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他失忆了

　　肖战醒来的时候，觉得周围一片混沌。

　　全身都被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楚紧紧缠绕着，尤其是眼睛。

　　他的眼睛仿佛被人用一块密不透风的黑绸遮挡了视线，如同一只深渊里的困兽，什么也看不见。

　　微微挪动身体，腹部就是一阵刀绞般的剧痛。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啊……”

　　即使微弱，这一声痛呼还是惊醒了床榻旁守夜的男子。

　　肖战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接着是衣物摩挲的窸窣声，一个年轻男人沉稳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惊喜：“你醒了！”

　　他的手被握住。

　　“你感觉怎么样？”那人问。

　　那是一双干燥而温暖的手，掌心有厚厚的茧。

　　肖战心中微动，思绪像被什么唤起，头部旋即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那人见状，连忙扶他躺下，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关切：“你昏迷了一个多月，终于醒了。”

　　“我……”

　　由于长时间的昏迷，肖战的声音很是沙哑，清了清嗓子，终于能开口，然而第一句话就让那男子愣住。

　　“你是谁？这是哪？我又是谁？”他问。

　　“你……”那人似乎全然没有料到面前的这番景象，一时哽住，说不出话。

　　肖战尝试用手触碰自己的眼睛，满心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他直觉以为这是黑夜。

　　“公子，这大白天的，点什么灯呀？”

　　这时，一个清脆的婢女之声响起：“您别吓奴婢，您看看我呀！我是小翠，公子，您不记得我了？王爷，您看这可怎生是好……”

　　“王爷？小翠？”肖战一遍遍念着这些名字，心中一片茫然。

　　那年轻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中透着淡淡的伤心与失意：“你的眼睛受了伤，不过你放心，只是暂时失明，慢慢调养几个月就会好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你的记忆……医师同我说，你头部受到撞击，兴许会失去记忆。我当时还抱有千分之一的侥幸，心想你有神佛护佑，必定无恙。哪知……”

　　他强打精神安慰肖战：“一切都无妨，你且安心养病。你是为护我才遭此大难，我必定会好生照顾你。哪怕你一世都看不见我、忆不起我，我也会一生一世待你好。”

　　他试图再次握住肖战的手，却被人仓皇躲开，迷茫又戒备地问：“你是谁？我又是谁？”

　　“阿战，你真的全然都忘了？”

　　那人悲戚道：“两年前，你与我在元宵诗会上遥遥一见倾心，相见恨晚。一个月前，我同你在郊外游玩途中遇刺，危难关头，是你舍身护我，才让我得以逃生。你却因此身负重伤，昏迷不醒。”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肖战的手背，他像被蜡油烫到一般地缩回手。

　　眼前黑黢黢一片，自称王一博的男人哽咽道：“阿战，是我对不起你。”

　　“王爷，您也别太伤心，换小翠来服侍公子吧！您这些天日夜守着，人都憔悴了。若公子恢复记忆，见您如此不爱惜身体，也要难过的。”还是那婢女的声音，清脆如银铃。

　　“也好，”王一博轻声道，“你是自小跟着阿战的，一定要精心照顾他，有任何事，第一时间来报我。”

　　纵然看不见，可肖战能感觉到王一博那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往床榻深处缩了缩。

　　王一博轻叹一声，上前为他掖了掖被角，温柔道：“好好休息。”

　　一个略带湿润的吻轻盈落在肖战的额头，接着又是布料摩擦的声音，王一博终于走了。肖战不知为何，心中竟松了一口气。

　　小翠站在床头，有些不知所措：“公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肖战缓慢点头。

　　小翠焦急道：“这可怎生是好……”

　　方才听王一博的话，小翠应当是他的心腹，如今他双目失明、丧失记忆，小丫鬟自是伤心，可听她语气，似乎事情并没如此简单。

　　肖战听出她话中隐忧，小声问：“你这样着急，莫非王爷待我不好？”

　　“不不不，”小翠连忙解释，“王爷待公子是极好的。”

　　“那你何故如此担忧？”肖战追问道。

　　小翠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吐露实情：“是……这府上不太平。”

　　在肖战的再三追问下，她很快便和盘托出。

　　原来，肖战此刻所在的府邸乃是王一博的夔王府。夔王年已二十，尚未娶亲，当今圣上有意为他指婚章大人家的千金，只因夔王一意反对，婚事才拖延至今。

　　“章家姑娘是王爷的表妹，平日里刁蛮任性得不成样子，”小翠一脸忿忿不平，“王爷几次三番拒她，她却一再纠缠，每次一见到公子，便像乌眼鸡似的盯着您。”

　　肖战了然。

　　想必王一博一再拒婚，让圣上和章家都颇为苦恼。章家既有机会攀附权贵，又怎会轻易放弃？那位章家姑娘定是将拒婚之事都怪罪到他头上，又怎会对他有好脸色？

　　小翠见肖战脸色不佳，生怕失言惹他烦心，忙安慰道：“公子不必怕她，她虽跋扈，但王爷是一贯向着您的。”

　　肖战淡淡一笑，轻声道：“嗯。”

　　他沉思片刻，又问了几句关于自己家境的情况。果然如他所料，肖家不过是市井中的一户普通人家，小门小户，无所依仗。

　　肖战若有所思地望着黑暗中的虚空。

　　如此说来，他若想在王府安然度日，就必须牢牢抓住王一博的心。

老时间，中午12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