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大，可压不住众人想看热闹的心思，帐外挤满了人，纷纷探着脑袋瞧马场上的人。

　　其他比赛的乾元都退下了，把场地留给了要比试的达穆尔和肖战。

　　任谁来看，都不觉得这清瘦的坤泽能赛得过罗敕的勇士达穆尔，人家乾元的胳膊都比那坤泽的腿还粗。

　　“打赌，谁会赢？赌十个银币。”

　　“这还用说，那坤泽再嘴硬，等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别到时候哭哭啼啼，要汗王给他收拾烂摊子。”

　　刚刚坐在达穆尔身边的坤泽达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别说我欺负你，小坤泽。”达穆尔牵着马，活动活动腿和手腕，一脸不屑地看向刚换完骑装回来的坤泽。

　　肖战压根没搭理他，反而牵着汗王的黑马，摸了摸它的鬃毛，轻声地哄：“乖乖，你等会儿可要卖力些。”肖战笑眼弯弯，语气要多软有多软，哄得大黑马乐得拿鼻子蹭他，尾巴都轻飘飘荡起来了。

　　长得漂亮会哄人又如何？在马场上，可不看脸下菜碟，达穆尔翻个白眼，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肖战瞧见了，嫌弃得皱了皱眉。

　　赫氏见王一博表情淡淡的，显然不把这比试看得有多危险，便知道那个昭昭敢挑衅乾元，大概是真有点本事在，便也不再担心，站在帐边看。

　　草场的那一头已经插上了旗子，谁骑马先抢到，便是谁赢。

　　随着起点鼓声敲响，草场上掠过两道疾驰的身影，原以为那坤泽早早就会被达穆尔甩在后面的人都愣住了。

　　北纥的儿女没有不会骑马的，但乾元的体力和技巧总是要拉开坤泽一大截。

　　可达穆尔竟然没有一开始就占据优势，两人的速度几乎不分上下！

　　“好厉害。”托娅忍不住惊叹出声，没想到昭昭看着瘦弱，骑术竟然如此精湛，虽说今日骑的是王兄的马，但也太默契了，怎么看都不像第一次接触。

　　王一博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紧紧锁住场上挥鞭奔驰的人影。

　　场上的达穆尔余光瞥见对方追来，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坤泽竟有两下子，非但没有腿软摔马，甚至隐隐快要超过自己。

　　达穆尔急了，甚至要不顾规则拉拽，要阻拦肖战跑到终点。

　　“危险！”

　　围观的人忍不住喊，若是在疾驰的时候摔下马，摔断骨头都只是小伤，那达穆尔简直是失了心智，小小的比赛而已，伤人性命就太过分了。

　　可肖战似乎早就料到这家伙会动手，达穆尔的胳膊还没伸过来，他就猛地倒向另一侧躲开，单手拉缰绳，腿紧紧夹住马身，腰部发力，即便整个人的重心倾斜也依旧稳稳地保持在马背上。

　　反倒是达穆尔动作太急，险些摔了，为了保持平衡，速度瞬间减缓。

　　肖战看准时机，一跃而起，瞬间超了过去，手上的鞭子扬起，离终点还有几步距离，已经一鞭子将那旗子卷了下来，攥到自己手里。

　　胜负已定。

　　等那达穆尔缓过神，肖战已经带着旗子往回跑，听到周围人的嘘声，他恨得要咬碎一口牙，想拿马鞭抽那可恶的坤泽，却不料自己的鞭子反倒被对方回卷，一把扯掉，连带着他自己都摔下来。

　　皮糙肉厚的，不至于摔成重伤，但着实丢脸。

　　达穆尔气得抬起头，便看见肖战收回了鞭子，抬起下巴，声音里尽是嘲讽：

　　“蠢货。”

　　该死！达穆尔想爬起来扇他耳光，却反而被黑马扬蹄踢起的泥沙扑了一脸，呛得险些没喘过气，灰头土脸。

　　他哪里知道，肖战压根不是普通的坤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骑着黑马疾驰回来的坤泽，已经手松了缰绳，一跃跳下，直接被汗王抱在怀里。

　　“昭昭真厉害。”

　　王一博瞧见了他手里的小旗子，笑着夸。

　　“你知道就好。”肖战眉眼飞扬，指尖怼着汗王的心口，把那旗子塞进他怀里。

　　大黑马似乎也知道自己赢了，乐颠颠地凑到汗王和他的坤泽身边，马鼻呼呼地喷气，尾巴晃了又晃。

　　“我知道像谁了！”

　　托娅刚刚就觉得肖战侧身骑马跳跃的动作很眼熟，这会儿才想起来，简直跟她王兄的一模一样。

　　托娅不知道两人的过往，但这会儿也明白了：

　　恐怕一开始，王兄就没担心过昭昭会输给达穆尔，毕竟整个北纥，也没人敢夸口自己的骑术能胜过汗王。

　　真是大出风头。

　　赫氏这会儿看昭昭，总算带着笑，托娅能察觉到，她自然也能看出来，昭昭的骑术里带着汗王的影子，若非极其耐心的教导和万里无一的默契，万万不可能在临时上马时达到如此相似的地步。

　　换成在场的其他任何一个坤泽，怕是都做不到。

　　赛马场边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许多贵族家的坤泽表情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那个达穆尔的弟弟，惨白着脸，明明觉得丢人现眼，还得喊人去抬摔崴了腿的哥哥。

　　赔了夫人又折兵，种种行径让人啼笑皆非。

　　入了夜，漠仑城依旧灯火通明。

　　街道上家家户户窗台都点了酥油灯，搁上了牛羊肉等祭品，城中的各处祭火台也燃起了熊熊火焰，百姓们绕着火跳舞，举着灯游行，唱北纥民歌，彻夜欢响。

　　汗王的轿辇穿过城，在燃灯仪式结束后，便返回了王庭，肖战被王一博牵着下轿时甚至还能听见外头热闹的声音。

　　百姓们的幸福很简单，家家户户有人烟，吃饱穿暖，生活和乐，在哪里都一样。

　　肖战忍不住回过头，看向王庭外升起的白烟，那是祭火台燃的火烧起来的。

　　“怎么了？”王一博见他发呆，停下脚步。

　　“没什么，”肖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就是觉得那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王一博摸了摸肖战的长发，也跟着他笑。

　　等到格勒们收拾完回去歇息，寝宫内还燃着灯火，今夜是祭灯节，这烛是要亮一整夜的。

　　汗王床榻上却是遮得严实，不敢让烛火的光多透进半点，朦朦胧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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