一举一动，她都可能了如指掌。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将军切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