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有一不情之请。”言离跪在勤政殿中央。
“你倒是鲜来提请,”老皇帝端起桌边的龙井浅呷一口,问:“倒是说说,所为何事啊?”
“父皇,儿臣想换卫远来做伴读。”言离抬起头,看向老皇帝,眼见他变了脸色,于是开口:“卫远与儿臣故交,性情相投,诗书文章也常常互论共进。他与言旌脾性相悖,于彼此均无进益,不若将他换来与儿臣……”
“哐!”话未说完,便被杯子重重落下的声音打断,老皇帝瞪着他:“脾性相悖?他俩可是生了什么矛盾,叫人尽皆知?”
言离咬了咬牙,应道:“不曾。”
老皇帝又问:“那可是卫远想在众皇子中挑拣,想择一良主,以图前程?”
言离眉头紧皱,断然否认:“回父皇,卫远从未有此念头,对于儿臣此次提请也毫不知情。”
老皇帝面色稍稍缓和,接着道:“那可是旌儿恃强凌弱,欺负了他?”
言离身侧的手紧紧握拳,竭力遏制情绪,片刻之后才一字一字道:“不,曾。”
“哼,既然好好的,那朕为何要把他换予你。”老皇帝神态严肃,“两个皇子为了一个伴读争抢不休,传出去,倒叫人讥笑天家手足无情,争强斗胜。又叫人如何议论你?”
“父皇,儿臣此举有自己的考量。您也说了,儿臣鲜少来求父皇。”言离又重重行礼,祈求道:“望父皇恩准。”
“啪啦!”茶杯在言离脚边碎裂,老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的考量?你为谁考量?你的考量里就没有思虑言氏一族的脸面?”
“父皇。”言离依旧倔强的跪在那。
“你就仗着朕与你母亲情深,才来提这不三不四的请求。”老皇帝一挥衣袖道:“朕不会答应你的。”
言离依旧跪在那,不言语却也不退避。
老皇帝见他这种态度更生气了:“你若愿意跪,便滚出去跪着,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言离重重一磕道:“儿臣就在殿外候着,求父皇三思。”言罢便起身退出殿去,刚走出殿门,还未等太监迎上前来便又转身跪下。
见这情形,无人再上前来,只有言离身旁跟着的小厮跟他一起跪着。
而此时勤政殿中老皇帝兀自生着闷气。
总管太监,王公公叫人赶忙收拾了残局,又奉上一杯茶来,“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三殿下往日里一直聪明好学,机敏灵巧,颇得圣心,这次也不知怎的。”
“呵,”皇上冷着的脸稍稍缓和,“朕的这个儿子朕是了解的,就算他与言旌有些矛盾,倒也是做不来与兄弟争抢伴读的事。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方才朕看他的态度,估计是言旌欺负了卫远。他不说是他知道此事若置于明面,传出去皇子欺负父母双亡的朝臣的稚子,叫人如何看待天家。”
皇上对王公公道:“命人悄悄的去查查此事。”
“是。”王公公应道。
“他年轻气盛,也不一定非是大事,”皇上拿起手边的串珠,“但他这种态度,就这么在殿前跪着,岂非准备逼朕就范,可还有一点作皇子的分寸!他愿意跪就叫他跪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来勤政殿送汤的皇后娘娘经过言离身前时停了下来。
“儿臣拜见母后。”
“啪!”言离刚直起身,皇后便一个耳光落了下来。
嘉白抚了抚微皱的衣袖,缓缓开口:“你与你四弟抢一个伴读?兄友弟恭,本宫教导你的,你尽忘了。”
“母后……”言离踌躇再三,只小声道:“儿臣自有苦衷。”
嘉白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后不去勤政殿。
及至傍晚,皇帝才与皇后一齐出来,经过言离身旁时,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哼了声。
帝后离开后,言离依旧跪在原处。他身旁的小厮劝道:“殿下,何苦跟皇上置这个气呢,您越是逼得急,越是让皇上不悦。”
言离只轻轻摇摇头,道:“他不能再等。”
“谁?”小厮不解。
言离却未再答……
“皇上。”王公公走来悄声对皇帝说:“据查,卫远跟了四殿下之后确实性子有所改变,相较之前更沉默内敛。但其他的,并未查出什么异常。”
皇帝点了点头。
嘉白进来时,王公公已经离开,她端了一杯参汤搁在皇帝手边,走到另一侧塌上坐下。
“嘉白,”皇帝将参汤饮尽,“离儿今日过于冒失了。”
“皇上,臣妾相信自己的孩子。”嘉白眉眼柔和,从容而平静。
“你觉得朕应该把那个伴读给他?”皇帝略叹了口气。
“皇上,给与不给您自有道理。臣妾相信无论那种,都是皇上深思后最圣明的裁决。”嘉白看着皇帝微微一笑。
皇帝也笑了笑。
嘉白是继后,先皇后死后,皇帝本无意再酌选,却在一次宴会是偶遇周将军之女,嘉白。两人一见钟情,皇帝力排众议立其为后。嘉白入宫后很快便诞下一子,皇帝也格外偏宠言离一些。
但此次牵连众多,而言离行事又如此冒失,权衡之下让卫远仍旧跟着言旌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心里惦记着这事,睡得不太安稳,四更天时便醒了。
“王庆。”皇帝把王公公喊来,“三皇子呢?”
“回皇上,三皇子还在勤政殿外跪着呢。”王公公回道。
皇帝揉了揉额头,无奈道:“这孩子的倔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你去跟他说,他的请求朕允了,叫他回去吧。”
“是。”王公公领命去了。
“皇上?”嘉白也醒了过来,支起身子坐着。
皇帝揽过她的肩膀,说:“朕还是不忍心,毕竟是咱们的孩子。”
“再睡一会儿吧,您今夜睡得也不安稳。”嘉白拉了拉他的衣袖……
第二天一早,言离便领了旨意到言旌府里去接了卫远。不过言旌因为前一日去给丽妃请安时受凉留,于是宿宫中,只派身旁的小厮来,送卫远离开。
“卫远,”言离与他同乘一车,“今后便无人再敢欺负你了。”
卫远并不应声,神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卫远,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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